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審訊室內。
“姓名!”歐小林問。
“秦東。”
“籍貫!”
“吉L延B朝鮮村!”
“介紹一下你們團夥主要骨乾和分工。”歐小林端著茶杯,腰部靠在辦公桌上再次訊問道。
“大腦章顯光,副手老樸,開槍的有章顯暉和老朱,他倆也負責踩點。”小秦腦中此刻依舊擺脫不了那些死刑犯的照片和行刑時的視頻影像,並且越在腦子裡想,心裡越害怕。
“那你乾什麼?”
“我是頂替表哥牛二保過來的,以前沒乾過這麼大的事兒,所以章顯光覺得我經驗不足,就讓我和章顯暉一塊踩點。”小秦心理已經崩潰,基本處於問什麼說什麼的狀態。
“老樸和老朱原名叫什麼?”
“我不知道,以前沒見過他們,就聽章顯光管他們這麼叫。”小秦搖頭。
“恩!”
歐小林點了點頭後,就邁步上前再次給他點了根煙續上問道:“在賓館和你一塊跑的那個人是誰?”
“章顯暉。”
“章顯光,章顯暉…他們有什麼關係?”歐小林敏銳的問道。
“親兄弟。”小秦低頭應道。
“那也就是說,你被捕了,他們有可能已經湊到一起準備跑掉了?”歐小林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第一,章顯暉和我是跑散了,他並不一定知道我現在已經出事兒;第二,你們警察來的太突然,我和章顯暉跳樓的時候,他手機好像跑丟了。”小秦繼續補充道:“我們的電話卡,都是集體買的,辦一次事兒換一個號,所以章顯暉並不一定能用腦子記住章顯光新的號碼。如果手機丟了,他們可能會聯係不上。但這些都是我的推斷,以我對章顯光的了解,如果此刻顯暉已經聯係上他了,那他們很可能為了保險會先走。”
“那如果章顯暉的電話丟了,也沒記住他大哥的號碼,是不是兩幫人就聯係不上了?”歐小林眼神一亮的繼續追問。
“不!”小秦抬起頭看著歐小林應道:“章顯光從八十年代末就一直犯案,但到現在都沒被抓,那確實是有一套自己的思維。他經常說辦事兒過程中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所以作案之前都會提前部署好退路。他會假設如果我們在逃跑過程中跑散,就要去一個特定的地點進行重新碰麵。”
“這次也有這樣的地點嗎?”歐小林聲音略顯激動的問道。
“當然。”
“這個地點在哪兒?”歐小林立即追問。
“紅山區通力街的橋邊。”小秦抽著煙應道:“我們到的當天,章顯光在踩點之前就規定了這個地點,如果跑散了,我們就去這兒集合。”
歐小林聞聲沉思了足足半分鐘後,才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臨被抓之前給章顯光打過一個電話?”
“對,當時我想通知他逃跑。”小秦點頭。
“他知道你被抓了嗎?”
“應該是不確定,因為正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你們警察就過來了,所以電話就讓我掛斷了。”小秦疲憊的搓著臉頰回應道。
“以章顯光的狡詐和反偵察能力,如果心裡不確定你是否被抓了,那應該就不會去這個提前安排好的集合地點了吧?”歐小林眼神中有些失望的補充了一句。
“不!”小秦搖頭。
“什麼意思?”歐小林愣了一下又問。
“按正常情況來說,他在不確定我出沒出事兒的情況下,確實應該不會去這個集合地點了。可是你彆忘了,他如果聯係不上他親弟弟,那也許就會鋌而走險。”小秦十分認真的解釋道:“章顯光的父母早就死了,他對他弟弟就跟兒子差不多,感情遠超過普通兄弟。更何況,就是章顯光不去,那章顯暉也不知道我被抓了,他聯係不上他哥,就很可能去這個地點等。”
歐小林聞聲後,就再次眼神放光的問道:“那也就是說,我們提前布控,或許會有收獲!”
“也許吧,我也不確定,這都是猜測。”小秦沒有把話說死的應了一句。
“你這個線索很關鍵,光憑這一條,你就會得到司法認可和同情。”歐小林搓了搓手掌,繼續問道:“你們的上線是誰?”
“上線?”小秦一愣。
“也就是你們的雇主是誰?雇主怎麼找的你們,是通過中間人介紹,還是雇主本身就和章顯光認識?”歐小林再次從另一角度問道。
“我們接這活是通過章顯光的一個兄弟,他叫小金,是H市那邊的。至於雇主的話,應該是一直沒露麵,接我們的是一個小夥,二十多歲,長的挺精神,東北口音。”小秦依舊知無不言。
“刷刷!”
歐小林聽到這話後,先是在紙上記下了小金的名字,隨即又問:“你覺得接你們的小夥,是本地人嗎?”
“這個不清楚!”小秦搖頭。
“呼!”
歐小林摸著下巴長長出了口氣,隨即趴在同事的耳邊問道:“馮樂天那邊怎麼說的,說沒說最近都有誰跟陳寶宇他們結仇了?!”
“吳占濤和馮樂天都說了,最近陳寶宇一直在跟幾個外地來的人掐,領頭的叫沈天澤。”同事點頭回了一句。
“你馬上去幫我辦件事兒,這樣……!”歐小林趴在同事耳邊就囑咐了起來。
大約過了三四分鐘,歐小林簡單問完小秦一些作案細節後,就準備轉身出去,讓小秦休息一會兒再審。
“等會兒。”就在歐小林要走的時候,小秦突然叫了一句。
“怎麼了?”歐小林轉身問道。
“你們做好思想準備,如果隻抓到了章顯暉,讓章顯光他們驚了,那你就彆想徹底破案了。因為章顯暉跟我不一樣,他是絕對不會賣他哥的,再怕都不會。”小秦輕聲囑咐了一句。
“恩,我知道了。”歐小林愣了一下後,就推門離開了審訊室。
往辦公室走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刑警不太懂的問道:“歐隊,你真是厲害啊!就這樣一個亡命徒,敢衝警察開槍拒捕的人,怎麼在你手裡問啥說啥呢?”
“嗬嗬。”歐小林一笑:“我們的運氣不錯,抓到了章顯光團夥裡新來的人,所以麵對的是一個心理承受能力較弱的亡命徒。還有,我一直認為審訊就是心理較量,你想讓犯罪嫌疑人張嘴,就得摸清楚他們的心理活動。剛開始秦東不撂案,是覺得自己必死,所以不想出賣章顯光和其它兄弟。可你讓他知道自己有活著的機會,並且讓他見到,死刑犯的死亡現場,是真實,無情,讓人恐懼後,那一般亡命徒的心理防線就基本崩塌了。至於後來他主動撂案,那就是他知道,自己已經出賣了章顯光,在講義氣方麵徹底淪陷,那麼他既然保不住忠義的心理名聲,就肯定想的是我要保住活下去的機會,一絲一毫都不要放過!”
“對,這個主動撂案也是正常的心理活動。”年輕的刑警點頭附和道。
“不,這就不是心理活動了,這是人性!”歐小林再次糾正了一句。
……
清晨,六點半。
盧衛國氣衝衝的找到了孤身一人在公司的沈天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