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眼前這枚龍珠的來曆他們都很清楚,是戰國時期落到地球上,其中的DNA片段被一名叫做嫪毐的家夥服用,從此胯下之物甚偉,能當車軸使用,龍珠也被呂不韋運至相府中供奉,後來呂不韋身死,龍珠被呂氏族人不遠千裡運到武當山,子孫後代一直守衛著它,直到這一脈傳承結束。
龍珠內的蛋白質球體一直在進行記錄,直到這一秒才停止,這也是大家清楚的事實,至於之後是如何被取出又輾轉成為呂教授的傳家寶,那他們就沒必要知曉了。
事到如今,每個人都鬆了口氣,事實證明他們的思路是正確的,黨愛國上前打量著龍珠,在山洞內存放千年,龍珠表層覆蓋著各種雜質,早已麵目全非,晃一下,紋絲不動,似乎已經長在洞裡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偌大一個武當山,竟然如此順利就尋到了龍珠,大家心情愉快,剩下的活兒交給下麵人去做,他們在洞口欣賞景色,談天說地,暢想未來。
二十個壯漢喊著號子,將千斤重的龍珠從洞裡挪了出來,劉彥直拿了把刀將龍珠表麵雜質鏟除乾淨,隱藏千年的龍珠重見天日,村民和水手們都驚歎萬分,這麼大的鐵球,定然是天庭的物件。
正犯愁怎麼將龍珠從大山深處搬出去,忽聽有人喝道:“哪裡來的匹夫,敢動老祖的東西!”
眾人抬眼望去,隻見山坡上站著兩個小道士,背著長劍,威風凜凜。
劉彥直笑了:“哪裡來的野道士,風大不怕閃了舌頭,你說這東西是你們家的,可有憑據?”
小道士說:“道爺不和你廢話,趕緊把龍珠放回洞內,饒你們不死。”
劉彥直震驚了,小道士嘴裡竟然說出“龍珠”二字!這稱謂古人不可能知道的。
那道士見他不回應,拔劍跳了下來,殺氣騰騰就要動手,不用劉彥直上前,早有兩名官兵揮刀上前,那小道士的劍法很是了得,兩名官兵隻有招架之力,但蹊蹺的是,道士用的劍法竟然是劉彥直曾經在雲台觀傳授的招式。
“停手,你用的可是獨孤九劍?”劉彥直喝問。
小道士收了劍,狐疑道:“你怎麼知道?”
劉彥直哈哈大笑:“這套劍法是我從純陽子呂洞賓的劍法簡化改進而來,宋太宗當皇帝的時候,我去華山雲台觀訪友,教給那幫不爭氣的牛鼻子的,你是從哪兒學的?”
小道士驚得兩個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副打死也不敢相信的表情。
劉彥直也不廢話,走到小道士麵前,從他手中拿過長劍道:“傳了六百年,劍法都走樣了,祖師爺給你耍一套1.0版本的。”
說罷仗劍騰空而起,在武當山的雲霧中舞起獨孤九劍來,當真是風姿翩翩,仙風道骨,倆小道士下巴快掉到地上了,當劉彥直收了劍落到地麵上,倆人一拜到底:“拜見祖師爺爺!”
劉彥直伸手虛扶一下:“免禮,起來吧,你們剛才說的老祖是哪個混賬?敢霸占我的東西。”
小道士說:“回稟祖師爺爺,我家老祖,不是彆人,正是您老人家的至交好友,扶搖子真人。”
這回輪到劉彥直震驚了:“陳摶還活著,他不是宋初就掛了麼,要是真活到現在,得有快一千歲了!他在哪兒,快帶我去見。”
小道士說:“祖師爺爺,真人就在五十裡外的山上長睡……”
劉彥直大笑:“這老王八,六百年想來都是睡過來的,帶我去找他。”
小道士有些猶豫,劉彥直道:“你且去通稟,就說老朋友劉彥直來找他,來不來由他。”
小道士還是不肯走,又扭扭捏捏吞吞吐吐不明說。
劉彥直會意,將龍珠抱起來送回洞內,他的神力驚呆了眾人,也讓小道士相信了他的誠意,兩個小道士商量一番,留下一人,另一人去找師父。
劉彥直見那小道士不過十六七歲年紀,便問道名字,小道士說我叫清風,剛才走的那個叫明月,我倆都是老祖從小撫養大的,劍術是跟另一位師兄學的,我們從小住在山裡,沒見過外麵的世界,聽說一直在打仗,不知道還是不是明朝的天下。
等陳摶趕來還得一段時間,劉彥直讓人在山間紮營做飯,直到次日,明月才帶著另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道趕來。
“你不是陳摶。”劉彥直冷冷道,他一眼就分辨出真偽,即便分彆了六百年,一個人的相貌也不可能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這分明就是另外一人,很可能是個招搖撞騙的冒牌貨,武當山是道教聖地,有個把騙子也屬正常。
老道恭敬萬分,也稱劉彥直為師祖爺爺,自我介紹說是扶搖子真人的徒孫,老祖年邁走不動路,特請師祖爺爺移步相會,說著拿出陳摶的親筆書信來,信上寫了當年華山東峰上的一些細節,足以證明陳摶確實還活著。
另外陳摶還指明,洞內的龍珠是他替劉彥直看守的,如今正主兒來了,自然可以任意處置,於是劉彥直讓人先將龍珠運下山,自己和黨愛國、姬宇乾同去會見陳摶。
五十裡外有一座山峰,峰頂有一片青色石台,周圍山花爛漫,氤氳飄蕩,這裡山峰陡峭,人跡罕至,真如仙境一般,劉彥直先登上峰頂,就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雞皮鶴發,老的不成樣子,是陳摶,沒錯,相比上次見麵,他衰老了許多。
“老祖,你不是仙逝了麼,埋在華山蓮花峰張超穀裡,世人皆知,原來都被你騙了。”劉彥直笑道,故人相逢,他心情甚好,陳摶能活這麼久,很有研究價值。
陳摶抬眼看看劉彥直:“過了六百年,你倒是風采不減當年,連衣服都沒換。”
“喝酒,嘗嘗韃子的馬奶酒。”劉彥直拿出皮囊來,裡麵裝的是他從多鐸帥帳中拿來的戰利品,可陳摶隻是嗅了一下就敬謝不敏了,“貧道隻飲素酒,這腥臊之物,還是免了吧。”
“你這是破壞民族團結。”劉彥直扣了一頂大帽子過去,嬉笑著盤腿坐下,打量著八百歲的陳摶。
想來這六百多年陳摶是通過休眠的方式度過大對數時光,但他的肌體和臟器仍不可避免的老化衰竭,白發已經稀疏,臉上遍布老人斑,身上的皮膚也耷拉著,整個人似乎萎縮了一樣。
陳摶的呼吸很平靜,沒有肺部雜音,劉彥直伸手摸了摸老人家的脈搏,脈象很穩,看來健康狀況還不錯。
黨愛國和姬宇乾氣喘籲籲爬上來了,四人對坐,久彆重逢的老友們開聊,陳摶的徒子徒孫乖乖回避,不敢打擾仙人交流。
首先要解開的謎團是陳摶為何死而複生,談到這個,陳摶就一幅心灰意懶的沮喪表情,說我可不是什麼好跡象,是貧道修仙失敗的結果。
原來陳摶在穿越小組離開後沒多久,就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近,多年修煉終於有了成果,就快羽化成仙了,於是他吩咐徒弟在蓮花峰張超穀中鑿了一個洞用於放置自己的肉體凡胎,凡人成仙的標誌就是脫離軀殼的束縛,自由自在的暢遊天地之間,在計算好的日子裡,陳摶再次入眠,這回是真的長眠了,徒弟們認為他死了,用石頭封住了洞口,向世人宣告了老祖的死訊。
“貧道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南宋慶元六年了。”陳摶歎息道,“一覺睡了二百一十年。”
黨愛國迅速計算:“慶元六年是公元1200年,曆史記載老祖死於989年,果然是210年,這一覺睡的真夠久的,那後來呢?”
陳摶說,他醒來後並沒有試圖去尋找當年的徒子徒孫,而是雲遊四方,走遍名山大川,繼續修行之路,此時的長江以北都是金國的地盤,三十餘年後,金被滅國,再過四十年,南宋滅國,中原大地被異族統治,陳摶雖是得道的半仙之體,但並無呂洞賓那樣的救民本事,隻能隱居在山中,一睡又是一甲子,再度醒來的時候天下大亂,群雄紛起,漢人驅逐了蒙古人恢複正統,開始了朱明皇朝的統治,明朝皇帝崇尚道教,最繁盛時武當山上有兩萬座道觀,於是陳摶來到武當山潛心修行,也收了一些徒弟,但行事隱秘不為外人道也。
這山洞中的龍珠,是陳摶偶然間發現的,他記得宋初時有人給他看過這東西的圖形,知道是異物,便加以留心,派人隔三差五就來查看,結果終於等到了故友。
“冥冥中自有天意,這也是定數。”陳摶說。
“老祖有心了。”黨愛國感謝道,“龍珠對我們確實非常重要,既然找到了,即刻就要返回,下一次見麵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陳摶道:“我時日無多了,這次是真的燈枯油儘,看來我是沒有成仙的命了,就連長生都難。”
劉彥直道:“成仙太虛無縹緲了,長生不老倒是不難,老祖不是已經活了八百年麼,再活四百年,咱們就是一個時代的人了。”
陳摶道:“我老了,這副皮囊衰了,又不想做出奪舍這種事情,隻好去死了。”
劉彥直道:“奪舍?這個您老也懂,教教我唄。”
陳摶道:“略懂,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等你會的時候,自然就會了。”
劉彥直道:“簡直就是廢話,對了,你還記得小周後麼,那個綠衣絕色女子,後來她投水自儘了,但我們最近見到一人,和小周後完全是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問她卻不記得前世的事情,您能解釋這種現象麼?”
陳摶身畔有一個棋簍,他拿出一把棋子灑在棋盤上,形成一幅圖案,將棋子收攏,再撒一次,圖案當然不同了。
“撒一萬次,總有和第一次相同的時候。”陳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