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鐘左右，雜草橫生的江北大壩上，冷風呼嘯，四周一片寂靜且黑暗。月色中，沈天澤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上緩坡，衝著熄燈的軍綠色吉普喊了一句：“老關！”

“過來了！”關磊站在夏天抗洪時堆砌的沙袋上轉身，抽著煙問道：“這會出來沒問題吧！”

“我剛跟老九他們分開，沒事兒的。”沈天澤搖了搖頭，立即問道：“你找我說諾諾的事兒？”

“對！”關磊沉默半晌後點頭。

“我還想問你這事兒呢，我剛讓你想辦法把她支走，九哥就派她出去了，到現在我都聯係不上她，她到底怎麼了？”沈天澤語氣有些急的再次問道。

“你挺關心她？”關磊在黑暗中眯眼看著沈天澤反問。

“你彆扯沒用的，她跟我哥的關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然想知道她怎麼樣了！”沈天澤皺眉回了一句。

關磊聞聲沉默。

“你說話啊！”沈天澤等了幾秒後，莫名感覺關磊今天有些不對勁，所以緊跟著催促了一句。

“……！”關磊喘息一聲，抬起頭麵無表情的回應道：“諾諾在老九那兒，可能比你和你哥想象的要重要！你明白嗎？”

“什麼意思？我怎麼聽的雲山霧罩的？”沈天澤聽到這話後，心裡頓時有些發懵。

“……她在老九這兒摻和的一些事兒，可能不光你不知道，就連恩賜也不清楚！”關磊輕聲解釋道：“你跟我說完要支走她，我就開始考慮該怎麼辦！原本的計劃是，我想通過諾諾在富都酒店組織賣-Y這事兒先拘了她，然後直接扔刑事這邊開始走程序，等她出來了，最少也得個一年半載的……但我沒考慮到的是，她在富都酒店當媽.咪隻是表麵工作，你明白嗎？”

“你繼續說！”沈天澤越聽越覺得不太對。

“就在我們準備通過摸排諾諾手下的小.姐，然後再抓她的時候，老九就派她去了賓縣，這事兒你知道吧？”

“我隻知道九哥派她走了，但去哪兒不清楚！”沈天澤如實回應道。

“她去的就是賓縣，見的是老九在浙江就領著的一個兄弟。這個人和馬克還不同，因為馬克就是個乾臟活的，但這個人知道老九很多事兒，以前倆人是抱著肩膀一塊起家的！諾諾這次去除了給他送錢，應該還準備談一些彆的事兒，但具體情況我們並不清楚……這個人叫肖國濤，是個通緝犯，我覺得這是個機會，一個可以掌握老九一些證據，也是個可以支開諾諾的機會，所以我就突然組織了抓捕！”關磊說到這裡停頓半晌後，才皺著眉頭拉了個長音：“但是……！”

“但是什麼？”沈天澤心急如焚：“彆賣關子！”

“他們一共五個人，全拒捕了！”關磊話語簡潔。

“你說什麼？五個人全拒捕了，包括諾諾嗎？”沈天澤不可置信的問道。

“對！諾諾在逃跑過程中，開車想撞我的組員，所以讓我開槍擊中了。就在我剛才見你之前，同事告訴我……諾諾沒有搶救過來，已經死亡了！”關磊目光坦然，聲音穩健的敘述道。

沈天澤聽到這話後，腦袋嗡嗡直響，目光無比呆愣的盯著關磊，內心忽然生起一種極度的排斥感！

“小澤……！”關磊一看沈天澤的表情，伸手就要拍他的肩膀，張嘴寬慰幾句。

“刷！”

沈天澤本能的後退一步，目光抵觸的讓開了關磊的手掌。

二人對視，氣氛莫名尷尬了起來。

“……我跟諾諾接觸的時間雖然短，但我真的看不出來，她敢開車撞警察！”沈天澤聲音顫抖。

“小澤，這個圈子裡複雜的程度，你現在很難想象！他們能讓你看到的一麵，那一定都不是真實的，你明白嗎？”關磊收回手掌，輕聲提點了一句。

沈天澤雙眼盯著關磊，咬牙問道：“你說的就一定是真實的嗎？”

關磊聞聲愣住半晌，表情略有些不可置信的回應道：“我是警察！！”

“……我知道！”沈天澤舔著嘴唇，右手在褲兜內攥著拳，抬頭再次問道：“諾諾見的那個人，怎麼樣了？也被抓了嗎，還是被你擊斃了？”

“他跑了！他的情婦給他做的掩護！”關磊直言回應道。

“……好，我知道了。”沈天澤木然點了點頭。

“小澤，我必須提醒你一句，你的身份不是九哥的馬仔，你要避免和這個圈子裡的人產生情感，這樣你才能既不會疼，也能保護自己，明白嗎？”關磊表情看著很真誠的勸說道。

“……我為什麼來這裡，我心裡清楚！”沈天澤盯著關磊回應道：“不論是誰，什麼樣的人，跟我說什麼樣的話，我都會好好想一想的！”

關磊嘴角抽動，看著沈天澤沉默半晌後，才岔開話題：“抓捕肖國濤和諾諾之前，我特意做了個套，讓對方感覺是肖國濤那邊出了問題，所以老九應該不會想到是富都這邊有人在給警方提供消息……但是為了保險，最近你還是沉寂一段時間吧，暫時我不找你！”

沈天澤看著關磊的側臉，一聲不吭的點了點頭。

……

另外一頭。

蔣光楠和二胖在送完曹猛去醫院後，就一塊回到了家裡。

“……走啊，出去溜達溜達啊？”二胖賤笑著問了一句。

“這才剛到家，你又要上哪兒去啊？”蔣光楠無語的問道。

“艸個溜達.雞去啊？”二胖用了一下圈內的專業名詞。

“你他媽的能不能天天彆老跟我說一些黑話……我是真聽不懂……好嗎？”蔣光楠一臉茫然的罵道：“啥玩應是溜達.雞啊？”

“就是哈站那塊站街的！我們叫溜.達雞！”二胖隨口解釋了一句。

“……那洗-頭房的呢，叫啥？”

“趴窩.雞！”

“……我他媽看你像趴-窩雞！”蔣光楠從腳上拽下襪子，直接扔過去罵道：“滾滾滾，彆在家煩我！”

“你真不去啊？我請你！”

“你注意點吧，彆讓哈站那幫老娘們，領著兒子給你黑了！”蔣光楠斜眼罵道。

“說話真他媽損，有那麼大歲數嗎？”

“快走，煩你！”

“門彆反鎖，我溜達個雞就回來了！”二胖瀟灑的戴上絨線帽子，急不可耐的就出了門。

蔣光楠看見二胖走了之後，就先進衛生間洗漱了一下，隨後在沙發上坐了半天後，最終還是決定給賀偉打個電話，準備最近一兩天請他們那幫人吃個飯，因為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今天自己沒有在桌上幫賀偉說話，對方肯定是心裡不舒服了。

“咣當！”

就在楠楠剛準備拿起電話之時，防盜門開，沈天澤臉色不太好看的走了進來。

“回來了？”蔣光楠愣了一下後，伸手就又把電話放了回去。

……

與此同時，關磊正開車往家裡走的時候，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

“喂？！”

“……老關，剛才大劉是不是給你打電話了，說諾諾已經死亡？”

“對啊，怎麼了？！”

“哎呀，他嘴怎麼這麼快啊！”電話另外一頭的同事李凱，非常懊惱的罵了一句：“這下出事兒了，你是不是跟沈天澤說，諾諾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