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寅四誡裡有一句話,叫做:“勢不可以使儘,使儘則禍必至。”這句話的意思凡事都需要留有餘地,否則會引起反彈給自己招來禍端。
江夏的九陽飛鳳藥鋪生意好到出奇,其斂財的速度就連江夏自己都大吃一驚。原本江夏還有些擔心自己的藥鋪太過於高調,可能會遭人嫉恨給自己引來麻煩。但是昨天朱厚照又跑了過來,死皮賴臉的找江夏在藥鋪裡占了一股。
有了朱厚照的股份在裡麵江夏自然什麼顧慮都沒有了,難道還有人敢在皇帝的生意上使詭計?
似乎是在給予江夏一個回答,今天剛剛開鋪沒多久,突然間一個人從排隊的長龍之中衝出來,他大聲叫道:“有毒,九陽丹有毒!”
站在店鋪內的江夏眉頭一皺,他自己的丹藥自己清楚,怎麼也不可能有毒。江夏大聲吼道:“喂喂,彆胡......”
那個“胡說”的“說”字還沒有從江夏的口中吐出來,跑出來的那人突然就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然後白色的泡沫從他鼻孔以及嘴巴之中不停地往外冒出來,很明顯是中了毒的現象。
排成長龍在那裡等候買藥的眾人立刻將那男子圍著,其中一人還發現那男子手中還握著一個精美的小瓷瓶,瓷瓶上貼著紅紙寫的三個大字——九陽丹。
江夏眉頭緊鎖,他突然感覺這件事不尋常起來。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九陽丹吃死人了。”
剛剛還排著隊等候的長龍,頃刻之間便散開,眾人都圍著那具屍體你一言我一語。
沒過多久五城兵馬司的人巡邏經過,知曉此事以後便將那人的屍體用擔架抬著,然後將江夏一起帶到順天府衙門。
這第一次前來順天府隻是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案件的情況,然後便順天府就放了江夏離去。
回到九陽飛鳳藥鋪時,江夏發現店外有不少人正在吵吵嚷嚷。仔細聽了一下後江夏才弄清楚,原來是那些買了九陽丹的人聽說那丹藥吃死了人,所以紛紛前來退貨。
一直在店裡幫忙的韓慕楓看見江夏來了頓時鬆了口氣,江夏走進店鋪之後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話:“收藥,退銀子。”
幾名聘請來的郎中一邊檢查那些九陽丹是否都是真的,一邊在那裡退銀子。
用了大約兩個多時辰,前來退丹藥的人終於走完了。
江夏讓店裡的幾個夥計關一下門,並囑咐這幾天暫時不開業,然後他隨著韓慕楓一起離開。
回到逍遙山莊,江夏剛剛在院子裡坐下沒多久,李東陽便帶著君揚一起走來。見到江夏,李東陽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出事了?”
江夏眉頭微微一皺,事情從發生到現在時間並不算久,為什麼師父都已經知道了?
江夏點點頭:“是的,有一個人據說是吃九陽丹死了,順天府裡的仵作正在驗屍,我還在等消息。師父你怎麼知道的?”
李東陽道:“外麵已經開始在傳這件事,傳的很快,也不知道是有人刻意推波助瀾還是你那九陽丹影響太大,所以一出問題就有這麼多人談論。”
江夏微微笑了笑道:“可能兩者都有吧。”
“自己小心一點。”李東陽囑咐。
江夏點了下頭,“放心吧師父,我會小心的。”
“嗯。”
當天無話,第二日早晨江夏剛剛起床洗漱完畢就有護衛來報,說是有順天府的衙差來找自己。
江夏立刻去前院,見到那些衙差以後,其中一名衙差十分客氣地對江夏說道:“江公子,事情是這樣的。死去那人是南城裡的大戶何府老爺何運來。今個兒一早何運來的夫人去認了屍,確認了何老爺的身份以後便決定要告你。
狀紙已經遞到治中大人那裡了,還勞煩江公子跟小的一起走一趟。”
江夏點點頭,道:“理應前去。”
江夏隨著那幾個衙差一起來到順天府衙門。
既然是死了人,那就是刑事案件。
在順天府,統管所有案件的是府尹大人,協助府尹的是府丞。而主管刑事案件的則是治中,正五品的官職。
順天府治中名叫王寶生,之前在九陽飛鳳買九陽丹時曾經和江夏有過一麵之緣。
到了衙門正堂,大堂之上已經跪了七八個女子,很明顯都是那和運來的妻妾。女子們披麻戴孝,哭成一團。
見到江夏進來,王寶生用力拍了一下驚堂木,然後說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嘩,如今案件雙方都已在場,那麼此案正式開始審理。”
“慢。”一名中年婦人,看上去大約三十歲左右,麵容姣好,頗有幾分熟婦韻味。她看了江夏一眼後平靜地說道:“公堂之上,他身為被告為何不跪?”
江夏微微躬身,說道:“我乃是國子監監生,屬天子門生,故而公堂之上可以免於跪拜。”
“的確的確,不僅要免於跪拜,還應該準備座椅才對。”王寶生笑著說道,然後示意堂上衙差去給江夏搬了一條凳子過來。
江夏看了那凳子一眼,心中總覺得坐下去似乎有些不好,不過不坐似乎又拂了王寶生的好意。於是乎江夏對著王寶生抱拳行禮,道了聲“謝大人”以後便大馬金刀地坐下了。
王寶生道:“好,現在案件開始審理。師爺,念一遍狀紙。”
“是,大人。”堂上的師爺將狀紙念了一遍,其內容無外乎就是說江夏的九陽丹含有劇毒,他丈夫何運來服用以後中毒身亡,所以要求江夏償命。
念完以後王寶生直接沒有審問,而是開口說道:“簡直一派胡言,那九陽丹本大人也曾服用過,身體並無任何不適,爾等純屬誣告。”
說完,王寶生直接宣判打了何李氏等人十大板,然後便退了堂。
這真是太奇怪了,江夏眉頭緊鎖起來,很明顯王寶生是在幫自己,甚至可以說是在偏袒自己。可是為什麼自己和他並無舊交,為什麼他要偏袒自己?再加上他竟然還說自己吃過九陽丹,對於男人來說服用那樣的藥絕對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為了幫自己居然連此事一起說了出來,自己和他有那麼好的交情?
江夏一頭霧水地走出了公堂,剛剛走到公堂外的大街上江夏就聽見身後傳來大叫聲:“凶手,你勾結貪官,害死我相公,你還我相公命來。”
江夏轉頭一看,竟然是何運來的一個小妾從頭上拔出一根發簪朝自己衝來。
江夏側身一讓,然後一把將那小妾推開。
可就在此時江夏聽見身後傳來破空之聲,他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來。江夏往旁邊一閃,等重新站正以後他發現那小妾突然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然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江夏發現那胸口上正好插著一把匕首。
小妾指著江夏想要說話,但是卻說不出口,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然後倒在了地上。
江夏隻是驚了一下,然後立刻轉身過去,隻是街上看上此事的人已經圍了過來,江夏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何人在背後射了一把匕首過來。
這是陷害!
江夏心中猛然一驚,他此刻去想那匕首所射來的方向,根本就不是衝著他來的,而是衝著那小妾而去。
這一切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的,所以看上去極其像是小妾衝過來用發簪刺江夏,然後江夏用匕首一下將小妾給捅死了。
“小碧!”何運來的正室一下跑過來抱起那小妾的屍體,她悲慟地大哭起來,然後狠厲地看著江夏說道:“是你,你就是凶手!這裡這麼人都看見了你殺死小碧,我看這一次那貪官還如何袒護你。走!跟我去見官。”
說著,何運來的正室便拉著江夏又回到了順天府衙門之外,她取出鳴冤鼓的鼓槌敲打起來,不一會兒幾名衙差跑出來。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以後,幾名衙差將那小碧的屍體抬著進了順天府衙門,同時還叫了幾名所謂的“目擊者”一起前去。
何夫人抱著那小碧的屍體痛哭著,王寶生又重新回到了大堂之上。
王寶生詢問了一遍案件的經過,又一一詢問幾名路人所見的情況,唯獨沒有詢問江夏事情的情況。
最終王寶生驚堂木一拍,宣判道:“婦人黃小碧,手持發簪行凶於江夏,江夏為求自保無奈反擊,最終不幸誤殺黃小碧。此事屬黃小碧自己先起歹心,咎由自取,與江夏無關。退堂......”
“無恥貪官!”何夫人似乎一下愣住了,沉默了兩息時間以後她才大聲歇斯底裡地大吼起來。
王寶生眉頭一皺,怒喝道:“公堂之上,爾等若是再在喧嘩休怪本官治你一個咆哮公堂之罪。”
“狗官,你們狼狽為奸,害死我丈夫不夠,還害死我的好姐妹......我要告禦狀,告禦狀......”
“來人啊,拖下去,掌嘴三十。”王寶生怒喝道。
兩名衙差立刻走出來將何夫人拖到堂外行刑,“啪啪啪”煽耳光的聲音不絕於耳,足見用力不輕。
看到這裡,江夏眉頭皺的更加緊了起來。他看向王寶生的眼神也變得越發冷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