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鬨朝會(下)求訂閱(1 / 1)

朱厚照一上朝就愣住了,隻見江夏手中把老禦史韓文清胸前的衣襟揪著不放開,一副你欠我三千兩沒還的模樣。

禦史一職相信不少人都清楚是乾嘛的,風聞上奏,彈劾百官是他們的職責。說白了,就是專門打人小報告的人。

當然,他們也不僅僅彈劾文武百官,同時也會大膽向皇上進言。隻不過大明不像宋朝那樣言官言論相對自由,在大明文官上有東廠、錦衣衛,所以說話也不敢太放肆。

像韓文清這樣的老臣子朱厚照其實平日裡也十分討厭,老是倚老賣老,動不動就說他這個不能做,那個有違祖製。這下一看江夏對韓文清發難了,朱厚照心裡暗笑了一聲,然後坐到龍椅上清聲問道:“兩位愛卿,太和殿上見朕前來不行跪拜之禮反而這樣站著成何體統?究竟所為何事?”

“皇上,替老臣做主啊。”韓文清深知早著先機的道理,於是搶先開口。

韓文清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道:“皇上,此子不識站位之序,胡亂站到了禮部尚書靳大人身旁,老臣身為禦史有彈劾百官風聞上奏之責。老臣隻不過是好心出言指點,誰知他卻對老臣出言不遜,並且抓住老臣不讓老臣給皇上行禮。”

韓文清一番話倒是說的頗為講究,他先是說了江夏不識站位之序胡亂站位,其實就是指責他僭越。然後他又點明自己的身份有風聞上奏之責,並且還說了自己是好心指點。

這樣一聽,似乎無論於公於私錯的都是江夏。並且最後還說了江夏抓著他不讓他行跪拜之禮,更是暗示江夏不尊重皇上。

武將凶之以刀兵,文官利之於口舌。韓文清不愧是老禦史,這一份口舌功夫果然厲害。

朱厚照聽後微微頷首,然後看向江夏問:“江夏,是這樣嗎?”

韓文清初一聽江夏這個名字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緊接著他便反應過來。

江夏?難不成是那個皇族龍探的龍頭?剛剛抓到采花大盜被封為正五品文淵閣大學士的江夏?

韓文清驚詫地看著江夏。

江夏一抱拳對朱厚照說道:“回稟皇上,禦史大人所言非虛,但亦非事實的全部。

首先,微臣並非是不識站位之序,而是因為靳大人乃是微臣師父李東陽的好友,微臣隻是上前以後輩晚生的身份來給他打個招呼行禮而已。這一點,靳大人可以作證。”

說完,江夏看向靳貴。

朱厚照和韓文清也一起看向靳貴。靳貴無奈地笑了笑,他早就猜測江夏會來這麼一招,果不其然他還真把他拉下水了。

一邊是江夏,一邊是韓文清,如何取舍靳貴心中自然清楚。

靳貴點點頭道:“啟稟皇上,江夏所言未有半分虛假。”

這的確也是事實,所以靳貴說起來也沒什麼壓力。

聽見靳貴證實了這一點,江夏頓時輕輕抖了抖衣袖,清了清喉嚨道:“皇上,事實已經清楚。微臣並非是不識站位之序,而是禦史大人以為微臣不識站位之序。

禦史大人不分青紅皂白便對微臣一陣呼喝,然後更是指責微臣家教不嚴,言辭傷及微臣之父母,所以微臣才要求讓禦史大人和我一起當著皇上的麵說清楚整件事。

禦史大人身為一名禦史,如他所說身肩風聞上奏彈劾百官之責。但正是因為禦史大人身負這樣的一個職權,所以更加應當詳查事實始末,做到言之有實,言之有據。

若是不問青紅皂白,隨自己喜好和偏見就胡亂彈劾他人,那麼置朝廷威儀何顧?置文武百官尊嚴何顧?

如是禦史皆都如此,那麼朝中百官將會和朝廷離心離德,不肯再賣力為江山社稷付出。屆時大明江山社稷又如何得以進步?”

江夏一長段話說完,整個太和殿頓時鴉雀無聲。

坐在龍椅上的朱厚照也愣住了。他一直都很清楚江夏口才了得,與人辯論幾乎就沒有輸過。但是像他今天這樣超常發揮的還也還真是少數,不過就是誤會他,說錯他了嗎,怎麼就跟江山社稷文武百官扯上關係了?

太和殿裡的眾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江夏究竟是怎麼小題大作到把這麼一件小事上升到江山社稷的高度上去的。

不過一班子大臣們幾乎心中都暗自感歎了一聲,幸好自己沒惹這人。

江夏說完以後,朱厚照最先反應過來。

他清咳了兩聲後對韓文清道:“韓禦史,據朕聽來這一次似乎是你錯了,你覺得呢?”

韓文清張了兩次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末了他隻能跪在地上說道:“皇上,老臣知罪了,還望皇上恕罪。”

朱厚照一聽頓時心裡樂開了花,他這還是第一次聽見韓文清這樣的禦史主動認錯呢。

朱厚照立刻板著臉,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道:“韓大人,你也知道,你們是禦史,是言官。一言一行代表著大明的法紀,朝廷的威嚴。可是你今日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朕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念你年紀老邁,朕也就不再多說。就罰你一年俸祿,一年以內不準你再參與朝議,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是,老臣遵旨,謝皇上恩典。”韓文清對著朱厚照磕頭道。

罰他一年俸祿其實這根本就不要緊,但是讓他一年以內不參與朝議這就令他難受了。

他禦史的權力是用什麼來彰顯的?自然那一次又一次的彈劾,隻要市井之中流露出哪個官員的醜聞,不用他韓文清暗示什麼那官員自然會備齊厚禮去找到他放過一馬。

就憑這個,韓文清也沒少得銀子。如今沒有了參與朝議的權力,恐怕接下來他要麵對的可能就是以往他彈劾的那些官員無休止的報複了。

朱厚照擺了擺手,江夏和韓文清各自對他行禮以後站回隊列之中。

朱厚照繼續問道:“眾卿家可還有事啟奏?”

“臣有事啟奏。”

一眾大臣沒有說話,反而欽天監的監正說話了。

所謂的欽天監其實就是相當於現在的天文台台長,專門負責觀察這天象有沒有什麼異常變化。若是有的話便需要立刻上報,並解釋天象預示著什麼。

比如流星滑落,這個是屬於不祥之兆,需要上報給皇讓他去太廟祭祀。

比如七星連珠,這屬於大吉之兆,需要告訴皇上,讓他宣布普天同慶大赦天下。

也許你會說這麼說來欽天監不就是一個神棍部門?

其實話倒也不能這樣說,畢竟欽天監的人還是博覽了不少星文典籍,隻不過當時天文知識少的可憐,大多數都是人雲亦雲的猜測迷信,眾人遵守也不過是求個心安理得而已。

如今鮮少發言的欽天監終於又說話了,於是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聽著,因為欽天監往往是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是一番需要大動乾戈的事。

果不其然,欽天監監正說道:“皇上,江南蘇州有一山,其山名喚白龍墳,名出自......”

監正說了長長一番話,引經據典說的江夏昏昏欲睡。

江夏心中都忍不住佩服了,其實說白了也就一個事兒,就是蘇州白龍墳上突然發生了山崩,山體崩落以致山頂出現了一條好像巨龍一般的石雕。

當地百姓都說這石雕乃是天上神龍的真身,是有靈之物。

當地人上山拜祭還發現那龍腹處有字,字寫的是“朱家有子,厚德載物;照運世人,來利祛弊。”

朝中大臣們一聽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那十六個字每一句開頭一個字連起來不就是“朱厚照來”嗎?

果然,監正說道:“皇上,此乃上天昭示,臣祈皇上能順應天命移駕南巡,前去祭祀龍靈。”

呼......一番鋪墊終於引出這番話了,朱厚照偷偷看了江夏一眼。以鬼神之說當做南巡的借口,這正是朱厚照和江夏商議之後定出的計謀。

原本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偏偏這個欽天監監正說了這麼長一串話。

不過總算是把目的達到了,朱厚照矜持地掃了一眾大臣一眼,咳了兩聲道:“這個......看來朕是需要南巡去看看了,不知道各位卿家覺得如何?”

“皇上,此事不可!”

朱厚照原本以為自己先說“朕是需要南巡去看看了”後麵的人就不敢再反對,卻不曾想最先跳出來反對的便是內閣裡的老臣子費宏。

朱厚照一陣傷腦筋,這費宏可不是普通人。這老家夥二十歲時便已經是殿試狀元,也是曆經憲宗、孝宗再到現在的三朝元老。僅僅是內閣,他這已經是第三次進入。

如今的身份更是太子少保、武英殿大學士,朝中地位不可謂不高。

朱厚照有些不悅地問道:“費愛卿說誰,為何不可?”

費宏走出隊列對朱厚照行過一禮後道:“太過蹊蹺。皇上,鬼神之說本就屬信之有,不信則無的事。若是白龍墳山山體崩毀,出現神似巨龍之石雕這些臣都不覺有什麼。而龍身之上刻有十六個字,並且藏頭還有皇上的名諱,這臣就覺得太過蹊蹺,臣恐怕這是有心之人刻意設計,為的就是要皇上移駕南巡,以便對皇上不利。”

費宏說完江夏立刻對朱厚照翻了個白眼,意思是:“你看吧,讓你彆加那字彆加那字你偏加,把戲被人識破了吧?”

原本這件事的設計就隻有山體崩毀出現龍雕,然後欽天監希望皇上順應天命南巡祭祀一下。這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偏偏朱厚照為了要萬無一失,所以還加了那麼十六個字。

何謂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江夏總算是明白了。

費宏話剛說完,劉忠和楊一亭也跳了出來,二人什麼也沒說,就說了三個字:“臣附議。”

朱厚照立刻將目光投向了江夏,求助的意味兒十分明顯。

江夏無奈地搖搖頭,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各位大人,鬼神之說的確是虛無縹緲,此事也的確顯得有些蹊蹺。

但是曆來鬼神之說信之則有,不信則無。若是皇上把此事置之不理恐怕將來亦會招人話柄,倘若再巧合出現什麼天災人禍。相信各位大人還記得‘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的事吧?”

“莫道石人一隻眼,攪動黃河天下反”講的乃是元末紅巾軍當初起義時所用的正名形式。

其實曆朝曆代造反的人用來正名的形式多種多樣,例如黃巾起義時,張角附會當時盛傳的“五德輪回”說,提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如陳勝、吳廣假造“魚腹丹書”、“篝火狐鳴”,渲染神秘氣氛。

也有利用祥瑞證明自己得到天命支持的,如隋朝竇建德起義後,宣傳有五隻大鳥飛經樂壽是祥瑞,並為此而改元“五鳳”。

總而言之,類似於這樣的奇象的確不能等閒視之,否則被有心人利用會造成很多難以想象的後果。

江夏這一說法也的確是有道理的,不過他剛剛才開口說完就有一名老臣說道:“那江大人,若是皇上出了事是不是你負責?”

靠!這不是挑事兒嗎?

江夏頭都沒回,直接回答道:“那是不是有人利用這事兒做文章是不是你負責?”

“我既沒支持皇上去,也沒支持皇上不去。不過我會記得江大人你出言支持了皇上去的。”

江夏看著那老臣,很明顯,那也是一名禦史。

方才江夏和韓文清那一番言爭明顯得罪了所有朝中禦史,如此無賴的話也虧他說的出來。

江夏忍不住問他:“大人,你知不知狗和狼的區彆?”

“什麼區彆?”那名禦史說道。

江夏冷冷一笑,說道:“狼隻吃肉,不吃屎。而狗不一樣,遇肉吃肉,遇屎(禦使)吃屎。”

一句“禦史吃屎”頓時引起軒然大波,朝中一眾臣子吵吵嚷嚷。那禦史指著江夏大罵道:“你個無恥小人,竟敢在太和殿上辱罵本官?”

江夏立刻反唇相譏:“我什麼時候辱罵你了?我是在說狗而已?說你了嗎?莫非你對號入座認為自己是......”

“混賬!無賴!畜牲!”

那禦史指著江夏罵道。

江夏兩步走到那禦史麵前說道:“警告你,彆指著我罵,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怎麼?你還想打本官?你打呀,你打呀......”

“啪!”響亮的一記耳光響起,江夏轉身對眾人說道:“各位大人都聽清楚了,剛才是這位大人讓我打他的,我可不敢不從啊。”

“你敢打我?混賬,你打一個試試......”

“啪!”

“你敢打林大人,大家一起上,為林大人討回公道!”

太和殿上打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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