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誌鬆是一個在除了賭博以外的事兒上,極度要麵子的人,所以他出獄之後,並沒有馬上聯係沈天澤,而是琢磨著自己先搞點錢,換兩套得體的衣服,再帶點禮金去參加沈天澤舉辦的酒席。因為他在裡麵的時候跟沈天澤通過電話,知道他幾號辦喜事兒。
出獄當天,來接付誌鬆的就隻有一個姑娘。她看著與付誌鬆的年齡相仿,但穿著有些老土,長的也不是很好看,顴骨很高,而且皮膚相對較黑。身上唯一讓人眼前一亮的可能就隻有個頭了,將近一米七的身高,身材也算是健美,苗條,但就是五官讓人看著很彆扭,完全不屬於好看女人那一類的。
這個女孩叫雯雯,付誌鬆在裡麵呆的這幾年,其實家裡一次錢都沒給他存過,而是這個姑娘時不時的來給他存一些,並且還給他找了管教關係。但付誌鬆在監獄裡麵的時候,跟所有人都撒謊了,他從沒有跟眾人提過這個女孩,也沒說這個女孩給他存過錢,因為他覺得一個女孩總來給自己存錢,家裡人卻沒人管他,他會很沒麵子。
在監獄門口接上付誌鬆後,雯雯表現的有點緊張,左肩膀上背著個老舊的帆布包,低頭不停用手把玩著帆布包的帶子,聲音顫抖的問了一句:“我接見你,你為啥不見我啊?”
“見了還得花錢,浪費。”付誌鬆麵無表情的回了一句。
“……能見你,我不怕花點錢。”雯雯執拗的回了一句。
付誌鬆聞聲沉默半晌後,轉身看著雯雯問道:“你早上吃飯了嗎?”
“沒有,知道你要出來,我一宿都沒睡覺,一直等到天亮,就來監獄了。”雯雯說話時,試探著就要挽住付誌鬆的胳膊,但後者不自覺的就將胳膊挪開,身體自始至終都跟雯雯保持著一定距離。
“……!”雯雯略有些難為情,要挽住付誌鬆胳膊的手掌在空中停滯半晌後,就岔開話題問道:“我們去吃燒麥吧?”
“你兜裡還有錢嗎?”付誌鬆突然問了一句。
“知道你要出來,上個月的工資我就沒有花,一直攢著呢,還有兩千多。”雯雯說話間,就低頭從自己的包裡掏出了二十多張百元大鈔,隨即與兜裡的零錢混在一塊,直接塞到付誌鬆的手裡說道:“都給你!”
“……你回去吧,明後天我去找你。”付誌鬆接過錢揣進兜裡,麵無表情的就要催促雯雯離開。
“你要乾什麼去啊?”
“辦點事兒!”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跟社會上的那幫人接觸了嗎?我和老板已經說好了,你出來直接到後廚工作,咱們好好過日子行不行?”雯雯表情焦急的勸說道。
“你彆管我了,先回去吧,我明後天去找你。”付誌鬆表情看著有些不耐煩,但依舊硬著頭皮解釋道:“過幾天我一個朋友的夜總會開業,我得去弄點錢,隨個禮,以後我可能就會在他那兒上班了。”
“什麼樣的人啊?監獄裡認識的可不能信啊,你知道他們在外麵都一些什麼事兒嗎?”雯雯非常擔心。
“我自己心裡有數,彆磨嘰了,走吧!”付誌鬆再次催促了一句。
“……我都想你了,你不能明天再去嗎?”雯雯的眼睛裡充滿了委屈。
付誌鬆皺了皺眉頭:“我說了,明後天就去找你,你能彆磨嘰了嗎?”
雯雯沉默數秒後,才抿著乾裂的嘴唇說道:“你走吧,我看著你走。”
“唉!”付誌鬆看著雯雯的樣子,無語的歎息了一聲後,轉身就要離開。但走了一半才想起來,雯雯把錢都給了自己,隨即轉身掏出一百塊錢說道:“打車回去吧。”
“給我一塊錢就行,我坐公交車回去。”
“我讓你打車回去。”
“省著點花吧,下月還要交房費。”
“……!”付誌鬆強行把一百塊錢塞在了雯雯手裡,隨即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邁步就鑽了上去。
雯雯站在原地看著付誌鬆徹底消失在自己視線裡後,才走到食雜店內花五毛錢買了根冰棍,將一百塊錢換成零錢,最終還是花一塊錢坐車回家了。
……
晚上,八點半,赤F某KTV內。
付誌鬆拿著雯雯的錢,請了四個朋友,並且還叫了四個小.姐,正坐在一塊談事兒。
“老貓,最近有局嗎?”付誌鬆扭頭看著身旁的朋友問道。
“多大局啊?”老貓打著哈欠問道。
“……大局唄,盤子在五十萬往上的,有嗎?”付誌鬆又問。
“這邊少,但通L那邊有。”老貓吃著水果回應道:“他們最近那邊乾的比較大,有老板經常就推個三十萬,五十萬的。”
“明天早上咱們去一趟啊?”付誌鬆聲音很低的問了一句。
“艸,你有錢嗎?”老貓斜眼問道:“我跟你說,通L那邊的局,你兜裡揣個一萬兩萬的,如果點很背,那也就夠看一兩把牌的。”
“我就是沒錢,才想找大局的。”付誌鬆舔著嘴唇回應道。
“你沒錢,那要乾啥啊?”老貓一愣。
“我要玩點鬼錢,你敢跟我一塊弄嗎?”付誌鬆動作隱晦的衝著老貓伸出兩根手指:“玩二十萬的。”
“媽了個B的,玩二十萬的?我跟你說,通L的這個“局長”關係非常硬,你要讓他抓住了,那他能給你腿砍下來。”老貓臉色非常嚴肅的說了一句。
局長,是北方地區耍錢人的專業術語,他指的不是官方某部門的局長,而是指專門組織賭博放局的人,管放賭局的老板叫“局長”。
“你心裡有點晃(膽子)沒啊,怎麼老尋思讓人抓住的事兒呢?我跟你說,你要在這個局上有擔保,我瞅準機會,就兩注牌,輸了把鬼錢放那兒,贏了咱馬上就走。”付誌鬆趴在老貓耳邊說道:“你這三個朋友,有兩個跟我進去,要壞事兒了,那咱就乾;要成了,我們出門就上你的車。”
“擔保我還真認識一個,我去那個局上玩過幾次,贏的時候,還給他打過三五千塊錢墩兒(打賞)呢!”老貓舔了舔嘴唇問道:“你真要乾啊?”
“對,要乾!”付誌鬆點頭。
“……玩鬼錢,咱要在局上沒響,那之後也得響,到時候擔保的兄弟不得挨收拾啊?”老貓不放心的又問:“局長肯定弄他啊!”
“你管他乾個JB,耍錢人之間就沒有朋友,都他媽是為了錢兒。你要覺得心裡過意不去,那就給他扔兩萬塊錢。”付誌鬆眉頭輕皺的勸了一句。
“行,那明天就去唄。”
“妥了!”
二人商量完畢後,就繼續在小型KTV內嗨了起來,並且憋了數年的付誌鬆,晚上還把陪自己的那個小.姐帶回賓館內突突了。當天夜裡,所有花銷都是雯雯給付誌鬆的那兩千塊錢。
……
第二日一早,付誌鬆等人出發趕往通L,而雯雯早晨起床,扭頭看了一眼三鮮伊麵的箱子,彎腰拿出最後一包方便麵,用手將麵餅掰開一半煮掉,配著硬饅頭就算吃了早飯。而剩下一半的麵餅和調料,是她留給自己中午的午飯。
與此同時。
東北人人歌廳的老板朱哥,坐在車上扭頭衝著青年問道:“你真要跟我去啊?!”
“好長時間沒看見他們了,想他們了。”青年笑著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