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我能不能把我的戰士帶走?”就在我坐在土坡上看著小雨的口琴發呆的時候,隱約聽到有人跟我說話。我抬頭看看,隻見一個渾身塵垢滿臉血跡的軍人站在我的麵前。
我看著他,但是卻不想說話。他看我不說話,於是又加重語氣問我:“戰友!你能聽懂漢語嗎?”我輕輕地點了點頭。他說:“那太好了,請問我能不能把我的戰士帶走。”我轉頭看看躺在地上的小雨,再看看他誠懇地目光,點了點頭。
看我同意了,他命令身後的兩名戰士說:“你們倆抬走小雨,把他跟其他犧牲的戰友們合在一起埋葬!”“慢著……”就在戰士們把小雨架到單架上抬著就要走的時候,我高聲地攔住他們。那名軍人問:“你還有什麼事嗎?”我站起身,把小雨的口琴遞給他,並對他說:“這是烈士的遺物,請收好並帶給他的家人……”
那名軍人把接過口琴,小心地塞進自己的衣兜裡,然後又對兩名戰士說:“好了,你們倆先去吧,我跟這位戰友聊一聊。”“是!”戰士們應了一聲,抬著小雨向遠處走去。
“戰友……”那名軍人叫了我一聲。“什麼?”我反問他。他問:“你是我們中國部隊的軍人嗎?”我點點頭又搖搖頭,無奈地說:“算是吧!”他點著一根煙,遞給我。我搖搖頭,表示我不想抽。他收回煙,就地坐在我的身旁,一口接一口地抽了起來。
“我叫耿強,是小雨的連長,不知道戰友你叫什麼名字?”他邊抽著煙邊淡淡的對我說道。我一邊擺弄著手裡的一塊石子,一邊淡淡地說:“我的戰友們都喜歡叫我泥鰍,你也可以這麼叫我。”耿強重重地吸了幾口煙,然後扔掉煙屁股,接著又點著一根兒。點煙的同時他反問我說:“泥鰍?你難不成就是‘聯軍一線網’上我們中國軍方正在通緝的那名軍人?”
在說這些話時,我注意到耿強用了軍人這個字眼而不是叛徒,這讓我聽出了他乾燥話語中的友好。我淡淡地說:“是,我就那個泥鰍。”耿強自言自語地說:“我不相信《通緝令》所說的一切……”“是嗎?”我淡淡地說:“其實我也不相信。”
耿強問:“你認識南北嗎?”耿強的突然一問,讓甚感意外,我反問他:“南北,當然認識,我們是老戰友了。你認識他?”耿強說:“認識,我們在南線戰場上曾經混編在一起。”“南北他現在哪裡?”我問耿強道。
耿強說:“在一次戰鬥中他受傷失去了一條胳膊,後來經他個人申請,上級把他派去了駐於賀蘭山麓的一支後勤部隊當教導員。”“南北……”聽著耿強說南北的近況,我的腦子裡一下子塞滿南北那俊朗驕傲的影像。曾經那麼驕傲的南北如今成了殘疾人,他該如何麵對未來苦澀的生活呀?我的心緒百感惆悵。
我問耿強:“南北他還好吧?”耿強說:“你放心,南北他很堅強也很樂觀。”“那就好。”我淡淡的說道。耿強說:“我和南北在一起的時候經常聽他提起你,他說你們在新兵連時就是戰友,他說你性格倔強、剛毅,是一個寧折不彎的人,就算全世界都認為你變節了,他也不會相信。南北是我最好的戰友,所以對他的話我深信不疑。””
“南北他真得這麼說嗎?”我淡淡地笑了笑然後對耿強說:“記得在上戰場前的最後聚會上,我們說起了死亡,我當時對南北說,你不用擔心犧牲後兄弟認不出你,告訴你,你就是化成了骨灰兄弟也會認得你的。當時南北也打趣地說他也一樣,說我化成骨灰他一樣認的。哎……我真幸運,有南北這樣一位好兄弟。”
耿強笑笑說:“是呀,像我們這些當兵的,走到最後,惟一的收獲也就是這份戰友情了。”耿強說完又問我:“你現在的處境這麼複雜,後麵是怎麼打算的?”“打算……”我想了想說:“在來阿富汗之前我就決定了,無論怎樣,隻要打完這場戰爭我還活著的話就回國,我相信國家和部隊能給我一個公正的處理。”
耿強說:“是呀,早點回去也好!”我問:“兄弟,你們回國的時候能不能把我一起帶上?”耿強說:“當然可以,我願意帶你回部隊,你是南北最好的戰友,那就是我最好的戰友!”
“博特……你原來在這裡,上帝保佑,你不活著!”就在我跟耿強聊天的時候,溫斯特帶著卜那德他們幾個找了過來。看見溫斯特他們一個個都還好好的活著,我高興地站起身,緊跑幾步衝過去抱住了他們:“溫斯特、卜那德、傑克、兄弟們!謝天謝地,太好了,你們都平安無事……”
卜那德笑著說:“博特,我們都以為你戰死了!後來大家商量就是死也要找到你的屍體,現在看到你平安我真是太高興了。”我一拳捶到卜那德的胸口上,然後笑著說:“我也一樣,卜那德!”
耿強站起身走到我的身旁,疑惑地問:“戰友,他們是?”我笑著對耿強說:“來,耿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溫斯特、這是卜那德、這是傑克……他們都是我突擊隊的戰友。”說完我又對溫斯特他們說:“兄弟們,這是耿強,我剛剛結識的一位戰友!他是我們中國部隊中的一名連長。”
大家互相敬個了禮……隨後,溫斯特對我說:“博特我們走吧,莫裡伍茲少校還在等我們呢!”“不!”我對溫斯特說:“溫斯特,我準備跟著耿強他們一起回國,所以不能跟你們一起走了。請你跟少校解釋一下吧。”“什麼?”傑克著急地問:“博特,你不準備跟我們一起走了嗎?要知道,教官他們還在基地等著我們呢?”
“是的,傑克!”我對傑克說:“我該回國了,請你跟山姆教官說一下,相信他會理解我的。”“可是……”傑克還想要說什麼,可最後他還是把話給咽了回去,他拍拍我的肩膀說:“好吧,博特!很高興能夠與你一起並肩作戰,你回到中國後我會想你的!”我笑笑說:“我也會想你的傑克……”
溫斯特說:“既然這樣,博特!祝你一路順風,有空回美國看我們!”我點點頭說:“會的,溫斯特!”緊接著我又與卜那德擁抱了一下,我對他說:“卜那德,我的好兄弟,我們後會有期吧!”卜那德抱著我說:“後會有期,博特!願真主保佑你。”隨後,我又與其他兄弟逐一擁抱告彆。
“好了,兄弟們!我們走吧……”溫斯特招呼著突擊隊的兄弟們,同時他還不忘囑咐耿強說:“兄弟,請你一定照顧好博特,他可是能夠過命的朋友!”耿強說:“放心,他也是我的戰友!”
“敬禮!”溫斯特和突擊隊的兄弟們同時向我敬一軍禮。我和耿強也舉起手向他們還禮。禮畢後,溫斯特帶著突擊隊的兄弟們轉身走了,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耿強問我:“你是怎麼跟這些美國佬混到一起的?”我笑笑說:“說來話長,等以後有時間再慢慢跟你說吧!”
“不好了,連長!”此時,一個戰士突然跑了過來,並緊張地對耿強說:“連長,那些戰俘好像不太對勁兒……”“什麼?”耿強忙問:“怎麼回事,快說!”戰士說:“他們的身體不知是什麼原因,突然腫脹了起來……”
啊……聽到這裡我忙問戰士:“那些戰俘現在哪裡?”戰士一指遠處說:“就在那邊。”我焦急地說:“快……快帶我去看看。”戰士將頭轉向耿強問:“連長?你說……”耿強問我:“怎沒回事,泥鰍?”“彆問了……”此時我無心跟耿強詳細解釋,我對戰士說:“快,帶去見戰俘。”耿強對戰士說:“就按這位戰友說的辦吧!”
戰士點點頭,然後對我說:“請跟我來。”說完他帶著我轉身向戰俘的臨時關押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