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琦的人生就像是一麵鏡子,它能影射出在這亂世之中芸芸眾生的樣子。真的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當秦禹,他的人生是不可複製的。他隻是一個很幸運,有機遇,也有能力的極個彆人。而那些絕大部分的芸芸眾生,卷入到龐大勢力爭鬥中,隻會頃刻間就灰飛煙滅了。
關琦死了,秦禹,馬老二,朱偉,老貓等一係列鬆江係的老人,心裡都不舒服,甚至有點愧疚。
陳係部隊的會議室外,秦禹抽著煙,低著頭,一言不發。
沒過一會,馬老二也從衛生室內走了出來,輕聲說道:“給我根煙。”
秦禹看著外麵的景色,伸手將煙盒遞給了他。
“……唉,關琦對不起我們這邊很多人,但其實,我們幾個對不起他啊。”馬老二點燃香煙,深吸了一口說道:“他蹲監獄,是替我們蹲的。”
秦禹臉頰凍的通紅,左手夾著煙,抬起右臂,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整個人的動作看著一點也不像個師長,反而像是一個挺無助的中年男人:“……唉,我想讓所有人都好,可這人生哪有個事事順心啊。”
二人站在室外,迎著冷風,靜靜的把一根煙抽煙。
秦禹伸手擦了擦臉上的霜雪,扭頭看向馬老二說道:“兩個事兒。”
“你說。”馬老二點頭。
“關琦的老婆我就不見了,見了也不知道說啥,你去跟她談吧。”秦禹喘息一聲,緩緩說道:“她提什麼條件,我都可以接受,但唯獨有一點,她暫時不能領著孩子離開川府。沙勇死在了關琦身上,對麵一定會報複,她要離開川府,那關琦這個獨苗可能保不住啊。”
“嗯,我去談。”馬老二應了一聲。
“關琦最後沒辦法,還是給我打了個電話,他是信任我,我不能辜負他。咱們幾個從鬆江一塊出來的老兄弟,以後多照顧照顧他家裡吧。”秦禹繼續說道:“把關琦的親屬也從新鄉接過來吧,回頭我讓自治會在這邊給他們安排一點事兒做。”
“也好。”馬老二表示讚同。
“還有,沙勇死了是之前誰都沒有預料到的,這會引起很多連鎖反應。”秦禹說到這裡,麵容嚴肅了起來:“鬆江那邊的產業,必須馬上放掉,不然很難脫身了。”
“之前你不是說,要把產業賣給項擇昊嗎?”馬老二問。
“唉,那是之前,現在不好處理了。”秦禹搖了搖頭:“這事兒你甭管了,我會和可可商量的。我的意思是,產業如果撤掉,那你也沒有在鬆江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這次你就不要回去了,打個電話,把你的人都調回來,我們第一獨立師,直接成立個軍情部門,你來當老大,直接向我負責。”
馬老二沉默半晌:“小禹,我現在走了,吳家那邊會不會多想啊?產業撤了,人撤了,現在連我也要撤了,這……這事怎麼看,都有點要劃清界限的意思。”
“這個我會和吳迪談的,但你必須要走。”秦禹堅持著說道:“你在我這邊的地位,沙家心裡是非常清楚的,他們一旦肆無忌憚地報複,我他媽怕你出事兒啊。”
“我還是再等等吧。”馬老二抬頭看著秦禹:“撤股,撤人,核心人員全部離開,這意味著咱們和吳家,以及二戰區中間就沒有任何捆綁關係的紐帶了,他們心裡肯定會不舒服的。大家處了這麼多年,咱就是走,也得有點風度,讓吳家和二戰區心裡明白,我們隻是為了自保,而不是要搞什麼劃清界限。我畢竟有軍監局的身份,他們想動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這樣,等咱的股份,以及一係列事情全部處理好,我再離開。”
“老二,你要聽我的……。”
“小禹,我知道你的意思。”馬老二擺手打斷道:“但這事兒我心裡有數,聽我的,我最後走。這樣一來在有些事情上,我還能幫助一下吳迪,而且吳家和二戰區也不會多想。”
秦禹皺眉看著他,還要說話。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讓我早點溜回來享福。”馬老二搶先說道:“但沒有吳家,能有咱們的今天嗎?啥都撤了,讓吳家自己收拾這個爛攤子,那是會讓人寒心的。”
秦禹什麼不懂?他作為一把手,可能考慮不到這一點嗎?但他是真的擔心馬老二的安全問題,所以才會勸他不要回去。
“你放心吧。”馬老二輕聲寬慰道:“我好歹是軍監局鬆江站的站長,連他媽的一戰區司令員也沒有辦法直接抓我,必須得總局下令,或者是軍部總政來人,才有權利調查我。現在吳家雖然因為立場問題備受打壓,但二戰區卻在背後支持他們,總政輕易也不敢翻臉,我暫時是不會有危險的。倒是咱們在地麵上的人,可真得撤掉了,上層想殺他們,太簡單了。”
“嗯,我馬上去找可可談這個事情。”秦禹點頭。
“嗯,動作要快啊。”馬老二也有些焦慮:“鬆江和我們站在一塊的人太多了,這些人都是朋友,我們要照顧好他們。”
“是的。”
秦禹和馬老二聊到這裡,也沒有時間繼續悲傷下去了,因為還有更多的人,在等待他的決策。
二人剛剛溝通完,小祁帶隊回來了。
醫務室內,秦禹看著小祁身上的傷,揪心得不行。
他防彈衣裡的薄鋼板都被打碎了,後背,正麵左側肋骨,有五處骨折的地方,肺葉被骨刺紮到,導致了內臟出血。
小祁倒在床上,口鼻嘩嘩淌血,胸口處骨折的地方,已經嚴重變形。
他已經三十多歲了,不是當初的壯小夥了;他已經很有錢了,早都不需要玩命了。但每次秦禹一個電話,最先到位的卻總是他。
說句難聽的,天成,第一獨立師,最後是死是活,跟人家小祁有什麼關係啊?他一沒有股份,二沒有職位,有啥理由這麼玩命呢?還不是就因為,那個和他一起長大的“親弟弟”,在這裡當一把手嗎?
秦禹心裡酸楚得不行,也急迫的衝著察猛喊道:“不在這裡治了,馬上把他送回重都,路上帶著醫生,再讓梟哥跟南滬請最好的外科大夫,直飛重都。”
床上,小祁拍了拍秦禹的胳膊,呢喃著衝他寬慰道:“沒……沒幾把事兒,你照顧好我兄弟……我太累了,想睡一覺。”
半小時後,眾人從陳係駐軍基地離開,直飛川府。
……
奉北,沙家。
沙勇的父親拿著電話,憤怒至極的衝著沈寅吼道:“你他媽在背後搞這麼大的動作,為什麼不上報?你有能力操盤這麼複雜的事件嗎?你有能力應對嗎?!他媽的,小勇沒了,你是第一責任人,你這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