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餐廳內,黃毛昂努喊了一聲後,李昌亮,王戰壘等人就都紛紛回過了頭。
雙方對視半晌,王戰壘笑著起身,左手抓住酒瓶子:“電話我打的,怎麼了?”
“哎哎,拉倒,拉倒。”大菠蘿立馬起身阻攔。
“小B崽子,你想乾什麼?”李昌亮也站了起來。
黃毛昂努掃了一眼眾人,雙拳緊握數下後鬆開,臉色漲紅的沉默了半晌,咕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低著頭說道:“大哥,我錯了,下回不敢了。”
酒桌上的眾人集體懵B,劉尚恩啟開一瓶啤酒,伸手指著不遠處的牆角說道:“去去去,上那兒跪著去。”
昂努看了一眼劉尚恩,咬著牙沒動。
“沒聽見啊,我讓你們上那邊跪著去!”劉尚恩回頭喊了一聲。
“行,大哥,行!”昂努領著自己的兄弟,在一樓樓梯拐角旁邊,跪了整整一大長排。
“算了。”大菠蘿勸了一句。
劉尚恩倒著酒說道:“敢欺行霸市,就得敢挨揍。年輕不學規矩什麼時候學?來,彆管他們,喝酒。”
二十多個人,貼著牆,抱頭跪著,斜眼看著胡吃海塞的眾人,恨的牙根直癢癢。
許文娟進屋上菜的時候,也看見了這幫小孩,但卻沒有求情,顯然他們平時也沒少來店裡找麻煩。
好兄弟,好哥們相聚,酒菜都是其次,主要是個氛圍。大家許久未見,談談天說說地,聊點知心話才是最重要的。
大菠蘿平時在家裡是滴酒不沾的,因為他喝多了,臉會特彆紅,那些曾經燙傷留下的紅疙瘩,看著就跟要爆開一樣,既猙獰又嚇人。但劉尚恩等人來了除外,他雖然不怎麼插話,可眾人不停他酒就不停。
“你們最近怎麼樣啊?”大菠蘿難得主動問了一句。
“啥都挺好,就是累點。”劉尚恩歎息一聲說道:“公司這兩年事兒是越來越多了,彆說你了,我們幾個平時聚的都少,基本一人負責一攤。”
“大哥他們也挺好的啊?”大菠蘿又問。
“他比我們更累。”趙晨撇嘴說道:“高處不勝寒啊!小吉跟我說,他現在隔三五個月就去一次發廊。”
“乾啥啊?”大菠蘿好奇的問道。
“染頭發。”趙晨伸手指著太陽穴說道:“他兩邊鬢角全白了,有時候都吃安眠藥睡覺,神經衰弱……隻不過他平時看著嘻嘻哈哈的,也不跟我們說而已。”
大菠蘿皺眉感歎道:“那沒辦法,他選的這條路。”
“是唄。”劉尚恩扭頭衝著大菠蘿說道:“咱們這些兄弟裡,你他媽是最讓人羨慕的。有老婆,有孩,還有個小買賣,日子過的多舒坦啊。”
“你想過,你也能過啊。”大菠蘿笑著說道:“我就不信你要走,大哥能攔著。”
“……我是走不了了。”劉尚恩擺手回應道:“你有方向,我有個JB啊?咱光棍一個,離開公司乾啥去啊?”
“一個人一個活法。”李昌亮張嘴招呼道:“行了,彆說這些煩心事兒了,來,喝酒。”
眾人紛紛舉杯,大菠蘿齜牙衝著王戰壘說道:“生日快樂唄!”
“快樂,快樂。”王戰壘點頭。
“哎,艸!”大菠蘿一拍腦門,突然起身說道:“忘了,過生日得吃麵啊,你們等一會昂,我去廚房給他做一碗。”
“拉倒吧,不用了。”王戰壘擺手。
“哎呦幾分鐘就好,你們等一會。”
“我看你他媽是想逃酒了,你給我回來。”李昌亮笑著喊道。
“逃個屁!”大菠蘿回頭叫囂道:“一會我跟你連乾三瓶。”
“……他興奮了,你讓去吧。”許文娟坐在吧台內調侃了一聲。
大菠蘿親自去了廚房,煎了兩個荷包蛋,煮了一碗長壽麵,上麵撒了一些辣椒油,又切了一些青菜過水,配上西紅柿點綴,讓人看著食欲大增。
酒桌上,王戰壘接過麵條,扭頭看著大菠蘿說道:“……艸,真JB能扯淡,你整的我都有點想家了。”
眾人聞聲沉默。
“唉,多少年沒吃過長壽麵了。”王戰壘低頭挑著麵條:“……老媽沒了,以後也吃不著了。”
大菠蘿喝的眼神發直:“以後過生日都來我這兒,我給你們做。”
“好勒,菠蘿媽媽!”劉尚恩笑著點頭。
眾人莞爾一笑,突然聽到牆角處傳來了陣陣打呼嚕的聲音。
劉尚恩皺眉回頭,一眼就看見黃毛昂努還有他身邊的幾個小夥,全都坐在地上睡著了。
酒喝的太磨嘰,小夥們扛不住了,坐那兒都打呼嚕了。
“哎呀我艸!”劉尚恩站起身走過去,一巴掌呼在昂努的腦袋上,打出了一個脆響。
昂努撲棱一下坐起:“乾什麼你?!”
劉尚恩低頭喝問道:“兄弟,拿這兒當賓館了啊?我再給你配個枕頭唄?!”
昂努無語。
劉尚恩看著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孩,回頭衝著眾人說道:“你說這王八蛋心多大,哈喇子都睡出來了。”
“哈哈!”
眾人爆笑。
劉尚恩彎下腰,看著昂努說道:“這兒老板是我兄弟,過命的兄弟,以後你們彆來找事兒,不然我打折你的腿。”
昂努愣了一下點頭。
劉尚恩扒拉了一下昂努的腦袋:“跟你說話呢,聽見了嗎?”
“聽見了。”昂努應了一聲。
“你記住了昂,有人要再欺負我兄弟,我他媽就弄你。”劉尚恩指著昂努說了一句。
“那要有人欺負我呢?”昂努抬頭問道。
劉尚恩一愣後罵道:“那你他媽找我。”
“好。”昂努笑著點頭。
大菠蘿坐在椅子上喊道:“行了,彆訓了,你都快趕上政委了。”
劉尚恩伸腳踢了下一個打呼嚕的胖子:“彆睡了,上桌吃點飯吧。”
就這樣,二十多個孩子也加入了飯局,大家拚了桌,坐在一塊也喝了起來。後來菜吃沒了,李昌亮也沒有讓廚師再弄,大家就乾喝著酒,聊著天。
破曉,眾人離開之前,劉尚恩叫了大菠蘿去門外撒尿,從兜裡掏出了一張存折。
“乾什麼?”大菠蘿皺眉問道。
劉尚恩打著哈欠說道:“拿著吧。”
“彆扯淡了,我不能回回要你錢啊!”大菠蘿擺手拒絕。
“這次不光是我給的,大家夥兒一人湊了點。”劉尚恩輕聲說道:“你這買賣乾的也不太好,孩子身體也老出毛病,有點錢防身,心裡才踏實啊。”
大菠蘿沉默。
“拿著吧,我們掙錢更容易一些。”劉尚恩強行將存折塞到了大菠蘿衣服兜裡:“……咱倆永遠不需要客氣,跟外麵混了這麼多年,除了父母,親戚都已經不那麼親了。但咱倆呢從東北到內M,從內M到沈Y,從沈Y到緬D……經曆了多少事兒啊?一點錢,你還跟我推脫個JB毛啊?我告訴你,有一天我吃不上飯了,也第一個找你。”
大菠蘿一笑:“管飽!”
“行,你一會回去睡覺吧,我們就走了。”劉尚恩邁步上了台階。
大菠蘿看著劉尚恩的背影喊道:“這次我不送你了昂,下午得去看看孩子。”
“送個JB,不用送。”劉尚恩在清晨的陽光中,搖搖晃晃的走進了室內。
大菠蘿捏著存折,看了好半晌,才把它小心的揣進了懷裡。
……
第二天早晨,泰G普J島。
蔣光楠正站在酒店門口送著準備離開的賓客時,一輛汽車在街對麵短暫停了一下,司機往這邊掃了兩眼,順手扔出印有雲煙LOGO的煙頭,才拿起了電話,緩慢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