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司給秦禹介紹的關係,是奉北某駐軍部隊的一個小軍士,職位不高,收入也一般。而且這個人長期待在部隊,完全跟奉北地麵上的流氓接觸不到,所以人還算靠譜。
軍士安排的落腳點在市郊,是一處部隊廢棄的駐訓場,眾人來到的時候還看見門外貼著中英兩譯的封條。
一處破舊的老樓內,軍士穿著便裝,低聲交代道:“不要生明火,不要吵鬨,不要白天出去,懂嗎?”
“知道了。”秦禹點頭。
“如果你們被發現了,你要說,是自己看到這裡沒人才躲進來的,而不是誰送進來的。”軍士麵無表情的繼續說道:“如果多說話,那會給幫你們的人帶來麻煩。”
“清楚。”
“我從部隊拿了一些藥,先看看你朋友的傷吧。”
“好,麻煩了。”
二人把話講清楚後,軍士領著秦禹進了室內,拎著醫藥箱,擺手吩咐道:“幫忙把消毒布鋪上,會的人留下幫忙,其他人可以出去了。”
“我幫忙吧,我懂一點怎麼治外傷。”秦禹脫掉外套。
老馬等人交流了一下眼神,立馬靜悄悄的離去。
……
大約兩個多小時後。
軍士用自己帶來的清水洗了洗手,轉身看著秦禹說道:“我先走了。”
“吃的問題怎麼解決?”秦禹問。
“一共就兩天,餓不死吧?”軍士笑著應道:“忍一忍吧。”
秦禹點頭後,從兜裡掏出大家湊好的現金,伸手塞給軍士說道:“給你添麻煩了。”
軍士也沒客氣,將錢揣進兜裡回道:“走的時候,把所有東西擺回原位,清理好生活痕跡。”
“行。”
“走了。”軍士將藥箱裡的藥品留下,轉身就走:“彆送了,我自己出去就行。”
秦禹站在房內,目送對方離開。
……
龍興藥物公司安排的住所內,永東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也不吭聲。
旁邊,七八位跟永東關係極為密切的高層,還有下麵的兄弟,臉色都很難看的沉默著。
“東子,老袁真讓你去換邢子豪?”一個中年翹著二郎腿,突然張嘴問了一句。
永東點頭:“嗯。”
“艸!”中年摸了摸自己的光頭,陰著臉又問:“那禿子,蕭九他們怎麼說?”
永東拿起煙盒,冷笑著回應道:“嗬嗬,禿子?蕭九?你覺得他們會怎麼說?”
中年沉默。
“你們進屋的時候,禿子就給我打電話了。”永東點燃香煙,笑吟吟的敘述道:“他跟我說,老袁做這個決定是很艱難的,在屋裡都哭了……大家都清楚這個事兒的危險性,可公司現在沒辦法,隻能先保邢子豪。所以這事兒如果換在禿子身上,他也一定去。而且他也相信,大家能保證他的安全。”
“放TM的屁!”中年瞪著眼珠子罵道:“說,誰都會說,但你真讓他去送命試試。”
永東看著屋內眾人,輕飄飄的回應道:“現在真正關心我死活的人,已經都坐在這個屋裡了。其他高層,要麼是不想得罪龍興,暗地裡支持我站出來,好保證自己的利益;要麼就是巴不得我死,等我一沒,好分我拿的資源。”
眾人聞聲再次沉默。
又過了一小會,坐在左邊的一個小夥,突然張嘴說道:“東哥,不行你走吧!”
永東回頭看向了他,吸著煙,沒有吭聲。
“對,不行你就走吧。”中年心裡非常不平衡的說道:“咱都不說以前你給老袁立下多少汗馬功勞了,就說這次假藥的事兒,如果沒有你掌舵把老馬兩拳打倒,那對麵按照之前的勢頭,最多用不了半年,就得把市場全搶過去……而老袁光賠錢,就得賠到傾家蕩產。還有,小曲的問題本就不應該由你來處理,殺他,那是最底層馬仔該乾的事兒。可他把這活兒甩給你了,還安排了邢子豪這樣的傻狗幫忙,以至於現在弄到全麵劣勢的局麵,最後還讓你去扛雷送死,這TM的是人乾的事兒嗎?”
永東依舊抽著煙,不吭聲。
“東子,咱真的不欠老袁什麼了。”中年臉色鐵青的罵道:“就是爹媽,讓孩子去死,那孩子都不一定乾,更何況他還是一個敗了人品的老板呢?!每次一喝酒,他滿嘴仁義道德,喜歡講往事,講故事,講情誼,可他媽這一出事兒了,他第一選擇就是賣兄弟。就這樣的人,他值得你去拚一把嗎?”
“嗬嗬,我也沒想到,他能這樣跟我說。”永東一笑。
“哥,你說一句話,咱今晚就離開奉北。”對麵的一個青年,皺眉回應道:“我打幾個電話,叫鬆江的幾個弟兄過來,保證能給你送出去。”
永東掐滅煙頭,站起身回了一句:“走,往哪兒走啊?你現在可以去樓下看看,肯定不光有公司的人,還百分百有龍興的人。”
“那就撕破臉唄。”中年棱著眼珠子說道:“老袁要敢硬留你,我就敢開槍。”
永東聞聲回頭,雙眼盯著眾人,沉默許久後,突然一笑:“我自己的雷,我自己扛。牽扯你們進來,那挺下作的。”
“永東……!”中年還要說話。
“彆說了。”永東擺了擺手,雙眼看向中年回道:“你們要真想幫忙,就叫幾個兄弟去雯雯那兒,把她接出來,安頓好,我就徹底放心了。”
“你真打算去啊?”中年急迫的站起身,瞪著眼珠子吼道:“老袁,禿子他們說會保你,那都是扯淡的話。邢子豪在對麵,人家就能牽著你鼻子走。老馬隻要有心殺你,你肯定躲不了。”
永東望著中年,心裡一陣溫暖:“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我想的,你不一定清楚。彆管了,你就幫我安頓好雯雯就行。”
……
駐訓場的樓房內。
秦禹正低頭擺弄新手機之時,床上昏迷的馬老二突然呢喃著喊道:“水……給我點水。”
秦禹聞聲起身,推開門喊了一聲:“拿點水來,老二醒了。”
……
半小時後。
永東站在窗口,低頭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咋了,東子?”
“嗬嗬,沒咋,就是有人想整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