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沈天澤和盧衛國在共同事業上不合,僅僅隻是辦事兒風格上的不同,才很難尿到一個壺裡的話,那今天盧衛國來找沈天澤,就是徹底思維上和三觀上的衝突了。
盧衛國是淩晨接到的朋友電話,對方告知他陳寶宇已經死了之後,他肺都快氣炸了,覺得沈天澤欺騙了他,讓他無意中攪合到了巨大的漩渦和危險當中。
……
新時代公司內。
“你在這兒乾什麼呢?”盧衛國插著腰站在茶幾桌旁邊,聲音非常激動的喝問道。
“在等警察來找我。”沈天澤低頭抽著煙應道。
“你他媽還知道警察會找你啊?”盧衛國指著沈天澤吼了一句。
“當然,最近就我和陳寶宇有仇,他死了,警察肯定會來找我問話啊。”沈天澤抽著煙,抬頭看著盧衛國問道:“你也知道他死了?”
“你們在陳寶宇死之前就知道這事兒了,就我他媽的不知道!”盧衛國指著地麵喝問道:“你不說要跟陳寶宇何談嗎?你不說要交出去李昌亮嗎?怎麼突然之間就找人……找人把他做了呢?……而且殺的還他媽不是一個!”
“你說什麼呢?”沈天澤麵無表情的反問道。
“彆他媽裝傻,肯定是你找人做的。”盧衛國咬牙切齒的看著沈天澤:“自始至終你們都沒拿我當過自己人,辦他媽這麼大的事兒,就我一個人不知道,但外麵所有人卻知道我和你是一夥的!”
沈天澤木然看著盧衛國,沒有吭聲。
“你弄死了陳寶宇怎麼收場,我就問你怎麼收場?”盧衛國拍著手掌繼續喝問道:“你知道他背後有多少關係嗎?你知道他替官方多少人賣命嗎?人家砍了二胖一頓,你就弄死他,你也太毒了吧?警察查到你怎麼辦?你想沒想過,我有可能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跟著你們進笆籬子了,被槍斃了!”
沈天澤抽著煙,還是沒有吭聲。
“你太自私了,真的太自私了!我告訴你沈天澤,從今天開始,我不管嘉俊那邊怎麼辦,但我肯定是不跟你們一塊扯了,我要退出。從股份,錢,還有咱們的關係上,徹底退出!我這麼大歲數了,我他媽跟你們玩不起了,明白嗎?!”盧衛國指著沈天澤,非常赤L,一點沒有拐彎抹角的喊著說道。
“你覺得你吃虧了,覺得你跟我們在一塊攤上大事兒了,對嗎?”沈天澤語氣平穩的反問道。
“難道不是嗎,這不是大事兒嗎?!”盧衛國嘴唇抖動的質問道。
“嘩啦!”
沈天澤聞聲點頭後,直接就從茶幾下麵的抽屜裡拿出了新時代貿易公司的退股證明:“陳寶宇死了之後,我就寫好了這個,你直接簽字,我想辦法給你退錢就行。他不是我殺的,但我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不用你說,我就把該做的做了。”
盧衛國聽到這話,當場一愣。
“你說我沒拿你當過自己人,那你拿我們當過自己人嗎?或者說,你拿誰當過自己人?陳寶宇前段時間人命官司纏身,咱們拿到了奶線,大筆大筆掙錢的時候,你比誰都樂嗬。我沒強迫你,但你卻願意主動掏錢入股。現在公司出事兒了,你又來罵我,質問我,咱倆到底誰自私?”沈天澤將退股證明和筆放在桌麵上之後,抱著肩膀繼續說道:“陳寶宇怎麼死的,咱們先放一邊不談,隻說他沒有死,你現在會是什麼處境。我告訴你,他會搶你的股份,搶你的地皮,一點點給你踢出奶製品行業!因為大福是他的兄弟,他報複你一點毛病都沒有,可大福的死因,又怪得了誰呢?他自己裝B沒裝明白,讓一小孩給乾了,怨誰呢?怨我嗎?!陳寶宇如果沒出事兒,你考慮到我的處境了嗎?我得低頭,我得給他跪下,然後交出去李昌亮。我得把自己拿到的奶線讓給他,我得看著我自己想好的思路,讓陳寶宇去使用掙錢!王一山之前和我發生過衝突,起因對錯我都不談了,但現實就是,如果我最後站住了,那這事兒就拉倒了。可我要是被陳寶宇打服了,那陳年舊賬就都會被翻出來,我不聽陳寶宇擺弄,我,二胖,曹猛,還有喬帥和楊鑫,就都會被他使關係給弄倒監獄裡,明白嗎?!”
盧衛國雙眼死盯著沈天澤沒有吭聲。
“在混子這一行裡,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好人,隻有底線,這點我也一樣。他陳寶宇暴力斂財,暴力的是你們這幫奶製品行業內的正規買賣人。可我他媽暴力的是王一山這種欺軟怕硬的混子,是陳寶宇這種連未成年小孩都打死在酒店,卻讓自己兄弟去頂缸的江湖大哥!我TM欺負誰了?我給你這幫奶線業主帶來的是錢,是真金白銀,明白嗎?”沈天澤指著盧衛國,鏗鏘有力的罵道:“追本溯源,事情起因是因為你貪小便宜,為了一車省一百塊錢才得罪的陳寶宇,狼不是我引來的,是你!”
“狼是我引來的,可把狼惹急眼了的,是你吧?”
“我不把狼惹急眼了,你就被吃了。你廠子都沒了,還他媽跟我談什麼攤大事兒了?”沈天澤整理了一下衣衫,沉默許久後,才調整好情緒回應道:“算了,做買賣就是合則來,不合則去,我們沒必要鬨成仇人。今天新時代公司處境非常不好,你要走,我不攔著。但有一點你要記住,我們好了,你也彆再回來。”
盧衛國手掌顫抖的點了根煙,坐在沙發上想了許久後才抬頭說道:“我想好了,我退出,必須退出!”
“簽字吧。”沈天澤沒有任何挽留的擺了擺手。
“刷!”
話音落,盧衛國低頭就拿起了紙和筆,倉促間簽了一份手寫的退股證明。
簽完字之後,沈天澤低頭看向盧衛國,臉色十分認真的說道:“你比誰都想讓陳寶宇死,可你不做,不是因為你道德高尚,僅僅隻是不敢而已,所以你今天來抨擊我,顯得非常諷刺。”
盧衛國聞聲後,頭就低的更低了。
“盧哥,我現在在赤F的狀態是,想走走不了,不走有可能就進去。今天天一亮,不管陳寶宇的死跟我有沒有關係,那想找我報複的人,可能都得用計算器算。你這時候哪怕直說要退股,我都能理解,可你前麵的鋪墊,讓我聽的太寒心了。往家拿錢的時候,你叫我小澤兄弟,出事兒了你拿我當尿壺啊!”沈天澤拍著盧衛國的肩膀,指著門口說道:“門在這兒,你走吧。”
沉默,長時間的沉默後,盧衛國拿著自己那份退股證明,一句話都沒說的就離開了新時代公司。
……
天亮了,小澤一個人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靜靜等待著,因為他一直認為警察會來。但等到上午十點,公司大門卻沒有任何動靜。
……
另外一頭。
吳占濤胳膊上纏著黑布,坐在寶宇公司的辦公室內,轉身說了一句:“武奎,我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想,但大哥的仇,我一定得報!”
“真是外來的那幾個小子乾的?”身材瘦弱的武奎,抱著肩膀問了一句。
“百分百是他們,大哥最近沒有彆的仇家。”吳占濤低聲回了一句。
“人我找,你給我摸清楚那個叫沈天澤的在哪兒就行。”武奎掐滅煙頭,話語簡潔的回應道:“我找藏區的人,大哥出完殯,我就讓他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