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我就是那個罪人
明軍騎兵和宋軍騎兵很快交手,雙方激烈廝殺、對抗,殺的血肉橫飛血花四濺,戰況十分激烈。
而另一邊,第二輪炮擊結束之後,宋軍軍陣已經無法繼續向前了,軍官們再怎麼努力,這支軍隊再怎麼受到李顯忠的精心訓練,麵對未知的恐懼,他們也堅持不下去了。
有人開始向後逃跑,有人開始消極避戰,狀況最好的軍陣也不能繼續前進了,四個軍陣都已經漸漸無法維持。
馬宏興注意到了這個趨勢,立刻下令明軍方陣進擊,炮兵後退,明軍步軍步步向前,向混亂之中的宋軍軍陣發起進攻。
宋軍軍陣儘管陷入混亂,但還是有一些部隊能夠用弓弩攻擊明軍的,但是這種程度的弓弩並不能阻止明軍軍陣的進擊。
進入到火槍的射擊範圍之後,屠殺開始了。
“點火——舉槍——放!”
隨著指揮官的指令下達,火槍手們扣動了扳機。
一連串的炸響聲之後,一團一團的白色煙霧騰起,伴隨著白色煙霧騰起的,還有對麵宋軍軍陣一連串的血花四濺和淒慘叫聲。
宋軍前排刀盾手並沒有意識到明軍使用的是什麼武器,還以為他們也是用一樣的常規武器,結果等明軍火槍發射之後才意識到他們犯了很大的錯誤。
也是火器,明軍還給軍隊裝備了單兵火器,威力一樣很大!
宋軍前排刀盾手要麼就是被擊中身體,當場死亡或者重傷,亦或是被擊中了手上的盾,巨大的衝擊力讓盾脫手,運氣好點的隻是骨折,運氣差點的盾牌被擊碎,整個人也半死不活。
一陣槍響之後,明軍陣前是白煙騰起,而宋軍前排刀盾手齊刷刷倒下,連帶著後麵的長槍手也遭了殃,也有部分長槍手被射擊波及,要麼重傷,要麼當場死亡,血水四濺。
然而明軍火槍手在火器方陣裡不是隻有一列,而是有三列。
第一輪射擊之後,第二排火槍手直接上前。
“舉槍——放!”
又是一連串的炸響,宋軍軍陣又倒下了一排人——這一次是長槍手。
平心而論,這支宋軍的著甲率還是可以的,肉搏士兵的著甲率確實可以,奈何明軍新式火器的衝擊力並不是傳統甲胄可以阻擋的,就算甲胄非常厚實,遭到火槍彈丸衝擊之後的那種衝擊力也很有可能把內臟震傷或者震碎。
儘管外表一時間不見血,但是人死掉的可能性比那些見血的更大一點。
明軍的火槍不停發射,宋軍這邊不斷有人倒下,一開始尚且還能騙騙自己堅持下去,但是當他們發現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敢麵對這騰起的白煙之時,一切都宣告結束了。
李顯忠的精銳一萬人軍陣開始全麵潰散,明軍轉入全麵追擊。
而與此同時,明軍鐵騎靠著戰鬥力和人數優勢順利殲滅了宋軍騎兵,宋軍失去了騎兵,失去了戰場機動力,被五千明軍鐵騎抄了後路。
明軍鐵騎呼嘯而至,從兩個方向迂回包抄宋軍後路,並且從後方攻擊宋軍後軍和尚未整頓完成的潰兵。
於是後軍還沒有亂掉,那些還沒完成整頓的潰兵再次亂掉了,他們的後麵就是中軍了,因為無路可逃,隻能本能的往後逃跑。
衝擊中軍了等於是。
明軍騎兵緩緩壓上,驅使宋軍潰兵衝擊中軍,李顯忠大驚,試圖穩住中軍,並且派遣自己的精銳親衛騎兵隊上戰場衝擊明軍騎兵,但是人數上居於絕對劣勢的他不能對明軍騎兵造成有效阻礙,也不能遏製後軍的崩潰。
前方,他麵對著明軍火槍手的窮追猛打,在寬闊的戰場上,明軍火槍手打出一條又一條長長的白色煙霧,前軍軍陣士兵大量陣亡、潰散。
後方,他的騎兵全軍覆沒,後軍崩潰,反過來衝擊中軍。
他愕然發現開戰僅僅半個時辰,他已經落入了全軍崩潰的可怕局麵。
更可怕的是,他無法扭轉局麵,他全部的牌都打出去了,連最重要的親衛軍都派出去力戰了,可還是沒有任何辦法解決眼下這個問題。
經驗豐富的大將李顯忠現在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麵臨著恥辱且危險的失敗了。
而這一切的根源,並不僅僅在於明軍忽然從北方殺了過來,如果僅僅是明軍從北上殺過來,他有信心帶著主力軍正麵硬撼明軍並且殺出一條血路,就和當年那樣。
他或許不能擊敗明軍,但是明軍同樣不能阻止他的撤退。
可眼下的局麵就不是這樣了,他不能擊敗明軍,也不能成功撤退。
究其根本,在於那奇怪的、可怕的、強大的火器。
那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有過?
雖然素來聽聞明軍火器精良,可沒有人告訴過他明軍的火器精良到這個地步,在此之前一點點類似的消息都沒有過。
若是知道這個消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那麼沒有防備的就來進攻襄陽,他肯定也要南宋朝廷方麵準備好應付明軍火器的方式,而不是現在手忙腳亂,一點應對措施都給不出來。
雖然很不甘心,雖然中軍尚且完整還有一戰之力,但是李顯忠知道,他沒有戰勝的希望了。
他的支援失敗了,這八萬人的大軍恐怕也不能保全太多,宋軍的支援計劃折戟沉沙了,襄樊守軍要靠自己了……
不,這樣恐怖的火器運用起來,襄樊守軍還能堅持多久?
如果襄樊守軍不能堅持到川蜀軍隊來援的話……
不,川蜀軍隊就算來援,也無法對這支明軍造成什麼打擊,也有可能吃一個大虧!
那麼兩支援軍全部失敗,襄樊不保,大局徹底崩潰,京湖失陷,江南西路失陷,南宋國土被攔腰截成兩段。
這幾乎就宣告了南宋的滅亡了不是嗎?
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李顯忠放空的大腦卻沒有產生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是想到了此戰結束之後南宋需要麵臨的局麵。
他的失敗,預示了這場大會戰的全麵失敗,預示了南宋的滅亡。
而自己,就是那個罪人?
李顯忠長長的歎了口氣。
是了,我就是那個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