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直也看到了地麵上行進的軍車隊伍,他立刻明白了黨愛國所說的生死存亡是什麼意思,國家機器要鏟除安太,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般簡單,大軍壓境,自己那幫同事能撐多久很難說,確實到了分秒必爭的關頭。
直升機全速飛向翠微山,降落在山頂的停機坪上,劉彥直帶著關璐奔向穿越站,此時山腳下已經傳來了槍聲。
最先抵達的是近江市公安局特警大隊的乾警們,他們奉了省主要領導的命令,由市局一把手徐功鐵親自帶隊上山,在山門遇到安太財團保安的武力阻擋,溝通無效,徐局長下令鳴槍示警。
一名肩扛兩杠一花的微胖警官拔出六-四式手槍朝天開槍,啪啪的槍聲在大山下顯得格外無力,收到死命令的保安當即開槍還擊,他們用的是軍用***5.7毫米手槍,子彈打在地上濺起一陣塵煙,特警們見對方開槍,急忙臥倒了一大片。
“給我打!”徐局長一揮手,特警們開槍了,自動步槍和***打得爆豆一般,山門處的保安執勤崗亭被打得千瘡百孔,但是敵人早已消失在密林中不見了蹤跡。
助理遞上手機,徐局長親自向上級求援,政法委書記說增援力量已經在路上。
“他們有槍,軍用製式槍械,火力很猛,又占據地形優勢,我們很難衝上去。”徐局長抱著手機喊道,“我們是警察,不是軍隊!”
徐局長很憋屈,儘管出發之前他立過軍令狀,但現實情況比預想的要複雜的多,警察是對付犯罪分子的,不是圍剿武裝集團的,真要指望特警隊解決這些保安,下個月自己啥事都彆乾了,就顧著開追悼會吧。
風雲突變,省裡突然要查安太財團,這並非空穴來風,徐功鐵事先也有些內幕消息,但是完全沒料到事態會如此嚴峻,到了刀兵相見的地步。
最近新聞聯播上很少出現鄭傑夫的身影了,從中炎黃董事長位子上退下來的宋劍鋒冷藏一段時間後,本來有傳聞說調任中紀委副書記,但是到現在都沒有下文,而徐功鐵的最大靠山,中調部的沈弘毅也失去了聯係,有人說他叛逃去了國外,有人說他奉命執行秘密任務去了,徐功鐵更相信是前麵一個說法。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雖然省城公安局長在普通人眼裡已經是天一般的存在了,但是在高層看來,徐功鐵不過是個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這幾天老徐一直戰戰兢兢,上午省紀委來人,把他的辦公室副主任吳冬青給抓了,更讓他膽戰心驚,以為下一個就輪到自己,結果等來的卻是指揮抓捕黨家父子的命令。
這是組織對自己的信任,徐功鐵恢複了信心,下決心辦好這個任務,但是情況比預計的複雜的多,僅憑公安局的力量怕是無能為力。
幾分鐘後,五輛消防車和十餘輛軍車趕到現場,來增援的是武警反恐部隊,省內除了解放軍之外最強大的武裝力量,他們都是久經訓練的精銳士兵,立刻頂上一線,替換下市局的特警,架起了輕機槍,彈雨向山上傾瀉。
山上的反擊被壓製住,沒了聲息。
“跟我衝!”特警隊長於漢超站起身來,懷抱自動步槍身先士卒,一邊衝鋒一邊有節奏的打著點射,一群穿叢林迷彩服的武警戰士跟在他身後互相掩護著向山上跑,戰術動作標準,射擊有板有眼。
忽然山上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徐局長是老公安了,立刻聽出這是八一杠的長點射,頓時懊惱道:“武警都不行,得調裝甲車!”
於漢超被子彈壓的抬不起頭來,他從腰間摸出一枚煙幕彈投過去,腎上腺素急劇分泌,當兵這麼多年,頭一次遇到如此強悍的對手,立功的時候到了!
山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阻隔了戰士們的前進道路。
“消防隊的上。”徐局長立刻協調指揮,甄悅當即帶領部下用高壓水龍向山上噴水企圖澆滅火焰,但是水龍灑上去無濟於事,顯然敵人用了化學助燃劑。
翠微山很大,除了上山的道路,還有無數條小道,隻是陡峭崎嶇,很難攀爬,情急之下,武警支隊的參謀們製定了第二方案,派出一個小隊的士兵迂回攻擊,十分鐘後他們拖著傷員回來了,說是遇到伏擊和**陣,攻不上去。
“這他媽的是戰爭。”局長下令暫停攻擊,將各單位主官叫來開個緊急會議,商量怎麼打,正巧省武警總隊的於司令也到了,大家集思廣益,一起開會。
“攻心為上,想辦法和黨還山建立聯係,勸他投降。”公安局一位資深政工乾部建議道,大家嗤之以鼻,沒搭理他這一茬,仗都打成這樣了,還勸降,虧他想得出。
“敵人有重型武器,強攻會造成極大傷亡,我建議協調部隊助戰,用坦克在前麵推進,我們在後麵跟進。”武警部隊的參謀這樣說。
徐局長搖頭:“不行,軍隊不能對內,這是原則問題,再說出動攜帶武器的解放軍需要中央軍委的批示,誰能辦到?”
“要麼就用空降手段,調集所有直升機,運一個中隊的特警上去。”武警司令員大手一揮。
“如果他們有防空**怎麼辦?”徐局長質問道。
“不可能!”於司令員的方案被否決,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他雖然不是現場總指揮,但卻是江東省武警總隊的司令員,級彆比市局局長要高,而且主力都是他的兵,他說接管指揮權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徐局長苦口婆心的勸說:“安太豢養了大批退役的特種兵,人數上百,不乏在果敢打過仗的老兵,私藏武器彈藥也是我們早已掌握的信息,他們一直和中東、東南亞的武裝團夥有聯係,又有自己的秘密渠道,進口一些高精尖的武器不在話下,戰士們的生命都很寶貴,不能無謂的犧牲。”
武警參謀長厲聲道:“你們早就掌握信息,為什麼早不抓他們。”
徐功鐵張口結舌,無言以對,安太在中央有人,豈能憑借幾條線報就動人家,到了這個層麵,已經是政治問題了,不是一個局長能解決的。
於司令員倒是沒繼續這個話題,他口氣很硬:“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軍人的使命就是犧牲,我命令!”
話音未落,尖利的嘯音傳來,是炮彈!
“臥倒!”司令員反應最快,撲上去將徐局長壓在身下,一枚****在不遠處炸開,彈片摧毀了一輛警車,炸傷了幾個警察。
於司令員從地上爬起來,麵色灰白:“我的乖乖,連炮都有,這趕上打平遠街了。”
“後撤,後撤!”徐局長也爬了起來,拿起對講機:“各單位注意,向後撤,全給我向後撤,離開炮彈射程。”
秘書跑過來:“徐局,廳裡急電!”
徐局長一溜小跑上了通訊車,接了省廳一把手打來的電話,諾諾稱是,擱下電話,魂飛魄散,他被解除了所有職務,下一步是等候組織處理,接替他的人是省廳一位青年新秀,廳長助理,三級警監蔡滬生。
蔡滬生已經到了現場,他帶了十幾名省廳抽調的警察,當即就下了徐功鐵的配槍,給他上了銬子,押到車上去了。
武警於司令員也接到了省委主要領導打來的電話,任命他為現場總指揮,不惜一切代價拿下翠微山,必須在二十分鐘內解決戰鬥。
蔡滬生穿著筆挺的常服,裡麵白襯衣更是一塵不染,金絲眼鏡閃著寒光,他上前和於司令握手:“司令員,我接替徐功鐵配合你的工作。”
於司令瞧不起這個小白臉,大聲嚷道:“小蔡,帶著你們的人靠後,這事兒還得軍人上。”司令員意氣風發,手一伸,參謀遞上來望遠鏡,他剛拿起望遠鏡,就聽噗的一聲,望遠鏡碎了,於司令員的腦袋開花,紅的白的塗了小參謀一身。
“狙擊手!”參謀慘叫道,所有人立刻尋找掩蔽,生怕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指揮權回到了蔡滬生這裡,他愁的一個頭兩個大,他是警察裡的政工乾部出身,不是刑警,更不是野戰軍出身,指揮破案抓賊都不大在行,指揮山地作戰完全是外行,連半瓶子醋都不夠。
可是現場就他最大,幾百人等著他的號令,任何遲疑都是要不得的,哪怕是愚蠢的命令,也比呆著不動要好。
“同誌們,為於司令員報仇!”蔡滬生急中生智,拿起大喇叭悲憤的喊道。
哀兵必勝的道理初見成效,武警官兵們衝出掩體,怒吼著向山上衝鋒。
炮彈和子彈雨點般落下,山上的敵人居高臨下,用12.7毫米的大口徑機槍橫掃,二尺長的子彈能把人攔腰打斷,當即就死傷了一大片,這種慘烈的場麵,近四十年都沒出現過了,隻有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的對越自衛反擊戰紀錄片中能見到類似血腥場景。
武警當場犧牲二十多名戰士,連屍體都運不下來,大家眼睛都紅了,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來得急,重武器都沒帶,隻有幾支狙擊步槍,可是敵人藏在密林中,根本找不到目標。
蔡滬生急得團團轉,忽然一個女消防員跑到他麵前:“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你說!”
“從後麵峭壁爬上去。”甄悅說,“敵人肯定沒設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