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戶院內。

鐵子在看見男人倒了臟水進屋後，身體隻短暫停頓一下，就順著牆根陰影處跟了進去。

“咣當！”

中年進屋之後，順手就將洗臉盆扔在地上，隨即一邊走進臥室，一邊就衝著炕上的媳婦說道：“你把那個玩應放我枕頭下麵，這他媽的在逃犯，也不知道往哪兒跑了，我看整不好還真有可能往咱這邊來了。”

炕上的媳婦穿著睡衣，扭頭嗬斥了一句能有五六歲的男孩：“彆吃了，晚上又拉肚了！”

話音落。

媳婦拿著一把農村常見的剔骨刀就放在了丈夫的枕頭下麵，而中年則是轉身準備回到廚房倒點白開水，順便鎖正門。

“咣當！”

就在中年轉身之時，門外突然響起關門的聲音。

“嗯？”中年一愣

“咚咚！”

緊跟著，客廳內突然泛起重重的腳步聲。

“誰啊？！”

中年本能後退一步。

“刷！”

一把五連發挑起臥室門簾，直接懟在了中年腦袋上。

“艸！”

中年嚇的一個激靈，臉色瞬間煞白。

“彆吵吵，進去！”鐵子支著槍，邁步走進了屋內。

“啊！”

炕上的媳婦反應過來後，頓時嚇嗷一聲，她雙手撐著炕麵兒，身體本能往窗戶方向移動。

“嘩啦！”

鐵子擼動了一下，用外套包裹的五連發套筒，隨即看著二人，一咬牙手指就奔著扳機扣去。

“媽！”

就在這時，五六歲的小男孩撲棱一下起身，穿著襯衣襯褲一溜煙的就跑到婦女旁邊，並且伸著兩條小胳膊，摟住了她的脖子。

“艸.你.媽的！”鐵子看著小男孩遲疑了一下後，就心一狠，還是要開槍。

“兄弟，兄弟……！”中年臉色蒼白，胳膊顫抖的攔了一下鐵子：“咱良心都是肉長的！你這一開槍，我們好好的一家人，這年還沒等過完，人就沒了……我兒子才五歲，還有點病……我求求你，你彆開槍！”

“刷！”

鐵子極其敏感，所以棱著眼珠子就後退了一步，但槍依舊端著。

“孩子，我看你歲數也不大，走這條道肯定也是沒辦法，你可憐可憐我們，彆開槍行不行！……！”媳婦在炕上帶著哭腔乞求道。

“哇！”

小男孩雖然還談不上有多懂事兒，但也能感覺到屋裡氣氛不對，所以站在母親旁邊哇的一聲哭了。

鐵子進屋之前心裡是有譜的，他想著，如果屋裡不止中年一個人，那他進來就殺人，因為他不光就自己一個人，而且身上有傷，並一天半的時間水米未進，所以，屋裡人要多，那肯定會很麻煩。

所以，鐵子是抱著殺人的心態進來的，並且以他目前所犯的事兒和精神狀態來說，這無緣無故道德淪喪的殺個人，似乎對他自己來說，也不需要做啥心裡鬥爭。

可鐵子萬萬沒想到，當他看見那個孩子的時候，卻莫名的心軟了，槍端在手裡沒響。

也許是那個孩子，跟他十幾年前每晚躺在農村家裡大炕睡覺時的模樣一樣，引起了他的回憶……

也或許是鐵子看著莫名陷入絕境的一家三口，與自己現在走投無路的樣子一樣可憐時，心裡產生共鳴……

總之，鐵子心一軟，就沒下去手。

“大兄弟，有啥要求你就說，能辦的我肯定給你辦……！”中年看著鐵子的槍口略微往下低了一下時，就馬上補充了一句。

“刷！”

鐵子皺著眉頭放下了槍，隨後身體停頓一下，就直接伸手從脖子上拽下來一條價值三萬左右的白金項鏈：“我就呆一宿，你給我整點飯，整點紗布，如果沒有乾淨的布也行！！”

“好，好！”中年點頭。

“嘩啦！”

鐵子把項鏈扔在了炕上。

“這個不用，真不用，兄弟！”

“拿著吧，我要被抓住了，警察也不會問我項鏈哪兒去了，我要沒被抓住，更不會差個這玩應戴！”鐵子隨口說了一句。

“……不,不用！”中年還要拒絕。

“彆墨跡了！”鐵子走到座機電話旁邊，伸手拔了線說道：“屋裡手機都給我！”

“好！”

媳婦馬上把自己的手機和丈夫手機，一塊都擺在了桌上。

“打開，我要打個電話！”鐵子的手機在逃跑的時候丟了，所以他一直沒跟外界聯係上。

“好！”媳婦順手拿過離她最近的中年電話，隨即輸入密碼後解開。

“嗬嗬！”

鐵子伸手接過電話後就笑了，因為中年手機打開後，頁麵還停留在這個村的微信群裡，而鐵子粗略掃了幾眼後發現，大家說的都是公安局頒發的懸賞金額，並且調侃聊道，說誰要看見了匪徒千萬彆自己打電話哈，先通知一下老哥們，讓大家都沾巴沾巴那三十萬。

“啪！”

鐵子掃了兩眼後，就麵帶微笑的給小超撥了一個電話，因為其他人的手機，他都不記得具體號碼。

……

包圍區的某農村村口的柴火堆上，郭肥子在發著高燒，而小超身體雖然沒有啥外傷，但鼻子卻間斷性的流血，有的時候隻能拿布條子硬塞住。

柴火堆外側，冷風呼嘯的卷起地上燃放過的爆竹皮，向北方吹去，眾人身體幾乎凍僵，隻能靠著搓手，吐著哈氣來取暖。遠方，村小學校那邊原本是可以暫時藏匿的，但無奈今天晚上是大年三十，路上有那種三五成群一塊走的耍錢鬼，所以，眾人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嘀鈴鈴！”

就在這時，小超的電話響了起來。

“啪！”

莽哥愣了一下後，就替小超拿起了電話。

“給我！”唐川伸手說道。

“……！”莽哥思考一下後，伸手就將電話遞了過去。

“喂？！”

唐川麵無表情的接起了手機。

“……小超？是小超嗎？！”鐵子的聲音響起。

唐川認出這個聲音後，停頓不到一秒後，就果斷掛了電話。

“誰啊？！”莽哥問了一聲。

“打錯了，我以為是趙五呢！”唐川麵無表情的回應道。

“不是鐵子嗎？！”小超意識有點模糊，但還是惦記的問道。

“不是！”唐川搖了搖頭。

“你下來，跟我去趟廁所！”莽哥衝唐川招呼了一句。

……

一分鐘之後。

“是鐵子打的對嗎？”莽哥咬牙衝唐川問了一句。

“20來歲的小孩傻，你也傻啊？！”唐川皺眉回了一句：“現在這種情況，你知道他在哪兒給咱打的電話啊？！萬一是在公安局呢！我告訴你，他走單了，百分之九十已經被他媽的抓住了！”

莽哥咬著牙，攥著拳頭，表情難得的糾結和憤怒了起來。

“嘎嘣！”

唐川直接將小超電話撅折，卡掰成數段之後，順著野地就扔了過去。

“呼呼！”莽哥濃重的喘息了幾聲。

“沒事兒了吧？沒事兒回去吧！”唐川招呼了一聲莽哥。

“等等，我有事兒！”莽哥突然叫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