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孫閣老下野之後,東林黨大佬中再也沒有手握重兵的人了,也就是說對付東林黨,魏公公再也不用有什麼顧忌了。魏公公一高興,閹黨眾人自然是跟著一片歡呼。趁此魏公公高興機會,下麵的人決定再搞點事情出來取悅魏公公,萬一把魏公公拍高興了,給自己升官呢。
這些取悅的人中有一位名為盧承欽的禦史,眼饞王紹徽編輯《東林點將錄》而平步青雲,決定自己也模仿著弄一個東林黨人榜出來,想法是好的,就是他自己實力又不足,敏思苦相而編不出來。最後盧承欽想到了一個辦法,自己不行可以找人幫忙啊,於是向魏公公進言道:"東林黨人中除了李三才、顧憲成、趙南星作為主帥以外,像是王圖、高攀龍這樣的,都應該被稱作副帥,至於魏大中、曹於汴、史記事、湯兆京、袁化中等一群人算作先鋒,而李樸、沈正宗、**薦、賀烺等人,屬於東林黨派出來的敢死隊,死不足惜,最後鄒元標、孫丕揚就是東林黨內部的土木魔神。還請魏公公把東林黨人的姓名都列出來,作一個榜單,我們大家一起來給他們填補罪狀,然後榜示海內,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們打擊東林黨的正確性。"魏忠賢聽後大喜,當即吩咐手下人照辦。
於是,各位各位閹黨骨乾,有力出力,有才出才,大家一起合編了一部《東林黨人榜》,上麵羅列了三百零九個東林黨人,比當初的《東林點將錄》還要多出二百人。
《東林黨人榜》成冊之後,受魏公公指示刊行天下,京師日報也成魏公公指定刊行的媒體之一。魏公公要求,凡是東林黨人,不管有罪沒罪,先把名字登出來,然後大家一起來檢驗看看是不是真正的兩袖清風、為國為民。
《東林黨人榜》一經推出出,京城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了。
因為《東林黨人榜》上居然有皇後之父張國紀的大名,這事兒一下就不隻是東林黨的事兒了,全體勳貴包括朱由檢看到這個榜單上有張國紀的大名都坐不住了。《東林黨人榜》後附有說明:“凡被列入此榜的東林諸人,生者削籍,死者追奪,或逮問追贓。”
就在張國紀憤懣不已的同時,朱由檢已經開始行動了。
“來人,叫曹化淳來見我”
朱由檢望著張國紀的名字,又好氣又好笑,閹黨打擊東林黨天經地義的事,但是怎麼能把當朝國丈拉進東林黨來打擊呢?
朱由檢感覺,他需要找人來幫他梳理一下魏忠賢的心理思路。
王府裡的太監,徐應元是魏忠賢的人,王承恩老好人一個,沒什麼大野心,性格不太合適。其他人等,辦具體的事務還行,這種需要費腦子的活都做不來。目前正在主持京師日報的曹化淳倒是這方麵的人才。
不一會,曹化淳來見,見過禮後,朱由檢也不客氣,直接就問起《東林黨人榜》的事。
“曹公公,你看魏忠賢這是何意?”朱由檢指著《東林黨人榜》上張國紀的名字直接問道。
曹化淳沉吟了片刻,才謹慎的開口:“殿下,奴婢以為,魏公公這是想立威。”
“立威?”朱由檢有些訝異,他還真沒想過這個方向。
這麼粗暴的立威?
“張國紀與東林黨人來往甚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和東林黨人攀那個交情做什麼,但是太康伯經常說一些同情東林黨人的話。聽說勳戚們對東林黨的態度也十分曖昧,魏公公這麼做,估計是想在勳戚麵前立威。”曹化淳謹慎地說道。
“額,魏公公這立威的對象倒是選的有水平啊!”朱由檢說道。“借著東林黨的事兒,連皇後都一起扯了進去!”
“王爺,皇後與奉聖夫人一向不和,魏公公估計是想幫著奉聖夫人壓製皇後娘呢!”
“放肆,客氏不過是個奶媽,就算皇兄護著他,難道就能胡來?魏忠賢儘然敢插手皇後與奉聖夫人之事,這後宮難道是他家的?”
“王爺,老奴已經出宮好幾年了,如今對宮中之事不太了解,無法為王爺分說。”曹化淳天啟元年就出宮了,如今皇宮大內的事情,他確實所知不多,不過朱由檢自己知道啊。
“不行,這事兒不能讓魏忠賢得逞,不然魏忠賢的氣焰豈不是要高到天上去,到時候這京師還會有本王的位置嗎?本王爺這就進宮去找皇兄分說。”
站在天啟皇帝的角度,壓一壓國丈,可以讓京城中的勳戚們老實一些。
不過朱由檢不能同意打壓國丈,打壓國丈那就是打壓皇後,這樣會助長魏忠賢在宮裡的氣焰。
若是讓魏忠賢欺負到皇後頭上了,那就是以奴欺主。今天能欺負皇後,明天就能欺負信王,那樣自己在京中都變得不安全了。
再說打壓勳戚的事,也隻能是皇帝自己來辦,這個到時候自己親自出手就是了。這算是留給自己將來的一筆錢財,不能被魏忠賢給占了。
……
時間過了午時。
朱由檢匆匆來到長春宮,朱由校正在給一把新做的躺椅上漆。
進門後,朱由檢就一把拉住朱由校的手叫道:“皇兄,你怎麼把國丈都放到東林黨裡麵了。”
天啟皇帝本來皺著的眉頭,看到朱由檢後,露出一絲笑容道:“小五,今天怎麼來了?”
朱由檢趕緊道:“皇兄,宮中出了什麼事?皇兄是要廢後嗎?我還等著皇嫂給我選個漂亮的媳婦呢!”
“額,小五不要亂說,皇後好好的,朕為什麼要廢後?”
“皇兄,你不要騙我了,今日刊行的京師日報上登出來了,凡被列入《東林黨人榜》的諸人,都要受到死者追奪,生者削籍,或者逮問追贓的處罰。皇後之父張國紀可是榜上有名啊!”
“額,這事兒啊,魏忠賢告訴朕,張國丈和東林黨也走的太近了。這可不是一個好榜樣,所以想要敲打他一番,朕也就允了他。”
“哎呀,皇兄,這事兒可不能這麼允啊”朱由檢急忙道。“皇後乃天下之母,國丈其實能夠隨便欺辱的?你讓魏忠賢敲打國丈,彆說外人了,在臣弟看來,這就是皇兄你在敲打皇嫂啊!”
“啊,這事兒,”天啟皇帝一陣失言,喃喃道:“好像是這麼回事,這事辦的不對。”
“還有啊,皇兄,如今外麵到處傳言說你被魏忠賢蒙蔽,所以才讓他能夠欺壓群臣。”
“小五彆聽那幫酸子妖言惑眾,魏忠賢膽敢蒙蔽朕試試!”天啟皇帝說的氣勢十足。
“額,臣弟自然知道皇兄英明神武,可是外朝的那些人不知道啊,加上現在魏忠賢都欺負到國丈頭上去了,在外臣看來,就是魏忠賢騎到皇後頭上去了。若是魏忠賢今天能騎到皇後頭上,明天是不是就能騎到信王頭上?後天是不是就要騎到皇兄你頭上去了?”
“他敢,朕廢了他。”
“額,皇兄,他敢不敢臣弟不知道,可是這事兒經不住外臣會這麼想啊,畢竟魏忠賢若是欺負到皇後頭上,就算是以奴欺主了。就算皇兄想要敲打一番張國丈,也應該是讓皇嫂去說才行,這底線可不能突破啊!”
天啟皇帝沉思了下道:“嗯,小五你說的對”
然後,大聲道:“來人,理旨!”
“是,陛下”自有承旨太監在一邊等候召喚。
隻聽天啟皇帝說道:“皇後個性嚴正,有母儀天下之風範,常正言匡諫,令朕獲益良多。今有小人造謠,誹謗皇後,離間天家,妄圖傾搖**,實乃大逆不道。其罪當誅,著提督東廠太監魏忠賢從速辦理。”
“遵旨。”
看到天啟皇帝親自下場,為皇後正名,朱由檢這下就放心多了。有了這份聖旨,朱由檢就知道天啟皇帝的底線在哪裡,也就知道以後麵對魏忠賢時該采用哪種態度了。
天啟皇帝的這道聖旨傳到手上的時候,魏忠賢也明白了皇後的地位不可動搖,那麼打壓國丈就是一個錯誤,很快,新的《東林黨人榜》上就沒有了張國紀的名字。這讓太康伯一家老小很是受了一番驚嚇,此後老實做一個好勳戚,再也不和東林黨人牽扯那是後話。
……
太康伯一家驚嚇,朱由檢不知道,朱由檢知道自己很高興,因為快過年了,朱由檢正在整理一年來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