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號人一塊從門外衝進來後,沈天澤心裡就知道自己和付誌鬆今天肯定是要挨揍了。因為對方人數太多,屋子又小,而且啥尖銳的凶器也沒有,所以即使陸相赫在這兒,肯定也得挨收拾。
但沈天澤和付誌鬆心裡都抱著,自己既然躲不過這一頓錘,那也不能讓對方好過的心態,所以倆人與衝上來的犯人撕扯過後,就都奔著坐在馬紮上的韓東平衝去。他倆知道這是大哥,是他下令,那麼挨揍就也得帶著他。
“跪下,艸你媽的!”
“給他從牆邊扯過來。”
“劈裡啪啦!”
沈天澤在外麵和彆人打架的時候,心裡是極其鄙夷那種打的臟的,什麼扣眼珠,踢褲襠,咬人等打法,都是他所唾棄的。但此刻對方人數實在太多,所以他也顧不上那麼許多了。自己把這些招數本能使用的非常合理,隻要抓住一個,膝蓋奔著對方就磕去,張著大嘴,露出一副逮誰就要咬誰的狀態。
但即使這樣,沈天澤掙紮了半天,還是沒能衝過人群,抓住韓東平。雙腿往前蹭了不到三步,就讓人扯著脖領子給摔倒在了水泥地上。
剩下的事兒,如果用電影專業術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鏡頭晃動的寫實拍法”。因為沈天澤腦袋被踢的宛若撥浪鼓一般,不停的搖晃著,雙眼根本就看不清楚周圍景象,隻能蜷縮著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要害,等待這輪爆捶過去。
鬥毆持續了不到五分鐘後,沈天澤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快裂開了,躺在地上耳朵嗡嗡直響,並且好像有液體流了出來。
“行了,都散開。”韓東平披著防曬衫,邁步從小馬紮上站起身後,就溜溜達達的走到了沈天澤麵前。
沈天澤感覺自己耳鳴很嚴重,所以根本沒注意到韓東平走過來了。
“嘭!”
韓東平抬腳踩在沈天澤的肚子上,用俯視的態度看著他說道:“副市長在外麵比不比你牛B,身價上億的老板比不比你牛B?你問問他們,哪個到集訓隊裡服刑,他不得給我老實的?你怎麼就那麼沒數呢,你比誰多倆腦袋啊?”
沈天澤費力的睜開眼睛:“你天生就是集訓隊隊長啊?我們都不牛B,憑啥你牛B呢?!”
“你還挺不服的唄?”韓東平一愣後,伸手就接過了一個木頭棒子。
“艸!”沈天澤感覺自己耳朵邊上流出的液體越來越多,所以一側頭,本能伸手摸了一下,最後發現掌心已全是粘稠的血液。
韓東平看到沈天澤耳朵泚泚冒血後,也是一愣,隨即沒有拿著木棒子再打,而是低頭問道:“你要死啊?”
沈天澤看見自己耳朵出血,心裡也是一慌,以為自己被打聾了呢,所以左手撐著地麵就要起身。但身體剛一動彈,就感覺肋部傳來強烈痛感,整個人撲咚一聲再次砸在了地麵上。
“踏踏!”
就在這時,監道內又走過來七八個管教,直接進門就罵了一句:“都他媽沒完了是嗎?”
話音落,眾人沒有吭聲,而韓東平則是衝著領頭管教,以平等姿態說了一句:“老張,出來聊兩句。”
話音落,領頭管教和韓東平一塊走了出去,而沈天澤則是大腦有些眩暈的被管教扶了起來。
“有事兒沒啊?”
“耳朵咋出血了呢,誰他媽打的?”
“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
管教看見沈天澤耳朵出血了後,表情也是挺緊張,隨即拉著他和付誌鬆就一塊去了集訓隊衛生部。但倆人到了之後,留監大夫檢查了一下二人的傷勢,就立即搖頭說道:“不行,這傷我們整不了,你們趕緊批條帶這倆人出監找醫院看看吧。”
半小時後,四個管教,兩名武警批完條之後,帶著沈天澤和付誌鬆就離開了監獄。
集訓隊大隊長的寢室內,主管管教老張抽著煙衝韓東平說了一句:“你說你也沒兩年了,還嘚瑟啥啊?真給人打傷了,你麻不麻煩啊?”
“……三班長給我乾活,他整不了的人,那我也不管,這集訓隊不就亂套了嗎?”韓東平笑著回了一句:“你幫幫忙吧!”
……
夜晚十點多鐘,赤F市某醫院內。
後來的張管教,拿著沈天澤和付誌鬆的檢查單子,就找到了二人。
“家裡有沒有人管啊?”張管教非常主動的遞給了二人一人一根煙。
“沒有。”沈天澤滿臉淤青的搖頭。
“……我也沒有。”付誌鬆也麵無表情的回應道。
“這看病得花錢啊,你倆家裡要沒人管,這就難弄了。”張管教斜眼打量了一下二人,就繼續補充道:“但來的時候韓東平說了,你倆看病的錢,他願意掏。”
沈天澤和付誌鬆聽到這話後,也依舊沒有吭聲。
“打仗這玩應吧,一個巴掌是拍不響的。他們不對,你們也不對,真追究起來,你倆弄不好得關小號。”張管教笑嗬嗬的看著二人,拍著沈天澤的大腿繼續說道:“你們也知道,這犯人要在服刑期間有點啥事兒,那我們是會被領導收拾的。所以兩個老弟聽我一句勸,這事兒差不多就拉倒了,你倆在醫院住個一周,回頭我找找關係,直接提前讓你們下區,離開集訓隊,去一個相對輕鬆的大隊呆著,你們看怎麼樣?”
沈天澤聽到這話後,心裡就已經明白過來,自己的傷肯定不輕。因為他耳朵現在雖然不出血了,但醫生剛才在檢查的時候說過,小澤有兩根肋骨折了,付誌鬆也有胳膊骨折的症狀,所以張管教此刻並不是完全來替韓東平說話的,同時也是為了自己。
在監獄內,區域管教的職責就是保證犯人正常服刑,維持監區正常運轉,所以要出現犯人之間的鬥毆,被上層領導知道了,那肯定是要被收拾的。而犯人如果在鬥毆中受了輕傷或重傷,那區域管教甚至都要被記大過處分,更嚴重一些都可能會被調走,扒警服的。
所以,張管教此刻多多少少心裡是有點害怕了的,他真怕沈天澤這種有點小錢,受點小傷就沒完沒了的人。
“張管教,我也不想給你添麻煩,但我挨了打了,自己也沒錢治病,所以韓東平得賠我點錢吧?”付誌鬆突然問了一句。
“你想要多少錢?”張管教問了的一句。
“五萬。”
“行,我跟他商量商量吧。”張管教竟然沒有馬上拒絕,而是點頭後衝沈天澤問道:“你要多少錢?”
“我沒事兒,不要錢。”沈天澤表麵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話音落,張管教和付誌鬆就全都愣住了,不明白沈天澤在想什麼,但沈天澤卻是心裡有點數。付誌鬆管韓東平要五萬塊錢,張管教在沒有征詢韓東平意見的時候,就基本露出一副答應的態度,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沈天澤的傷和付誌鬆的傷加一塊肯定夠輕傷了,所以二人一旦要追究,那弄不好韓東平就得加刑,所以張管教才替他答應了這事兒。
但沈天澤此刻心裡憋著一股子氣,他知道自己還有一年多才能出去,所以這時候要他媽的慫了,站不住了,那以後就沒消停日子了。
“張管教,我不要錢,也不會追究這個事兒,你放心吧。”沈天澤安撫了一句張管教之後,就再次補充道:“你幫我給家裡打個電話吧,我公司有點事兒要處理,我挺惦記的。”
……
一天後,二胖和沈燼南來到了醫院,通過關係看了一眼沈天澤。
“不是,你咋整的,蹲個監獄都能給肋巴骨蹲折了?我艸,你這臉是讓多少人打的啊,怎麼揍的跟榴蓮似的,全是包?”二胖急的眼珠子通紅的問道。
“沒事兒。”沈天澤擺了擺手後,就衝沈燼南問道:“你給朱管教打電話了嗎?”
“打了,他說你傷好了,就給你轉五隊去,彆在集訓隊呆著了,你混不下去了。”沈燼南歎息一聲說道。
“你跟我說實話,你給朱管教拿了多少錢?”沈天澤皺眉問道。
“五千塊錢。”沈燼南應了一聲。
“你再給他拿五千。”沈天澤咬牙回了一句。
“乾啥啊?”二胖一愣。
“我要再回集訓隊!”沈天澤毫不猶豫的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