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寶樂是一個性格稍顯冷傲,很少彎腰去求人的人。可是全市嚴打之後,他基本也涼了一半,下麵不少兄弟全部因為近幾年強遷的事兒抓了進去,並且已經有一部分簽了刑拘。
如果是一個兩個的出事兒,那錢寶樂還能堅持住,可這麼多人一塊出事兒,他就說啥也坐不住了,熬了兩天立馬就托人給劉夏帶了個話:“劉局,管東我們是朋友。”
劉夏確實沒有直接跟錢寶樂接觸過,但他不可能沒有聽過錢寶樂的名兒。因為管東活著的時候肯定多多少少在他麵前提過寶樂,並且劉夏自己也知道,錢寶樂算是他這邊的人。可既然是這樣,那為啥市裡嚴打涉.黑的時候,還把錢寶樂一夥人刮上了呢?
對於這一點,錢寶樂剛開始也想不通,但當天晚上他和劉夏吃了頓飯後,就啥都清楚了。
飯桌上,幾盤家常菜和一壺內M小燒顯得略有些簡單,但劉夏自己一人卻吃的挺香。而錢寶樂雖然是求人來的,但也沒表現的有多麼三孫子,依舊該吃吃該喝喝。
“我知道你和管東是朋友。”劉夏吃的差不多了之後,就主動說了一句。
“是,劉局。”錢寶樂雖然表現的不謙卑,但也絕對不裝B,態度一直非常客氣。
“你算涉.黑嗎?”劉夏扭頭看著錢寶樂,突然問了一句。
錢寶樂聽到這話,當場就愣在了原地。
……
另外一頭,盛世萬豪工地內。
沈天澤和二胖全都被摟進去了之後,就隻剩下周琦和曹猛當家了。倆人無奈之下就暫時接替了小澤和二胖的工作,忙的幾乎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因為現在公司又要管工地進度,又要弄預售走手續的事兒,大批的資金走動,人情走動,都需要他們親自處理,所以就連正在大肚子期間的方沐嵐都沒有得到休息,馬上從呼市就趕回了赤F,專門管會所這一塊。
就在上麵忙得顧頭不顧腚的時候,下麵又發生了一件看似很小的事兒,而事件中心的人物還是劉尚恩。
事情起因是晚上在工地值班的時候,劉尚恩跟車隊的幾個司機喝完酒之後,就一覺睡到了半夜兩點多,然後就開始鬨肚子,蹲廁所,而正是在這時候他遇到一件奇怪的事兒。
在這個年頭,工地的廁所基本沒有在室內的,因為工棚全是現搭建的,屋內最高級的全自動設備可能就是電燈了,所以拉.屎撒尿的地方一般都在工地圍牆附近,而且一定是位置偏遠的,要不然夏天的時候味兒太大。
盛世萬豪工地的廁所在東北角,前麵是個側門,往裡走有一大片放建築廢料的區域,然後才是工地施工處,而劉尚恩就是在這個廁所裡,聽見外麵有輕微的交談聲。剛開始他以為是有人跑過來撒尿,但蹲了一會後發現,外麵的交談聲依舊沒有消失。
拉完屎,擦完腚後,劉尚恩故意沒開手電筒,隻輕步走到了廁所門口,忍著難聞的氣味往側門看了一眼,隨即就見到一個老頭,與另外兩個穿著臟兮兮的中年正圍著一台推拉式的三輪車在交談。
“艸你媽的,挺大個歲數了,你還玩夜下會晤呢?”劉尚恩舔著嘴唇罵了一句,隨即也沒開手電筒,邁步突然走出去就喊了一句:“艸,乾啥呢?”
就這一聲,嚇的兩個中年連三輪車都沒管,轉身就跑了。
“誰啊?”
“誰,我還問你是誰呢?!”劉尚恩吼了一嗓子,衝過去就拿著手電筒照在了老頭的臉上。
“彆晃,彆晃,快關嘍!”老頭擋著臉低聲喊了一句。
“艸,你不是打更的老於頭嗎,你在這兒乾啥呢?!”劉尚恩皺眉問道。
“我見兩個朋友。”
“推三輪車見朋友啊?乾啥啊,要自駕遊啊?”劉尚恩怒聲問道。
“……三輪車不是我的。”
“還他媽撒謊,我在廁所都聽見了,”劉尚恩瞪著眼珠子質問道:“那倆是不是收破爛的?!”
“不是,真是我朋友。”
“行,你朋友是吧,來來,我給派出所打電話,讓他們在周圍找找你這倆朋友。”劉尚恩低頭就要掏電話。
“啪!”
話音落,老頭一把就抓住了劉尚恩的手腕:“小劉,彆介,彆介,彆打電話了!”
“三輪車誰的?”劉尚恩抬頭問道。
“我的,我的!”
“裡麵裝的都是啥?”
“廢角料,鋼筋頭子啥的,也不值錢,沒啥用,我尋思賣點錢給值班室買個電爐子,這不快冬天了嗎。”老頭諂媚的笑著解釋道。
“嘩啦!”
劉尚恩直接掀開三輪車的帆布,指著滿滿一車完好無損的鋼筋,還有部分廢的三角鐵質問道:“這他媽叫不值錢啊,不值錢你給我輛車唄?還買電爐子,這些東西你賣了,都能在屋裡安一套暖氣了!”
“小劉,你彆生氣……!”
“你還有沒有同夥?”
“沒有,沒有,就我自己弄的。”老頭拽著劉尚恩的胳膊,輕聲說了一句:“你彆生氣,咱們爺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確實想掙點零花錢……這也是第一回弄,但你見著了,咱倆見者有份行不?”
“艸,你這都夠判刑的了,還跟我明人不說暗話,你咋想的?”劉尚恩皺眉看著老頭,瞧著他穿的破衣嘍嗖的也是於心不忍的罵道:“這麼大歲數了,你說你扯這個乾啥?!”
“小劉,這事兒你彆聲張,你要想賣東西,那拿來的錢你拿大頭,要是不想賣,大爺明天給你三千塊錢行不行?”老頭說完這句話後,馬上又非常多餘的補了一句:“我被開除了倒沒啥事兒,但我侄子臉上沒光啊!”
“你侄子誰啊?”
“小迷糊啊,是他介紹我來工地的,你應該認識他吧?”
“艸!”劉尚恩一聽這話,頓時陰著臉罵道:“你們爺倆沒一個好玩應。”
當天晚上,打更的老於頭就被整到了辦公室,緊跟著劉尚恩和被叫醒的大菠蘿,就在他床底下,抽屜裡麵搜出了三萬多塊錢,而這些全部都是老於頭晚上“掙”的。
“媽了個B的,你比我掙的都多啊!”大菠蘿拿著錢也是震驚的說了一句。
……
另外一頭,錢寶樂和劉夏吃完飯就回家了,但二人在桌麵上什麼都沒談。不過晚上錢寶樂準備睡覺的時候卻接到了一條短信,上麵這樣寫道:“你最近太上線了,所以嚴打涉.黑不可能饒過你,進去的彆想法撈了,沒進去的不會再抓了。”
“唉。”錢寶樂看到這條短信歎息了一聲,心裡瞬間意識到,自己的自由在這條短信到來之後,就算徹底沒有了。
劉夏的烙印,這回是很難從身上摘下來了。
……
沈天澤是淩晨五點多鐘被送到看守所的,並且在被管教押著往監內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我艸,你咋也混進來了呢?”
沈天澤聞聲回頭,正好就看見付誌鬆在旁邊監的狗洞子門口衝自己打招呼。
“艸,我還以為你能接我出去呢,這咋也進來了呢?”付誌鬆費解的問了一句。
“不是,這都幾點了,你咋不睡覺呢?”沈天澤穿著號服,走到狗洞子門口就問了一句。
“媽了個B的,我明天放啊,有點激動啊,睡不著了……蹲這兒正腦愛我家小艾呢,你就進來了啊!”付誌鬆低聲回了一句。
“艸!”沈天澤無語的罵了一句:“我都忘了,你都開完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