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
沈恩賜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打著吊瓶,還在沉睡。
九哥與小澤坐在圓桌旁邊,抽著煙,相互沉默了很久。
“……你瞞的很死啊。”九哥開口,笑著看向小澤說道:“你有個一模一樣的大哥,真是誰都不知道啊。”
“不瞞你說,很早之前,我都以為他死了。”沈天澤歎息一聲回應道:“當初我跟馮樂天弄起來,是子宣給我介紹了征召幫忙……我就是從那時候才知道,我大哥跑到了越N,而且在胡誌明市蹲了好幾年監獄。”
“他因為啥跑到國外了?”九哥順嘴問了一句。
“不清楚,他比我離開家早一點,之前說是在廣Z跟人做生意,後來就沒信兒了。”沈天澤其實在心裡想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不跟九哥解釋,當初自己是怎麼頂替恩賜去的他那兒,因為這事兒已經說不明白了。
小澤當初去九哥那兒,可是為了報仇的,而且背後還有關磊和官方的因素在裡麵,所以這種事兒要說了,那就會越描越黑。因為九哥最後是敗了,非常狼狽的逃出了H市,並且到現在還沒從害媳婦入獄的心理陰影中走出來。如果你跟他說自己是官方派過來,故意臥底的,小澤怕他一時很難接受。
“那他命也挺苦的。”九哥笑著回了一句後,突然指著小澤說道:“你們哥倆也挺有意思的。”
“什麼?”小澤一愣。
“我剛才看見了,你倆身上的紋身都是一樣的。”九哥歪脖說了一句。
小澤再次一怔,頓時擺手回應道:“不一樣,我身上的紋身比他多。”
“我知道,就多個魏征嘛!當時你和大老王辦完事兒,跑到了錦Z後紋的嘛。”九哥記憶力非常好的附和了一句。
沈天澤一笑:“你還記著呢。”
九哥聞聲起身,背手走到沈恩賜身前,雙眼盯著他,彎腰說了一句:“你倆長的真像,要不是我和你處長了,那還真分辨不出來,哪個是我弟弟。”
“以前像,那時候歲數小的時候,我倆穿的衣服都一樣。”沈天澤愣了半天後應道:“但歲數越大,區彆越大,這人經曆的不一樣了,說話的語氣,和各自身上的氣質就都不相同了。”
“哎,小澤。”九哥笑著回頭,突然又問了一句:“你說,我把你領上這條道了,讓你現在騎虎難下,抽身都不行……那你大哥會不會恨我?”
沈天澤看著九哥,沉默許久後說道:“已經都這樣了,有啥可恨的?更何況,你幫我的更多。”
“這話對。”九哥立即點頭附和道:“你九哥在H市最輝煌的時候,有過一段時間忘了自己是誰。小澤啊,你九哥是一個不認錯,但願意改錯的人……這五年其實我反思過。”
“反思過什麼?”
“當初我好的時候,對待身邊的人和事兒,確實有些沒人味兒。”九哥指著小澤說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沈天澤沒有吭聲。
“那時候我是要錢有錢,要人有人,用咱東北話說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生活非常美滿,所以我害怕失去……!”九哥重新坐在椅子上說道:“但你越怕失去,就越會自私,做的一些事兒,也願意以自我為中心。”
床上,沈恩賜雙眼緊閉,似乎沉睡的很香。
“對。”沈天澤點頭給九哥倒了一杯茶。
“可後來我真的失去了,家也沒了,公司也沒了,反而想的就沒那麼多了。”九哥笑著說道:“我從H市跑的時候,身邊就剩下個馬克,那時候我才知道,你不好的時候,還願意幫你的人,就值得交一輩子。說真的,我有些後悔那些年……做的一些事兒。”
沈天澤沒有吭聲。
“蔣光楠背後捅我一刀,紮的我疼啊……可轉念想一想,我換成他,或許也會那麼做。”九哥有些感慨的補充道:“因為我事後明白過來,那時候我做事兒太鋒利,下麵的人對我點頭哈腰,不是尊重我,而是打心眼裡怕我。”
話音落,二人對視半晌,沈天澤莫名眼圈通紅的說道:“哥,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
九哥聞聲突然站起,背手笑著應道:“對,過去的就過去了,有些話說一次就行了,翻來覆去說就顯得假了。行,我不跟你扯淡了,你在這兒照顧照顧他吧,我去找金泰宇和何正源喝點酒去。”
沈天澤一愣後,咧嘴應道:“你跟他倆處的還挺好哈?”
“你們歲數太小,沒啥共同語言。老金是個有經曆的人,何正源跟我歲數也差不多,我們能聊到一塊去。”九哥解釋了一句後,抬頭就看著小澤叮囑道:“你跟何正源也好好處處,他是個肚子裡有貨的人。”
“我明白。”沈天澤點頭。
“行,走了!”
話音落,九哥轉身就出了門。
床上,沈恩賜緩緩睜開了眼睛,輕聲衝著小澤呢喃道:“他看出來了……!”
“我知道。”沈天澤點頭。
“小澤,你信他嗎?”沈恩賜又問。
“五年前的九哥,我不好說;現在的九哥,我信。”沈天澤毫不猶豫的回了一句。
沈恩賜聞聲沒有回話。
……
二十分鐘後。
九哥和馬克一起準備去找金泰宇,還有何正源。
二人邁步行走在走廊裡,輕聲交談了幾句。
“到底怎麼回事兒?”馬克問了一句。
“應該換過人。”九哥沉吟半晌後說道:“如果就一個小澤,那你頂多感覺他可能在有些事兒上不對勁,但現在弄出個雙胞胎,那很多不對勁兒的事兒,就都可以印證了。他倆身上的紋身不一樣……而且據我所知,小澤從錦Z回來,就一直躲著諾諾……所以真換人了,一定就是在大老王企圖殺小澤之後。”
“你跟小澤問心裡這些疑惑了嗎?”馬克又問。
“我有毛病嗎,我問這事兒乾啥啊?”九哥無奈一笑,轉身看著馬克反問:“小澤害過我嗎?”
馬克一咧嘴,沒有搭腔。
“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刨根問底的沒啥意思。”九哥拍著馬克的肩膀說道:“小澤既然說,從始至終都是他跟的我,那我就難得糊塗唄……做人呐,彆老挖人家的難言之隱,這樣招人煩。”
“你能想明白就行。”
“我都活到這個歲數了,還有啥不明白的,艸!”九哥擺了擺手:“走,喝酒去。”
……
倉庫二樓內,張永佐抬頭看著征召問道:“沈天澤托底嗎?”
“你什麼意思?”征召皺起眉頭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