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宇乾再次仰天大笑,剛才的大笑是帶著悲涼絕望,現在的大笑卻是意氣風發,援兵趕到,而且領軍的是赫赫有名的趙子龍,豈是蔣欽周泰之輩能抗衡的。
他將剩下的手**一股腦全用床弩射了出去,炸的東吳軍鬼哭狼嚎,蔣欽周泰看到趙雲的旗號,登時心涼,此時趙子龍在長阪坡的威名已經傳到了東吳,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二將自知不是對手,又怕城中軍馬趁勢殺出,急忙指揮軍隊登船撤退。
趙雲奉了劉備之命前來接收近江,其實沒帶多少兵馬,來的都是運載糧草輜重的空船,百餘艘船乘風破浪看起來勢不可擋,加上他的威名,竟然不動刀兵就嚇退了東吳軍。
吳軍倉皇退走,沒來得及帶走戰士遺體和傷員,城外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雖然隻是一場中型的攻防戰,但卻是姬宇乾親自指揮的勝仗,密密麻麻的吳軍屍體上插著白翎羽箭,西北風將血腥味卷入城內,令人作嘔。
姬宇乾站在城頭感歎:一將功成萬骨枯,但心裡卻絲毫沒有憐憫之意,隻有壯誌豪情,他下令出城打掃戰場,掩埋死者,殘兵整隊迎接趙雲大駕。
關璐是趙雲的腦殘粉,一同前來迎接趙將軍,但是看到真人不免失望,這哪裡是印象中的白袍小將,分明是位飽經滄桑的中年武夫,隻是眉眼比那些歪瓜裂棗強些罷了。
趙雲不苟言笑,看也不看關璐一眼,隻是按部就班,接收近江,在城頭上插上劉備的旗號,從此近江無虞也,至少不用擔心來自東吳的襲擊。
辦完交接事宜,趙雲請姬宇乾一旁敘話,以眼神示意他屏退從人。
姬宇乾照辦,在衙署偏殿與趙雲重新見禮,趙雲道:“吾奉軍師之命,來送一件禮物。”說完一擺手,殿外進來一人,寬袍大袖,仙風道骨。
“在下葛玄,見過君侯。”來人施禮道。
姬宇乾大喜,葛玄是左慈的徒弟,徒弟到了,師父還會遠麼。
葛玄道:“聽孔明說,君侯不惜萬金尋找我師父,可有此事?”
姬宇乾道:“確有此事,你可知烏角先生下落?”
葛玄道:“師父神龍不見首尾,四處雲遊,誰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姬宇乾麵露失落之色。
葛玄道:“吾雖然不知師父下落,但能找到另外一人,君侯想必亦有意結識。”
姬宇乾道:“何人?”
葛玄道:“於吉。”
姬宇乾大驚:“於吉不是早被孫策殺死了麼?”
葛玄道:“雖死猶生。”
……
卻說劉彥直等人在江陵、南郡一帶尋找左慈下落不得,聽說曹操的水陸大寨已成,規模浩大,赤壁之戰在整個中國曆史上也是排的上號的著名戰役,空前絕後,僅此一家,若不趁著孫劉聯軍火燒赤壁之前一飽眼福,以後可就見不到了。
可是堂而皇之的進入曹營,怕是又要生出許多事端來,於是大家推舉劉彥直作為代表參觀赤壁戰場。
這一天是建安十三年十一月十五日,天氣晴朗,風平浪靜,劉彥直傍晚時分起飛,在千米高空俯瞰曹軍三百裡連營,果然宏大壯觀,營盤道路分明,無數騎兵小隊縱橫其間,民夫背土壘城,軍士伐樹造船,水寨戰船密布,旌旗如林,數十萬雄兵眾誌成城,隻為統一荊楚,設想一下此時曹操的心境,一定是波瀾壯闊,雄心勃勃吧。
天慢慢黑下來,隻見水寨中央一艘三層的巨型樓船上燈火通明,鼓樂齊鳴,大批曹軍文武官員向樓船聚集,劉彥直湊到近前,附在最高的一根桅杆上,居高臨下看樓船甲板上的宴會。
今夜的曹操沒穿盔甲,頭頂金冠,身穿黑袍,威嚴無比,端坐其上,下麵文武百官分兩列而坐,數百軍士持戟守衛,酒宴開始,有舞姬伴著絲竹之聲翩翩起舞,一片殺伐凝重的氣氛中忽然摻雜進一幫絕色女子,令人緊繃的心情不由得暫時鬆弛下來。
飲到半酣處,曹操起身,從侍從手中接過一杆長槊,左右見狀知道丞相詩興大發,急忙斥退舞姬,留出空地來供丞相抒發情懷。
曹操手持長槊肅立船頭,望著遠處大江南岸,沉默許久,眾將都不敢言語,連絲竹之聲也停了,隻有微風吹過,江浪輕拍。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曹操忽然開口念道,眾將紛紛煞有介事的點頭。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繼續做賦,漸漸進入了狀態,沉浸在金戈鐵馬,南征北戰的光輝歲月中。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曹操念著念著,就開始哼唱,樂師們非常默契的開始伴奏,武將們搖頭晃腦,文臣們捋著胡子不住點頭,桅杆上的劉彥直更是聽的入神。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曹操唱完,橫槊迎風。
劉彥直壯懷激烈,感慨萬千,他曾經親耳聽過亡國之君李煜賦詞,那是頹廢傷懷的靡靡之音,讓人聽了愁腸滿腹,而曹操的賦則是充滿了男兒豪情壯誌,讓人血脈賁張,恨不得立刻拿起兵器,收取關山。
中國人的傳統觀念上,曹操一直是白臉奸臣,但是真正走入曆史才發現真相,能讓華夏子孫避免戰火摧殘,能讓中國江山一統,能讓這麼多豪傑傾心投靠,為之赴湯蹈火,能持槊殺敵,能吟詩作賦,千古唯有一曹操!
一時間劉彥直猶豫了,曆史就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如果現在自己下去向曹操獻策,甚至助起一臂之力,那麼中國的曆史將大麵積改寫,至少能免除數十年的戰亂,讓華夏子民休養生息,積蓄力量。
忽然一文臣站起來道:“丞相,這歌不吉利啊。”
曹操問道:“怎講?”
文臣喝多了,大著舌頭道:“什麼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依,這是吉利詞兒麼?”
曹操陰著臉,忽然將槊舉起當做標槍投過去,將那名文臣釘在座位上。
兩名小廝悄悄拖走了屍體,擦拭著甲板上的血跡,眾文武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開懷暢飲。
桅杆上的劉彥直卻寒了心,曹操喜怒無常,一言不合就當眾殺人,實在是太暴戾了,輔佐這樣的人,自己心裡不爽!
曹操並不知道自己一時興起殺了個人,就葬送了數十萬大軍和一場唾手可得的勝利,他若無其事,繼續大宴文武。
……
劉彥直回到百裡之外暫居的館驛,發現黨愛國等人掌著燈在等他,室內還坐著一個陌生人,道袍鶴氅,整潔乾淨,手中還拿著一柄羽扇,眉宇間不帶一絲煙火氣,如果不是已經見過諸葛亮的話,他會誤認為此人才是真正的臥龍先生。
黨愛國表情嚴肅,鄭重介紹道:“彥直,這位就是左元放。”
原來這個道士打扮的人就是他們辛苦尋找的左慈!傳說中的左慈應該是瞎眼跛足,懶衣藤冠,怎麼變成如此仙風道骨的造型了。
道士微微一笑:“貧道便是左慈,聽說汝等苦苦尋我已久,特來自投羅網。”
劉彥直道:“你不是瞎眼跛足麼?”
左慈笑道:“貧道喜歡那副麵孔示人,顯得隨和,正如扮成這樣才見汝等一般。”
劉彥直毛骨悚然,難不成說左慈會變化之術。
左慈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嗬嗬笑道:“都是些障眼法而已,與南華老仙比起來,貧道這些玩意隻是雕蟲小技。”
黨愛國道:“南華老仙?果真有此人存在?”
左慈道:“南華老仙隻是當世之人的尊稱罷了,稱他老仙亦不為過,他老人家活到現在也有六百歲了。”
黨愛國靈光一閃,六百歲的年紀,那麼豈不是對得上另外一位道家的鼻祖人物麼,他倒吸一口涼氣道:“南華老仙莫非就是戰國時期寫下《南華經》的莊周先生?”
左慈道:“正是。”
莊周就是莊子,在道家與老子齊名,並稱為“老莊。”
黨愛國道:“何處可尋莊子?”
左慈道:“仙人不在凡間久矣,汝等還是斷了念想,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貧道吧,能答則答,答不出的勿怪。”
黨愛國道:“國之將亂,妖孽必出,為何自黃巾之亂起,天下出了如此多的妖人,先生能給晚輩一個解答麼?”
左慈道:“漢祚將儘,妖星下凡,自建寧年間起,陸續有三十六天罡星,七十二地煞星自宇宙下到凡間,每一顆星都孕育出一名妖人,等妖人死絕,這天下也承平了。”
建寧年間,也就是漢靈帝剛登基的頭幾年,公元168年,距今四十年左右,當年被外星文明的基因改造過的人差不多都在四十歲以上正當年,怪不得群雄紛起,天下大亂。
答案和預想的一樣,東漢末年的龍珠隕石雨造成了妖孽頻出的跡象,準確的說是異能人士泛濫。
黨愛國拿出一張龍珠的照片來問道:“敢問先生見過此物麼?”
左慈瞄了一眼道:“這就是妖星。”
黨愛國再問:“據先生所知,誰是妖人?”
左慈道:“凡異於常人者皆妖,張角,董卓,呂布,於吉,管輅,這樣的人都乃妖人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