臨近清晨,天還沒見亮江夏就已經起床了。
看了一眼還處於熟睡當中的崔如霜,江夏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他伸出舌頭摸了摸自己的舌尖。心道:“這女人不聽話就是得拿棍子抽,早知道這樣做有效果一開始就不咬破自己的舌尖裝死了,白費......”
江夏伸手摸了摸崔如霜的臉龐,俯頭在崔如霜的臉龐上親吻了一下。也許是因為昨天晚上折騰了太多次,崔如霜累著了,所以並沒有如同以往那樣一碰到她她就驚醒。
想起昨天晚上,江夏頓時感覺有冒冷汗的感覺。如霜叫了自己一聲壞蛋,自己當即就“提槍上馬”用棍子好好教訓了一下崔如霜。一次教訓剛剛完畢,自己就說了一句:“以後再叫相公壞蛋,相公立刻教訓你!看你怕不怕。”
然後房間裡麵響起的便是崔如霜一直不停歇的“壞蛋壞蛋壞蛋”的聲音,也不知道她這究竟是想要做什麼。
江夏起身以後穿好衣服,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門外院子裡等候著服侍江夏的丫鬟立刻迎上來,原本想向他行禮叫聲“參見老爺”的。但是江夏伸手製止住這些丫鬟,直接吩咐她們替自己梳洗就行了。
梳洗完畢,江夏換上官服往逍遙山莊的大門走去。
今日是朱厚照回到京師的第一次早朝,而今天的這個早朝注定不會是一個平凡的早朝。
昨日朱厚照凱旋歸來,滿朝文武竟然沒有一個人去迎接,這個問題往嚴重了來說那就是再嚴重不過了,因為它已經涉及到了文武大臣們對於皇權的尊重問題。
走出逍遙山莊,韓慕楓早已經坐在馬車上等候。
江夏看著那馬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上了馬車。
等江夏上了馬車,韓慕楓立刻把他往皇宮的方向送。
晨曦初露,早朝開始。
朱厚照身著龍袍,頭戴皇冠坐在龍椅之上,他親自問道:“眾卿家可否有本要奏?”
平淡的語氣讓人感覺不到朱厚照究竟是不是有怒意。
等了一會兒,朝中一眾大臣皆沒本啟奏。
朱厚照點點頭道:“好,你們沒有什麼說的,那朕就來說。”
“戶部聽命!”
戶部尚書立刻走到大殿中間跪下:“微臣在。”
朱厚照道:“傳朕旨意,凡京師官員自即日起不得再發放任何俸祿,住官邸者,一律收回住宅!”
戶部尚書大驚,抬頭看著朱厚照,發覺他神色嚴肅不似說笑,於是趕緊點頭應下:“微臣遵旨。”
“吏部聽命!”
吏部尚書楊廷和又站了出來,跪在地上行禮道:“微臣在。”
“傳朕旨意,自即日褫奪京師所有官員的品序,七品以上官員一律降為沒品!”
“微臣......遵旨。”楊廷和艱難地說出這四個字。
事情到了現在朝中文武百官自然都已經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皇上生氣了,並且是非常生氣。
停俸祿、收官邸、免品序。這樣的事,古往今來恐怕還沒有任何一個皇帝如此做過吧。
滿朝文武頓時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冷汗自額頭、後背不斷地冒出來。
但是朱厚照明顯還沒準備就這樣算了,他繼續說道:“禮部聽命!”
禮部崔政義立刻站出來,跪地行禮道:“微臣在。”
“傳朕旨意,今後所有京師文武官員出行不得坐轎,不得以衙差開道,不得接受百姓跪拜之禮,總之京師官員日後與平民無異,明白了嗎?”
“是!微臣遵旨。”崔政義應道。
朱厚照擺擺手,戶部尚書和禮部崔政義一起退回到了各自的位置裡麵,但是唯獨楊廷和還跪在大殿中間。
朱厚照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他對隨侍太監使了一個顏色,隨侍太監立刻高聲呼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皇上,微臣......微臣有事啟奏。”
朱厚照看著楊廷和,冷冷說道:“楊卿家有何事啟奏,說吧。”
“皇上,微臣鬥膽冒犯,欲問皇上朝中文武百官恪儘職守,為何扣發俸祿、收回官邸、褫奪品位、免其儀仗?”
“恪儘職守?”朱厚照冷笑一聲,說道:“古人言,‘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爾等讀聖賢之書,經科舉取士得入廟堂。自爾等為官以後,榮華富貴朕何曾後虧待過你們?
可是爾等是如何對待朕的?朕自河南平亂歸來,百姓尚且知道出城相迎,爾等呢?可曾有一人出現過?”
“皇上!”
說話間,翰林院學士林則中從方陣之中走了出來。他一抖自己官服的下擺。跪在地上說道:“皇上,微臣等不出迎,不相賀並非是因為微臣等不敬聖上,而是微臣等認為皇上身為天子,理應以江山社稷為重。
似此次一般貿然帶兵出征,將自己置於險境,若是出了什麼差錯,這大明......”
“放你娘的狗臭屁!”朱厚照突然罵了這麼一聲,然後抓起自己麵前龍案之上的一個黑玉鎮紙就對著那林則中扔了過去。
朱厚照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憤怒地說道:“在爾等心中,朕真就是那麼一個不懂廣納諫言的昏君嗎?若朕言行有失,爾等難道不能在朝議之中直言相諫?
朕堂堂帝王帶兵出征,凱旋歸來卻無臣子相迎。此事被萬千百姓所見,你們讓朕這個帝王的顏麵往哪兒擱?在百姓的心中,朕還能算是一個皇帝嗎?是不是這個江山以後朕要交給你們來坐?朕以後做什麼事還要聽從你們的指揮?混賬!”
朱厚照一番言辭頓時說的文武百官啞口無言。
文人與人言鬥之時最重要的是什麼?最重要的是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這樣才能理直氣壯的譴責彆人。
原本朝上的官員們都以為自己不去相賀可以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是為了皇上好,但是現在朱厚照一番言論不去談自己出征好與不好的問題,而直接說他們這些官員不去相賀讓他丟了顏麵的問題,以及他們這樣提意見究竟對與不對的問題。
如此避實就虛,頓時讓滿朝文武毫無還擊之力。
沉默了大約幾秒鐘以後,滿朝文武一起跪在地上高聲呼道:“微臣等無知愚昧,微臣等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朱厚照看著他們冷哼了一聲,淡淡說道:“既然知道自己最該萬死,那又何必再提恕罪一事?”
楊廷和抬起頭來,他對朱厚照扣了三個響頭以後說道:“皇上,微臣身為內閣首輔,今日之事實與微臣難脫乾係。微臣願一人承擔所有罪責,還請皇上饒恕其他人吧。”
聽見楊廷和說出這句話,江夏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楊廷和這是想要乾什麼?
如此情形之下,他一力承擔罪責,從表麵上看似乎是有擔當有魄力。並且也順勢也了皇上一個台階下,兩全其美的事。
但是看事看根本,楊廷和以內閣首輔的身份此時出頭,意義是多方麵的。
一者楊廷和表明了他是站在文武百官那一邊的,也就反證了朱厚照帶兵出征這件事絕對是錯的,連你自己欽定的內閣首輔都說你錯,朱厚照在這件事的對錯上再也翻不了身。
二者楊廷和身為內閣首輔,他一人攬下所有罪責,朱厚照不會真的拿他怎麼樣。而朝中文武百官卻要因為這件事欠他一個人情。真是好算計。
三者楊廷和這分明也給了朱厚照一個台階下,畢竟朱厚照一開始那些什麼扣發俸祿、收回官邸、褫奪品位、免其儀仗全都隻能說是氣話,根本不可能真的這樣做。
楊廷和這樣站出來,朱厚照也就有了機會順勢下台。這樣一來,朱厚照頂多是表麵處罰他一下,而實際上心裡卻還會對他感激不儘。
一舉三得啊。江夏心中暗暗說道。
果不其然,朱厚照看著楊廷和怒罵一聲:“好,你肯出來擔責就好,你身為內閣首輔竟然鬨出如此大事。朕就罰沒你三年俸祿,同時官降一品,一年以內出行不得坐轎。”
江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果然是高高揚起又輕輕落下,這種群臣共同做的事,即便朱厚照身為帝王也沒什麼太多的辦法。
法不責眾這句話居然一直都存在,那就是有其道理的,隻不過是看這個“眾”的含義是什麼而已。
江夏甚至可與斷定,要不了一個月的時間朱厚照就會找理由把楊廷和的官位升回去,甚至是有所增進也說不定。至於那三年俸祿,隨隨便便朱厚照找個理由賜他黃金千兩就完完全全彌補回來了。
最後那出行不得坐轎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不能坐轎人家還不會坐馬車啊。
江夏搖搖頭,心中也總算是開始明白為什麼朱厚照那麼執著的想要控製兵權,想要震懾百官了。
文官都囂張成了這個樣子,的確也是欠收拾。
百官不出迎的事就這樣輕輕的揭過去,接下來朱厚照便說道:“對了,禮部準備一下,朕即將冊封一位鳳貴妃。”
“是,微臣遵旨。”崔政義趕緊應下,不過人卻是一頭霧水,什麼時候又出現了一個鳳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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