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智拿著電話返回汽車,高聲問道:“嗬嗬,啥任務啊?哥,我在車裡呢,你說吧。”
“我聽說點事兒啊。”沈天澤直言問道:“咱們公司在城南新乾樓盤,給拆遷戶多少錢一平啊?”
孫智一愣:“門市房750,普通房650啊,怎麼了?”
“那我怎麼聽說,到拆遷戶手裡才600,550啊?”沈天澤皺眉又問。
“嗬嗬,你聽誰說的啊?”孫智眨眼問道。
“你管我聽誰說的乾啥啊?我就問你,有沒有這樣的事兒啊?”
孫智聞聲撓了撓鼻子:“哥,這事兒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我最近在赤F看地皮呢,那邊的事兒是齊江川負責的。”
“誰?”
“齊江川啊,咱內M公司現在的紅人。”孫智重複了一句。
沈天澤皺了皺眉頭:“你是真不知道細節,還是假不知道細節啊?”
“嗬嗬,我是真不知道。”孫智搖頭回應道:“城南那個項目我沒怎麼參與,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沈天澤沉默兩秒,立馬吩咐道:“行,那你要不知道的話,就給我查查這個事兒,我要知道細節。”
孫智一聽這話,臉上瞬間就泛起了為難的神色:“哥……我查……我查不合適吧?”
沈天澤本以為拆遷這事兒,就是下麵人稍微違規操作的一點小事兒,因為艾青也沒跟他在電話裡說的太清楚。所以剛開始沈天澤不是很上心,隻是想了解一下目前公司情況,可孫智的模棱兩可,讓沈天澤心裡卻越來越疑惑了。
“你有啥不合適的啊?你幫我辦事兒,還怕得罪人啊?”沈天澤臉色難看的問了一句。
孫智撓了撓頭:“哥,你現在是不在家了,可我得在這邊上班啊。你說城南那個項目是齊江川乾的,我背後要瞎打聽,他很容易多想啊!”
“放屁!”沈天澤頓時聲音清冷的罵道:“你們他媽的在公司上班,是為了處哥們,交朋友的嗎?公司利益可以擺在酒桌下麵,是嗎?”
“……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他媽的啥意思?”
“唉!”孫智歎息一聲:“這麼跟你說吧,就是我查,也啥都查不出來。”
“你跟我說人話,這查不出來是壓根沒事兒啊,還是有事兒查不出來?”沈天澤陰著臉問道。
孫智沉默。
沈天澤一看對方猶猶豫豫的,這心裡的警惕性也莫名被搞上來了:“孫智,你現在翅膀挺硬啊?我問你話,都問不出來了是嗎?”
“……行,哥,那我就跟你說說。”孫智歎息一聲,心裡挺忐忑的回應道:“但我跟你說完了,你也得考慮一下我的處境。齊江川是猛哥身邊的紅人,我背後說這事兒……如果讓猛哥知道了,那我在公司也難做。”
“你說!”沈天澤心裡能理解孫智的想法,所以點頭回應道:“這事兒就咱倆談。”
“好吧。”孫智反鎖了車門,組織了一下語言就開始說了他所知道的事兒:“我為啥說拆遷這事兒,你暗中讓我查也查不出來什麼呢,因為這事兒在表麵上看,確實是沒問題的。”
沈天澤點了根煙,靜靜聽著。
“公司給的價格確實是750.650兩檔價格,可是當初要拿地的時候,猛哥是給了齊江川指標的。也就是說,城南那片地,隻要在這兩個價格內,齊江川不管怎麼談,都得把地拿下來……但是,在買地皮的過程當中,齊江川是要走人情,給一部分人回扣的,而這錢是包含在拆遷款裡麵的。所以他給拆遷戶壓價,是傻子都能想到的事兒,因為他不可能自己貼錢去乾這事兒。”孫智輕聲解釋道。
“你彆跟我打馬虎眼。”沈天澤立馬打斷道:“公司的人情走動,安排關係,即使需要從拆遷款裡出,那也不會出這麼多啊,還至於一平米扒掉一百五的價格嗎?你扯淡呢,你給誰送禮用這麼多錢?”沈天澤皺眉反問道。
“你聽我說完啊。”孫智再次解釋道:“送禮的錢肯定花不了這麼多,可是齊江川是負責這事兒的……他多多少少……也會在中間扣一點。”
沈天澤聽到這話,腦瓜子瞬間翁的一聲:“扣一點?一點是多少?!”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幾百萬應該有了。”孫智低聲回應道。
“幾百萬?”沈天澤眼珠子瞪的溜圓:“他能扣幾百萬,你還告訴我查不出來?”
“肯定查不出來。”孫智點頭應道:“……我聽說,是我聽說昂!當初公司要在城南起項目之前,齊江川就已經讓人在城南拆遷區買了二十戶民房,理由是他要在那兒辦廠子。而當時的老百姓不知道這塊要拆遷,所以房子的價格要的都很低……齊江川把房子買來之後,就開始讓施工隊擴建……在平房上接二樓……等公司真正立項之後,他的這些房子又都以翻倍,甚至是三倍的價格賣給了咱們公司。”孫智輕聲敘述道:“所以,這事兒你根本從賬麵上查不出來,因為所有手續都是按照正規流程走的,項目部那邊估算的全是房子擴建之後的米數和價格……再加上現在的財務,法務,項目部經理……跟齊江川私交都很好,所以……你讓我查,那我能查出來什麼?”
沈天澤聽完之後,身上的白毛汗都起來了。但他最懼怕的不是中高層貪汙了一些錢,而是孫智那一句……你查也查不出來什麼。
這句話可怕嗎?
可怕啊!
它讓沈天澤突然感覺自己像一個瞎子,因為內M公司那邊給他呈現出的一切景象,都是假象,而真實的情況,他已經很難看見了。
沈天澤跟孫智通完電話之後,這覺是睡不著了,當天晚上就叫來了陸濤,倆人喝著小酒就談起了這個事兒。
陸濤聽完事情經過之後,沉默許久回應道:“小澤,你這個問題,我解決不了,也沒法插話。內M一直是猛子負責的,外人多說一句……都很容易引起誤會。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越N賭場有啥事兒,曹猛要瞎支招,我也會很反感。”
“這就咱倆,你彆整事兒。”沈天澤上火的回了一句。
“公司乾大了,內部有些貪汙,潛規則的現象那是不可避免的。”陸濤輕聲回應道:“不過……!”
“不過什麼?”沈天澤追問。
“你彆逼我了,”陸濤急頭白臉的回應道:“這話我不好說。”
“……必須得說。”沈天澤強迫著回應道。
陸濤沉默半天,話語簡短的說道:“權力不應該放在一個人身上,這樣公司容易膨脹,人也容易膨脹。”
沈天澤聽到這話頓時一愣,腦中瞬間想起了內M,想起了曹M……又莫名想起了那個在監獄裡的大哥。
……
第二日一早,沈天澤,金泰宇,章顯暉,小吉等人啟程準備趕往朝X。
與此同時。
國內某監獄內,監區管教抬頭喊道:“沈燼南,出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