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驚呆了,在夜幕下靜靜看著柱子慢慢走向隕鐵之門,隕鐵內部並不是空的,而是呈奇異的網狀蜂窩結構,中央似乎放著什麼東西,酷似柱子的士兵雙手捧起了那個東西,由於角度原因,穿越者們都看不清他捧著的到底是什麼玩意。
在二樓上的郭老居高臨下,倒是看得見,隻是他近視眼,離得太遠瞅不清楚,隱約判斷是黃燦燦的北京烤鴨,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天外來的隕鐵裡怎麼可能有烤鴨呢,可是自己幾乎都能聞到飄過來的香味,沒錯,正宗的全聚德烤鴨的味道,削成一片片的,蘸醬,和黃瓜條蔥段一起用薄餅包起來,一口咬下去,那叫一個香。
郭老浮想聯翩,從烤鴨聯想到自己當年留學扶桑之時吃的壽司和刺身來,腦海中的百轉千回,其實不過一瞬間而已,他都納悶自己怎麼會在這個關鍵時刻想到八竿子打不著的美食。
“不好!”劉彥直忽然意識到什麼,拔腿衝了過去,但是為時已晚,等他衝到卡車上,士兵已經將隕鐵裡的東西食用完畢了。
劉彥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喝道:“吐出來!”
士兵茫然的看著他,眼神呆滯,像是中邪,但瞬間就恢複了神智,一邊和劉彥直搏鬥,一邊大喊:“來人呐!犯人跑了!”
大門口的哨兵聽見動靜,打著手電照過來,看到車上有人廝打,立刻朝天開了一槍,槍聲打破了寂靜,在行署大院休息的士兵們立刻爬起來,顧不上穿衣服先去拿槍。
普通士兵怎麼可能是劉彥直的對手,被他一拳打昏,回頭再看那隕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合攏了,依然冰冷黑硬,頑石一塊,大院裡槍聲、哨音、喊叫不斷,越來越多的士兵圍攏過來。
“上二樓!”劉彥直情急之下,想到了綁架人質的辦法,黨愛國等人毫不遲疑,就近衝上了行署辦公樓,黎明時分的辦公樓裡沒幾個人,唯有專員辦公室的燈亮著,他們直衝過去,門被反鎖了,雷猛一腳踹開,閃速探頭,這是近距離作戰的戰術動作,防止對方有槍,但是他隻看到一個文弱書生站在屋裡瑟瑟發抖,不知所措。
雷猛質問:“你是專員?”
“我不是。”
“那你是誰?”
“我是郭沫若。”
雷猛不認識什麼郭沫若,黨愛國聞言大喜,這回可逮到大魚了,如此分量的人質,可保大家安全。
驚喜還不止一個,他們的所謂間諜裝備都堆積在專員辦公室裡,昨夜郭老細細研究把玩過,當然沒研究出什麼子醜寅卯來,如此物歸原主,卻無法如虎添翼,因為這些都是技術裝備,不是武器。
劉彥直將打暈的士兵抗在肩上跳下卡車,撿起步槍,朝衝過來的人群開槍,他沒瞄準人打,隻是威懾而已,子彈擦著戰士們的頭皮飛過去,頓時臥倒了一大片。
半自動步槍裡隻有十發子彈,劉彥直邊打邊撤,來到辦公樓的樓梯口,於漢超下來接應,將是昏迷的士兵接過去,還不忘把子彈袋裡的兩夾子彈掏出來遞給劉彥直。
士兵們迅速包圍了行署辦公樓,架起了輕機槍,帶隊連長吹響哨子,機槍率先開火,然後十幾個人衝了過來,那股不要命的勁頭讓劉彥直看了都讚歎,這個年代的士兵真是單純,他舉槍瞄準,射擊,槍響人倒,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士兵們都是腿部被擊中,性命無虞,但是一片哀嚎,極其影響士氣。
輕機槍把辦公樓門口的水泥樓梯扶手打得碎屑橫飛,但卻沒傷到敵人一根毫毛,連長氣的罵娘,正要下令用手**炸開一條血路,樓上的人喊話了。
“彆開槍,郭老在我們手上。”
連長傻眼了,恨恨下令收兵,郭老是文壇泰鬥,國家財富,價值和幾個蘇修特務不能比的,掉一根汗毛他都負不起責任,但是做交易放走特務的罪名他更擔不起,於是就這樣耗著。
二樓辦公室裡,被劉彥直打暈的士兵悠悠醒轉,發現自己被特務們俘虜,羞怒交加,用頭撞牆試圖自殺,雷猛一把將他提回來,端詳一番後道:“像,真他媽的像。”
“什麼像不像,簡直就是本人。”於漢超也這樣說。
這名士兵無論身材相貌性格年紀,都和柱子如出一轍,聯係剛才發生的事情不難理解,因為他吞服了隕鐵裡的基因片段,所以被當成了人造人的模板,原來九機部並不是刻意要找一個淳樸的近乎蠢笨的小夥子來研發,而是沒有彆的選擇。
“你叫什麼,哪裡人?”劉彥直問道。
“打死也不說。”原版柱子很倔,拒不配合。
“你剛才吃的什麼?”劉彥直又問。
原版柱子依舊不開口。
於漢超揚起了巴掌。
郭老看不下去了,替他回答:“他吃的烤鴨。”
“不是烤鴨,是過油肉。”小夥子忍不住糾正老同誌。
過油肉是山西名菜,用上好的精瘦肉在滾熱的豬油裡滑幾秒鐘,配上冬筍,黑木耳,台蘑,蔥段薑末蒜片,用醋和芡汁烹,再淋上一勺豬油就成了,想起來都讓人流口水,當然最愛過油肉的是山西的革命群眾,如果是上海、蘇杭、雲貴、川滇的群眾,心目中的最愛應該是他們本地的名菜。
這就奇怪了,郭老看見的是北京烤鴨,原版柱子看見的是過油肉,黨愛國問劉彥直:“你看到的是什麼?”
劉彥直搖搖頭:“我什麼也沒看到,就被他吞下去了。”
黨愛國點點頭,沉思起來,事情比預想的還要複雜而可怕,毫無疑問,這個隕鐵是地外文明的飛行器,並且帶有一定的智能,可以迷惑人的心智,什麼全聚德烤鴨、過油肉,都不重要,你心中想的是什麼,它就是什麼,總之誘惑你吞下DNA片段,飛行器的任務就算完成。
“看來地球毀滅,也有外星人的功勞。”關璐也猜到了這個層麵,歎口氣說道,“我原本猜測,隕石裡攜帶的是隻是耐熱耐寒的孢子,沒想到科技含量這麼高。”
“把他的胃剖開,還能拿出來。”雷猛建議道,“我就不信他這麼快就能消化,就是稀飯也得半小時才能進腸子。”
關璐搖搖頭:“不行的,如果這個記錄了基因編碼的脫氧核糖核酸被設計為可以吞服,那麼已經被他的胃液溶液,進入人體內部了,大卸八塊都沒用了。”
雷猛說:“那咱們豈不是兩個任務都失敗了,白來一趟。”
黨愛國說:“也不能算白來,解開了我心裡一個最大的謎團。可以說不虛此行,回去後要調整戰略方向了。”
於漢超說:“彆叨叨了,咱們不一定能回得去,幾百人槍在外麵嗷嗷等著呢。“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是什麼人?”郭老忍不住問道,發生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以他的博學多才都難以理解。
“郭老,我們是好人。”關璐說,“但是我們的來曆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
外麵還在緊張對峙,又有大批民兵和公安處乾警趕來支援,他們用鐵皮喇叭喊話,敦促敵人棄械投降,負隅頑抗隻有死路一條。
“咱們跑不掉了。”雷猛說,“就一支槍,根本擋不住他們,這個節骨眼被俘虜,九成得被槍斃。”
大家明白他的意思,再過幾小時戰爭就爆發了,損失慘重的軍民定然會把仇恨撒在蘇修特務身上,槍斃那是輕的,少不得要澆上汽油點天燈哩。
關璐靈機一動:“我們等到開打不就渾水摸魚溜了麼?”
黨愛國說:“那人家得讓你等到開打啊。”
果不其然,外麵包圍著的軍警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現在支持大局的是烏蘭察布地革委會的主任,一個造反起家的蒙古族工人老大哥,他性子比較暴躁,也不認識什麼郭老,彆人介紹郭老說是大知識分子,詩人,他就怒了:“臭老九有什麼了不起,他的命能和咱們革命軍人的命一樣值錢麼,給我強攻!”
革委會主任雖然是大老粗,但也明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他發下話去,誰先衝進樓,獎勵精裝版毛選一套,外加帶鏡框的主席像一張。
這可是貴重的禮物,牧民們像愛戴活佛一樣愛戴偉大領袖毛主席,家裡供著主席像,牲口都長勢喜人,家裡有一套毛選,找對象都容易,主任一聲令下,大夥兒抽出馬刀,甩開刺刀,嗷嗷叫著衝了過去,那股氣勢,讓人不由得想起當年成吉思汗的軍隊席卷歐亞大陸的場景。
“完犢子了!”陽台上警戒的劉彥直喊道,他的步槍裡還有十發子彈,根本擋不住這麼多人,好在從原版柱子身上還繳獲了四枚67式木柄手**,此刻都擰開蓋子,勾出了***,一拉就炸。
事到如今,也顧不上憐惜牧民同胞們的生命了,劉彥直正要投彈,忽然頭頂傳來打雷的聲音,不對,不是雷鳴,而是超音速戰鬥機引擎的轟鳴,一架後掠可變翼的米格23戰鬥機呼嘯而過,機翼上的蘇聯空軍紅星標誌赫然可見。
烏蘭察布城內多處遭到轟炸,黑煙四起,戰爭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