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來第一仙戰拉開帷幕。
此刻,太上老君終於抬起了頭,正視著楚雲亭。
他皮色黃白,眉頭很美,額頭寬闊,耳朵很長,眼睛大而牙齒稀疏,四方大口,嘴唇很厚,額角兩便似有日月的形狀,看起來如同垂暮老人一般,蒼老而無力。
然而當他望向楚雲亭的時候,世界都在寂滅。
太上老君此刻的瞳孔,仿佛射出去,可以清除鬼魅,超脫世界萬般變化之法。
然後太上老君淡淡地說:“周易之法,是道。”
“鴻鵠不用每天洗浴,羽毛天生就是雪白的,而烏鴉也不用每天染墨,卻自然就是漆黑的。”
“天自來高,地自來厚,日月放射光芒,星辰排列有序,這就是自然的規律。”
“修道,就是順從天地自然存在的規律。”
“而這種道,卻是一種無形的東西,如果道能相傳,人們就能傳給他的後輩,但實際上,真正的道,不是先人的主張,而是要自身與規律的結合。”
“彆人傳的道,隻不過是先朝的舊東西,你模仿著彆人的足跡,但永遠無法體會到彆人踏足時的感覺。”
“你動用各種手段,強行傳道,這是攪亂天庭,攪亂道。”
太上老君這一番話,直刺楚雲亭的心扉。
也一下子深深地擊在東方雨與東方朔的心口上。
仿佛被下了禁令,仿佛被下了十惡不赦之罪一般,他們兩人麵色蒼白。
太上老君的話,言出法隨,如同天庭規律,沒人能違抗,所以他們兩人固然不認同,可是當太上老君這一番話說出來的時候,他們身上的修為與術法就一下子被封禁了。
這是在定罪。
無處可逃。
周圍眾多仙君一聽,一下子如芒在背,恐怖非凡。
太上老君雖然沒有與楚雲亭戰鬥,可是這一番話,卻可以攪亂楚雲亭的心神,讓楚雲亭陷入深淵而無法自拔。
不戰而屈敵人之兵,不外乎如此。
沒有人認為楚雲亭能逃脫這種罪責。
隻是這時,麵對這種壓力,楚雲亭卻巋然不動,絲毫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若他隻是常人,他此刻已經心脈皆斷,仙法全毀,若他隻是一位奇世天才,修煉易經到大成,此刻仙路斷裂,心氣全失,淪陷為凡人。
然而,他卻是擁有金星文宮的存在。
金星文宮,堪比絕世肉身,乃是另外一處星辰凝練而成的肉身,給了他最強的力量,能支撐起易經大成,能支撐起他龐大的精神。
所以此刻,麵對著太上老君的話,楚雲亭冷冷地說:“西王母用禁術萬骨詛咒術,邪惡到骨髓裡,你不懲罰,而我僅僅隻是把我自己學成的仙術用我獨特的方式傳承給彆人,這就是攪亂天庭,攪亂道了?”
“若道真的能被我如此手段就能影響,那這種道實在是太淺薄了。”
“而你這個太上老君,單單對道的理解,就證明根本不配是仙帝。”
“包庇西王母的惡行,是為無德,無視天庭規律,是為無律,對道理解淺薄,是為無術。你這樣無德無律無術的人,也配與我講道理?”
說到這裡,楚雲亭聲色俱厲。
天地之間,仿佛無數的風雲凝聚。
楚雲亭的聲音響徹天地,蕩滌人心,滲透進骨髓。
所有人啞然失聲。
誰也沒有想到,楚雲亭在太上老君這樣的壓力之下,竟還能說話,而且犀利如此!
太上老君掌控天庭,乃是隱世之王,何曾被這樣羞辱過?
然而,仔細回味楚雲亭的話,卻是字斟句酌,並沒有錯誤。
在道理上,楚雲亭立住了腳。
這可以說是太上老君與楚雲亭的一次交鋒,甚至可以說是楚雲亭智慧之光的一種閃爍。
一時間,東方雨與東方朔感覺到身上的力量回來了,那從楚雲亭身上學到的術法力量也回來了,一下子恢複了力氣,守護在楚雲亭的麵前。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與楚雲亭此刻乃是一體的。
此刻,太上老君被楚雲亭如此斥罵之下,卻依舊是淡然地搖頭:“孔子當年讀易經,讀出了仁義,我如此說他,他沒有反駁,反而是深深地震懾與回味。在我看來,那是因為他對道沒有正確的認識。而你能堅持自我,能守住你的道,倒是一個仙材美玉,日後成就當大於孔子。”
這話一出,所有人全部震驚了!
太上老君被楚雲亭如此羞辱之下,竟誇耀楚雲亭?誇耀楚雲亭的天賦勝過孔子,誇耀楚雲亭未來的成就會大於孔子!
那可是百聖之師孔聖人!
是無數人膜拜的聖人!
這一刻,所有人望向楚雲亭的表情全部都不一樣了。
若是這樣的話……
一旦楚雲亭能繼續成長下去,楚雲亭真的有望成為仙帝,與孔子、太上老君並立!
整個天庭之中,從來沒有人被太上老君如此誇耀過。
隻是此刻,楚雲亭卻隻是淡淡一笑:“孔聖人經曆眾國之亂,經百難,這才成百世之師,在他成道之前,自然對道沒有理解透徹,但那又如何?哪怕就是他的眾多弟子,天賦比他高何止數十位,然而隻有他能成就百世之師,其間正是因為產生對道的不堅定,產生對道的質疑,這才能走出新的大道,走出屬於他自己的大道。”
“而我,沒有師承孔聖人,所學的自然不是他的道,兩者沒有可比性。身為後人,站在他的肩膀上學習道,如何能沾沾自喜,認為自己強於先人呢?”
“我的道,便是我的道,獨一無二,僅此而已。”
楚雲亭的聲音如雷如電,卻是字字鏗鏘有力。
所有人再一次啞然。
此刻,他們對於楚雲亭有了重新的認識。
不驕不躁,守正持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無論彆人用任何方式,都無法沁透他的心,破壞他的道。
這才是真正得道的標誌!
此刻,再也無人質疑楚雲亭的天賦,無人質疑楚雲亭的未來。
幾乎在這時,遠處的西王母猛地現形,滿臉青色。
她也被楚雲亭的話驚倒!
如此榮辱不驚,如此淡泊明誌,如此清晰道法,這樣的楚雲亭,讓她根本無法安心。
她不能再讓楚雲亭與太上老君繼續論道下去,因為她知道,道會越辨越明。
太上老君看似犀利,看似站在西王母這邊,但顯然是在引導著楚雲亭,在幫楚雲亭立道!
否則,這樣睿智的隱世之王,如何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由楚雲亭羞辱,如何會誇耀楚雲亭?
身為隱世之王,自身之道已深,不會因為楚雲亭的一番話而動容,但仙帝不可辱!
所以此刻,西王母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必須出手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