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直小的時候經常聽爸爸說,解放前每年冬天淮江都結冰,厚的可以在上麵趕馬車,今天他才真正見識到冰層的厚度,足有一米厚,硬的像鐵板一般,滑溜溜的摩擦力很小。
龍珠從五千米高空墜落,帶著加速度砸在岸邊的土地上,在凍土上夯出一個大坑來,好似月球表麵的環形山,劉彥直緊跟著落下,他已經能嫻熟的掌握駕馭空氣的技能,輕飄飄落地,左右四顧,遠處有激烈槍聲,能分辨出排級小部隊槍戰,隻有一挺輕機槍,若乾***和***,不足為慮,但是這槍聲也提醒了他,此處不安全。
於是劉彥直將龍珠滾到了淮江冰麵上,沿江麵向下遊進發,厚厚的冰麵能承載得住一頓重量,他推著龍珠快速滾動,越跑越快,渾身都熱起來,就是感覺不是很好,總有種錯覺,自己像是滾糞球的屎殼郎。
從南泰到近江有四百裡,江麵蜿蜒逶迤,距離更長,但是勝在開闊光滑,劉彥直在鞋底上綁了布條增強防滑力,推著龍珠風馳電掣,一直跑到清晨,距離近江還有一百裡。
白天推著這麼大鐵球在江麵上趕路未免過於引人注目,劉彥直將龍珠藏再岸邊,用乾枯的樹枝遮蓋起來,其實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打緊,這麼重的鐵疙瘩,沒有人能抬走,他步行了五裡路,找到一個村落,用銀元買了十斤大餅,一些鹹菜疙瘩,這兒已經是國統區,即使是在陳子錕的治下,農民的生活也在水深火熱中,不過年是沒有肉食的,豬都是等著過年才殺。
吃了一頓飽飯,劉彥直懷揣著乾糧找了個乾草垛休息了幾個小時,天一擦黑就繼續上路,兩個小時後推著龍珠來到翠微山附近的江麵,想把冰麵鑿開一個洞把龍珠沉下去,可是手頭卻沒有趁手的工具。
小時後看的日本動畫片浮上腦海,劉彥直決定效仿青銅五小強之一的冰河,一拳把萬年寒冰轟開,正是在破冰的過程中,他知道冰層的厚度是一米。
隕鐵沉入了江底,劉彥直做了標記,登岸上山,烤火取暖,當然主要是把濕漉漉的衣服烤乾,然後靜靜等待黨愛國和雷猛的到來。
與此同時,漢尼拔.坎寧安也登上了橫濱港口,他的部下全軍覆滅,身上的錢財文件也都喪失殆儘,怎樣返回美國成了一個大問題。
大勢已定,黨愛國和雷猛迅速乘坐火車返回近江,與劉彥直會合,在翠微山上,黨教授聽取了劉彥直的彙報,有些懊惱。
“你一怒之下把他們全丟海裡了,那麼他們是從哪兒來的,咱們依然是一無所知,還有他們從呂教授那麼搞來的東西哪去了?你知道麼?”
劉彥直不慌不忙摸出一枚灰白色的珠子,這是他在機艙裡找到的,連同呂教授的三本備課簿。
黨愛國轉怒為喜:“彥直粗中有細,好!”
劉彥直哼了一聲:“我一直很細心的好吧。”
……
穿越小組返回了基準時空,黨愛國首先派人去找老林,他懷疑是老林泄露了穿越站的情報,導致美國人突破瓶頸,掌握了穿越的秘密,但是當工作人員找到老林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老林是心肌梗塞去世的,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看起來就像是自然病故,但是黨愛國知道,老林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身體很健康,他的死,肯定是謀殺。
至於孟山公司為何能穿越到1948年,很可能是美國人重新啟動了蒙托克計劃,並且得到了長足發展,足以將一小隊人馬送到特定的曆史時期。
黨愛國很擔憂,他找到父親彙報,黨還山則風輕雲淡,一切都在他預料之中。
“看來美國人提前了,你也該抓緊了。”黨還山說,“命運的車輪滾滾向前,我們這些螳螂雖小,也要儘責。”
另一組工作人員在劉彥直的指揮下將埋在江底69年的龍珠挖了出來,運到科研基地,用激光刀將其剖開,取出了一枚磁性蛋白質球。
現在組織手裡又有了兩枚記載了曆史的磁性蛋白質球,
黨愛國決定看一下這兩個球體存儲的是什麼內容,但是這門技術是未來科技掌握的,而且視頻目前還無法轉換為數字信號在屏幕上放映,隻能通過人腦接收,所以還是要求助姬宇乾。
姬宇乾有個條件,他也要一同欣賞,而且理由振振有詞,視頻記錄有長有短,萬一長達數年數十年,總要有個人按快進鍵不是。
黨愛國同意,參與者都有份,大家在未來科技的實驗室裡準備就緒,躺在舒適的椅子上,編號第三的磁性蛋白質球擺在中間的托盤上,這一枚是從潯陽江底撈出的隕鐵裡取出的,據呂教授的考證,抵達地球的時間是北宋年間。
大家進入了視覺閱讀狀態,起始點依然是從龍珠進入地球開始,經過大氣層劇烈燃燒摩擦後,迅速飛抵地麵,遠遠的看到一片蔥綠的大地,山水相間,一座城池曆曆在目,這是宋朝的城市江州,現在的江西省九江市。
龍珠飛向潯陽江口,看得見江邊的碼頭和點點白帆,宋人驚愕的眼神,然後墜入了江底,隨後長時間的靜默,隻有魚蝦來回遊動。
姬宇乾啟動了快進模式,周圍景物變成了快動作,魚蝦遊動迅速,頭頂江水的顏色深淺也隨著黑夜白晝的交替而變化,約莫過了三日,新情況終於出現。
一個人由遠及近,潛泳到了龍珠前,此人渾身上下赤條條,隻有下身兜了一條白布,滿身的花繡紋身,束發微須,麵目猙獰,手持一杆精鋼魚叉。
龍珠有了反應,那人表情驚訝,吐出一串氣泡,繼而從打開的龍珠裡取出一團東西塞進了口中。
觀眾們發出一陣驚歎之聲。
潛水之人憋著的一口氣即將耗儘,一蹬腿,上浮去了,記錄到此告一段落,但是並未結束,第二段開啟,還是那個人,又來到龍珠前,這回不走了,靜靜盤腿坐著,像是在等待什麼,而且一坐就是幾個鐘頭。
毫無疑問,此人獲得了在水下呼吸的能力,但是還不知足,期待著另一次奇遇。
但是龍珠內隻有一份DNA片段,這漢子白等了許久,最終還是無奈上浮。
視頻結束,大家從宋朝的江底回來,意猶未儘,興致勃勃開始討論。
“這個人應該就是水滸傳裡寫到的浪裡白條張順。”曆史教授黨愛國一錘定音,“當然水滸傳隻是小說,但是在其他野史和地方誌中都有記載,宋朝宣和年間,江州是出了個異人,服了龍膽,能在江底潛伏七天七夜,想必出處就在這裡了。”
大家都點頭稱是,水滸傳膾炙人口,浪裡白條張順的事跡人儘皆知,如果此人不是張順,也是張順的原型。
姬宇乾道:“那麼我有一個問題,張順有沒有後代,他的後代有沒有繼承他的本領,用專業術語來說,他的基因有沒有延續下去。”
黨愛國說:“暫時無從考證,我們還是看下一個吧。”
第二枚的來曆比第一枚神奇多了,因為它是呂教授家傳之寶,究竟是什麼人在古代就能劈開無位錯鐵的龍珠,將磁性蛋白質球取出,目前無從得知,隻能看完記錄之後確定。
大家再次進入狀態,宛如電影開幕一般,四周黑下來,遠處是蔚藍色的地球,漸漸接近中,進入大氣層,浴火穿過,周遭變得明亮無比,下麵是大好河山,一直到落地也沒發現附近有城郭,所以無法確定曆史年代。
姬宇乾開啟快進模式,春去秋來冬至,轉眼就是一年,終於有人來了,是個裹著麻布的赤足男子,頭發胡亂挽了個纂,腰間勒條皮帶,手拎葫蘆,流裡流氣,此時龍珠打開,男子露出驚愕表情,繼而走過來取出一團東西吃了下去,在原地轉了幾圈,離去。
第一段結束,似乎記錄裝置進入了休眠狀態,第二次開啟的時候,周圍環境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多了許多人。
現場至少有一千餘人,大多數是身著鎧甲的士兵,旌旗招展,雙輪戰車上繪著獸首,顏色以黑和紅為主,士兵們普遍不戴頭盔,手持長柄兵器,樣式應該是戈,一種農具演變而來的兵器,在漢代之前比較流行。
先前那個赤足男子也來了,如今模樣大變,寬袍大袖高冠,腰佩長劍,他旁邊還有一個威嚴的中年男子,氣勢非凡,他們的對話不大能聽懂,但是大多數人的口音帶著三秦味道。
一名彪形大漢受命上前,兩個侍從捧出木匣,匣子是名貴木頭做成,長條狀,飾有金漆,打開來,一柄黑色長劍躺在裡麵,劍身上有細密紋路,劍的形製應該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和湖北博物館裡的勾踐劍差不多模樣。
彪形大漢取出長劍,進行了一番複雜的儀式,用清水洗了劍,跪下念念有詞,然後起身,持劍走來,在龍珠前站定,舉起了劍。
陽光照耀下,劍身上有兩個錯金的篆字閃閃發光。
黨愛國作為曆史教授,對於篆字有一定研究,他不禁脫口而出:乾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