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南方辦事的侍衛,一時間還沒有消息傳來。朱由檢要找的徐光啟這個人的消息,徐應元倒是通過東廠的渠道打聽到了,但是其人已經辭官回家了,而宋應星還沒有消息傳來,東廠根本就沒找到他的記錄。
去年,閹黨和東林黨鬥爭最為激烈的時候,魏忠賢為了壯大聲勢,拉攏更多的人,一次性升了很多人的官職,其中就包括徐光啟在內,他當時被升職為禮部右侍郎兼侍讀學士。徐光啟雖然不算是東林黨人,但是他的家鄉是鬆江府上海縣,而蘇鬆常正是東林黨的老巢。他不敢得罪東林黨,所以推辭不肯就任。讓徐光啟沒想到的是,他不肯就任新職務雖然不得罪東林,但卻得罪了魏忠賢。因此,引起了閹黨群雄的不滿,被接連彈劾,於是他乾脆辭職不乾了,辭掉官職以後,徐光啟就帶著家仆回到了家鄉上海縣,將主要精力集中在增訂、批改以前所輯《農書》上了。
得到徐光啟回上海老家的消息,朱由檢知道,請徐光啟來輔助自己的計劃算是落空了。朱由檢原本想著徐光啟閒居京師,不涉及朝政,可以請來給自己做個兼職。現在這個情況,朱由檢可沒本事把人從上海請到北京來了,不管皇帝多麼愛護他,他終究隻是個藩王,是藩王就有他的局限性。就像徐光啟這樣的人物,就算是辭職歸隱,也不是一個藩王能請的動的。
既然徐光啟一時半會不可能請來,那麼朱由檢不由把重心放在宋應星身上了。這麼久都沒有宋應星的消息,可能是他根本就沒有入仕,若是這樣,東廠和錦衣衛應該都找不到相關的消息。於是,朱由檢趕緊吩咐徐應元去禮部找找看,隻要是參加了科舉的士子,禮部應該會有記錄。
徐應元還沒有消息傳回來,朱由檢這邊卻先得到了東廠督公魏忠賢找上門來的消息。
朱由檢心中很是疑惑,不知道魏忠賢找自己乾什麼?自己和魏忠賢可不熟,平時也沒怎麼打交道,隻是偶爾在天啟皇帝麵前碰個麵而已,但也從沒有特彆地交流過。
畢竟自己現在隻是個藩王,要不是天啟皇帝十分寵愛自己,對自己照顧有加,沒事還經常找自己去見駕。正常情況下,魏忠賢估計壓根就不會理睬自己。
一路客氣的把魏忠賢迎進殿中,兩人一番見禮後,分賓主坐下。
魏忠賢看著朝氣蓬勃信王殿下,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不經一陣失神,當年為了活命四處求告,最後一狠心自斬了一刀,才有了今天。而對方就不同了,對方生來就是天潢貴胄。
儘管自己現在深受皇爺器重,入司禮監、提督東廠,錦衣衛也拜倒在自己門下,可謂大權在握。但是自己終究隻是個奴婢,而對麵坐的終究還是主子。
魏忠賢可以毫不在意皇親國戚的麵子,但在麵前的這位信王殿下是個例外,在他麵前,自己必須老老實實的擺好奴婢的姿態。誰讓當今陛下最重情義,最寵的就是這位五弟呢。
現在自己剛剛帶領眾徒子徒孫擊敗東林黨,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可是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還是和信王交好的好,出來混,哪兒不是多個朋友多條路。更何況,討好信王就是討好皇上。
朱由檢看著身材高大的魏忠賢坐在那裡,竟然自顧自的發起呆來。也許正在思考怎麼對付東林黨呢,朱由檢不好打擾。
去年年底,代表東林黨的內閣首輔朱國禎繼葉向高和韓爌之後向天啟皇帝請辭,而天啟皇帝也沒有挽留,可見皇帝對東林黨的態度,現在正是魏忠賢一黨繼續向東林黨發起進攻,擴大戰果的時候。
剛剛坐上首輔寶座的顧秉謙是魏忠賢的門下走狗,而閹黨一行正在羅織各種罪名用以打擊東林黨。
魏忠賢這個時間跑來拜訪自己有什麼目的呢,朱由檢心中疑惑,他也猜不準魏忠賢的想法,就想慢慢等魏忠賢開口。
沒想到魏忠賢發呆的時間也太長了點,朱由檢覺得頗為尷尬,於是打斷沉默,開口說道:“魏公公事務繁忙,今日怎麼有空來看望小王,也不知魏公公到底有什麼事沒有?”
魏忠賢回過神來,暗罵自己糊塗。怎麼能在這個時候走神呢,這不是明擺著不把人放在眼裡嗎?還好,自己這次是特意來送禮來的,隻要小心的應付著,應該過得去。
“咳”,魏忠賢輕咳一聲,臉上露出一副真誠的笑容,慢慢開口問道:“信王殿下,老奴聽下麵人彙報,信王殿下想要找尋商鋪。,不知可有此事?”
“是有這麼回事。”朱由檢也不推脫,直接承認。“我正在籌劃著開個書坊,將來準備將我大明的各種經典書籍都印上一遍,用來傳播學問,也算是支持皇兄的文教事業了。”
反正魏忠賢也沒讀過書,朱由檢也就信口胡扯了。
魏忠賢微微有些驚訝,大明朝的士紳都視商業為賤業,即便涉足也都是藏著掖著,派府裡的下人出麵。自己來時就怕信王殿下不承認,還替他想了一堆名目的理由。沒想到他一問朱由檢就直接承認了,這可枉費自己一番心思。
朱由檢回答直接,魏忠賢動作也不含糊,隻見他從袖中掏出一份地契直接往朱由檢麵前遞了過來。
朱由檢沒有搞清楚魏忠賢的目的,也就沒有伸手去接,而是開口問道:“魏公公這是?”
見朱由檢沒有接,魏忠賢順手把地契放到桌上,然後拱了拱手,說道:
“恰好老奴手邊有這麼一個用不到的宅子,若讓他一直這麼荒著,也怪可惜的,不如拿來給殿下瞧瞧,看是否能派上用場。這宅子位置就在燈市口附近,有些年久失修,好在地方還算寬敞。殿下可以先去看看,是否合用,若是有彆的要求,咱家再派錦衣衛去尋。”
看著朱由檢一臉疑惑的眼神,魏忠賢又從袖中掏了幾張紙片,往朱由檢麵前遞了過來。朱由檢現在總算反應過來,魏忠賢這是在給自己送禮啊。自己原來是這樣的牛人啊,連魏忠賢都巴巴地趕來給自己送禮。這次他不再猶豫,直接伸手將紙片接了過來。
一眼看去,手上的紙片上印了好多繁複的花紋,還有各種印簽,中間三個大字“一萬兩”。魏忠賢遞過來的有一共四張。
朱由檢大吃一驚,抬頭看著麵帶笑容的魏忠賢。這就是朱由檢隻是聽說過還沒見過的大麵額銀票了。魏公公出手好大氣,上手就是四萬兩,出宮時皇兄才給了一萬兩呢。
魏忠賢看著朱由檢吃驚的臉色,心中暗笑:“嗬嗬,沒見過這麼多錢吧?”嘴上卻恭敬的說道:“這是寶昌票號的銀票,都是見票即付。殿下,京城開店的耗費大,殿下隻管先拿去使著,不夠您再說話。”
說實話,送出這四張銀票,魏忠賢也有些肉疼。現在魏忠賢才剛剛開始冒尖,還不是魏忠賢最為發達的時候,手上也沒有太多的銀子,不過,四張銀票出門的時候忘記分開了,這時候拿出來,總不好再收一半回去吧!隻好狠狠心,全都遞了過來。現在看來,效果還不錯。
朱由檢激動地看到手中的銀票和還有桌上的房契,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直到這一刻,朱由檢才深深感受到,天啟皇帝對他的重要性,沒有任何權利的自己,隻因受到皇兄的寵愛,就值得九千歲低下身子,乖乖的送錢送房。難怪後世的宮廷劇裡的人都要爭寵的了。
心中盤算著,朱由檢就順手將手中的銀票收了起來。定了定神後,朱由檢開口說道:“魏公公,這信王府剛剛開張,各處都是需要花錢的地方,小王就不和魏公公推辭了。將來,若是有用得著的地方,魏公公儘管吩咐。”
魏忠賢笑著聽他完,嘴上客套道:“殿下客氣了,為您分憂,就是為皇爺分憂,那是老奴的本分,您隻管收下就好。”
一時間殿中二人相談甚歡,氣氛十分和諧。不久,魏忠賢以聖上麵前還有事要辦,無法離開太久為由提出告辭。朱由檢也就順勢麵帶笑容的把魏忠賢送到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