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斯夫人是我們的上級首長,她的命令當然是不容違抗的;可我與傑森此刻正身處於出租車上,現實條件顯然不允許我們與她立刻進行視頻聯係。我看看傑森,傑森笑著將雙手一攤,表示無可奈何。我思量再三,決定還是到酒店後再聯係瓊斯夫人。“司機師傅,麻煩您開快點!”我有些焦急地催促司機道。“好嘞!”出租車司機應了一聲,然後轉換檔位,加大了油門……
十五分鐘後,我們到達了北京飯店。在火速趕回房間後,我調試阿K與瓊斯夫連線並打開了視頻。連線成功了。視頻內,斯夫人正襟危坐在辦公桌旁。傑森笑嗬嗬地說:“哦,親愛的姑媽,幾天不見,您好嗎!”瓊斯夫人看看我們倆,沒有直接回應傑森,而是嚴肅地說:“告訴我,為什麼接到我的命令後,過了這麼長時間才跟我聯係!”
傑森打趣地說:“不好意思,姑媽!我們剛剛泡溫泉了,不方便跟您視頻,所以耽誤一些時間,哈哈哈……千萬彆生氣!”我看傑森又在胡說八道了,於是急忙解釋道:“對不起夫人,您彆聽傑森胡說,其實我們剛才是在出租車上,出於保密考慮,所以沒有在第一時間跟您聯係,希望您能夠見諒。”
瓊斯夫人點點頭,收起了時才嚴肅的表情,轉而笑著對我們說:“噢,是這樣!小夥子們,那再跟我說說,中國好玩嗎?”傑森馬上接過話頭說:“好玩,當然好玩了,那是美女、美味加美景呀!”瓊斯夫人故作驚呀地問:“哦,是嗎,看來你們這兩天的日子過得挺不錯呀!”傑森笑著說:“還行,還行……反正是在紀律允許的前提下,儘情地玩樂了一番。”
聽到傑森這樣說,瓊斯夫人馬上嚴詞道:“在紀律的允許下,真得是這樣嗎?那你告訴我是誰批準你們到中國的!”傑森爭辯說:“這……您批準的呀,還記得嗎,您之前不是說過,在我們完成任務後,允許我們自由安排一下時間的。”瓊斯夫人說:“傑森,你還敢狡辯是吧!”我看瓊斯夫真的生氣了,於是連忙解釋道:“夫人,對不起,這事都怪我,是我想回中國看看,要處罰,您就處罰我吧,傑森他隻是盲從,您彆怪他。”傑森立刻擺手說:“NO、NO、NO……彆聽泥鰍的,姑媽!是我要來中國的,跟他沒有關係,處罰我吧,大不了,坐上半個月的警閉,扣上半年的津貼。”
瓊斯夫人看看我,又看看傑森,笑笑說:“好了,不用急著攬責,我沒有處罰你們的意思,你們正值青春年少,也難怪精力旺盛,各處玩玩也不算什麼!”聽到瓊斯夫人這樣說,我緊張的心弦終於舒緩了下來;而傑森則馬上樹起大拇指說道:“英明,姑媽,您太英明了。”
“夫人,您緊急聯係我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呀?”我知道瓊斯夫人不會輕易與我們聯係,於是問道。“是的!”瓊斯夫點頭說:“克魯特在被押送到美國後,我們對他進行了秘密的審訊,通過審訊我們獲取了重要的訊息。”說到這裡,瓊斯夫突然問我道:“泥鰍,還記得你在泰國時截獲的神密電碼嗎?”
我點頭道:“是的,我記的,怎麼,克魯特能夠破譯這些密電碼?”瓊斯夫人說:“破譯密電碼,他倒是沒有這個能力,不過他提供了一個人的線索,這個人能夠破譯。如果密電碼成功破譯,我們就有可能抓住古裡塔爾組織的領導人烏米,從而徹底瓦解這個邪教組織,結束延宕數年的反恐戰爭。”
瓊斯夫人的話讓我興奮不已,我急切地問道:“那夫人,那個能夠破譯密電碼的人是誰,他在哪裡,您今天聯係我們是不是就是準備派我們去抓捕他呢?”傑森也摩拳擦掌道:“是呀,這個人是誰?快說呀姑媽!”
瓊斯夫人笑著說:“這個人是誰,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不過抓捕他的任務肯定是由他們倆去完成的。其實今天跟你們聯係是為了考驗一下你們的組織紀律性和反應速度,但是很可惜,你們的表現令我不甚滿意。”
“對不起!”我羞愧地說道。傑森也道歉說:“請您原諒我,我保障以後再不會這樣了。”
瓊斯夫人說:“你們不用跟我道歉,這次就算了,記住,下不為例。以後如果要辦什麼事或者去什麼地方,必須要向我請示並在得到我的允許後才可以進行。還是那個原則,你們怎麼玩我不管,但必須做到不辱使命。好了,收拾收拾,給我火速趕回美國吧!”
“是!”我和傑森同時起身立正。
瓊斯夫人笑笑說:“好,小夥子們,祝你們一路順風!”“也祝您身體健康,夫人”我抱有尊敬之情地說道。傑森舉起右手,勾勾手指說:“再見姑媽,記住早睡早起,不然會衰老哦!”瓊斯夫人笑笑,終斷了視頻……
我們沒有什麼行禮,所以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在辦完退房手續,從前台取回寄存的東西後,我和傑森大踏步地走出了北京飯店。
“TAXI……”傑森一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出租車停下後,我和傑森一前一後上了車。“師傅,麻煩你,首都機場!”我對司機說道。“好嘞,您二位坐好!”出租車司機是一個典型的北京爺們兒,40多歲的樣子,他用極富地方特點的京腔京味搭言道。
出租車在機場高速上狂奔著……
途中,傑森問我:“泥鰍,你說姑媽提起的那個人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我雙眼目視著前方,頭也不回地說:“不可想象,什麼樣的人都有可能。”傑森說:“你猜怎麼著,我有一種特彆的感覺,我們這次恐怕要遇到不簡單的敵手了。”
我知道傑森雖然表麵有些大大咧咧,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心思極其細膩的人;幾年的戰鬥生活鍛造了他敏銳的作戰神經,他所說的這種即遇大敵的感覺決不是沒有道理的。說實在話,這種感覺我也有,並且還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我淡淡地說:“傑森,想太多也沒用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傑森躺靠在後車座上,用右手比出一個射擊的動作,說道:“好,那就讓我化作一顆子彈,繞過膛線,直擊敵人的心臟吧!”“哈哈哈……我說您這位國際友人可真有意思,說話可夠有詩意的。”一直默默開車的出租車司機聽到傑森說出這樣的話後,笑著說道。
“他哪裡懂得一個經曆過戰爭的軍人的心思,傑森的話聽上去似乎很有詩意,可我明白那是一個戰士在舔舐帶血的槍刺……”我心裡雖然這樣想,但嘴上卻不能對司機師傅說些什麼,隻能打圓場道:“師傅,您說得沒錯,我的朋友特彆有詩人情懷,在工作之餘經常會會寫寫小詩,尤其是喜歡寫軍事題材的詩歌。”司機笑笑,又問我:“兄弟,您一定是當兵的吧?”
“是!不過已經退伍了”我點頭道。“對了,您是從哪看出我當過兵的?”我又反問道。司機笑著說:“甭說彆得,就看您那兩步走,一準兒是個當兵的,大步流星,英姿颯爽呀!”傑森說:“老兄,你這人真有趣,說話跟說相聲似的!”司機說:“喲……您還知道相聲,看來您還是個‘中國通’!”傑森笑著說:“‘中國通’我可不是,不過我非常非常喜歡中國!”
司機笑笑,又對我說:“兄弟,你是當兵的,給我說說你們打仗的故事兒!我特喜歡聽前線打仗的故事。”司機師傅的話讓我有些傷感,是呀,前線的流血犧牲在他們聽來也隻能是故事,還能怎麼樣。我淡淡地說:“不好意思師傅,很慚愧,我隻當了兩年的通訊兵,沒上過戰場。”司機說:“哦,那太遺憾了,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當兵不能上戰場,對不起人民和共產黨’,南線上打得那麼熱鬨,你沒去可惜了。”我接過話頭說:“是呀,是挺可惜的,如果有機會我還想當兵,並請命赴戰場殺敵。不過……”我又轉換口吻說:“不過我最大的心願還是和平!”
司機說:“這話我我愛聽,有什麼比踏踏實實過日子重要呀,成天的打什麼仗呀,一打仗,勞民傷財又死人,彆的不說,就說南線戰場吧,一波波地成天往回運骨灰!您說這頭天還是個活蹦亂跳的小夥子,丫的轉過天來變成一把灰了,真他媽讓人心疼!”
司機師傅的話又讓我想起了犧牲的戰友,不知怎得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裡打起了轉。我將頭側向一邊透過車窗看處麵的風景。頭天晚上北京下了一場小雪,樹梢上、路沿的草坪上、山坡上……都蓋著一層薄薄的白衣。陽光照在那白衣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茫……藏於薄雪下的綠色鬆枝,偶而閃過我的視野,看上去真像雪原中巡邏的小兵。
我稍稍穩了穩情緒,對司機說:“咱不說這些了,讓人怪難受的。”司機說:“行,不說了!對了,您二位抽煙嗎?要抽的話賞臉抽根兒吧!”司機說著,從衣衣兜裡摸出煙遞給了我。“行,那就抽根兒吧!”我接過香煙,抽出一根兒。“給我也來一根。”傑森說道。我又抽出一根兒遞給傑森,然後又給司機點上了一根兒。司機一邊抽著煙,一邊說:“不瞞您二位說,我這人哪都好,就是煙癮大,有時候趕上不抽煙的乘客,我就得硬忍著,那個難受哦。今兒個不錯,咱仨煙民趕一塊兒了。”
傑森悠閒地抽著煙,並不時地吐出一個煙圈。他笑著對司機說:“師傅,煙不錯哦!”司機說:“窮人窮過,沒什麼嗜好,就愛抽個煙,買彆的舍不得花錢,買煙嗎咱不含糊。”
我輕輕地叨著煙卷,不吸與不吐……司機打開收音機,悠揚的音樂響起……在音樂中,煙線自煙頭緩緩地曲折上升,再慢慢彌散於車箱之內……也不知過了多久,首都機場的航站樓出現在我的視野裡。
跟司機道彆後,我們來航展樓前。我環顧四周後,對傑森說:“傑森,要離開北京離開中國了,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幫我照張相留個紀念吧!”“好!”傑森拿出相機。
哢!“照好了!”傑森笑著說道。我淡淡地說:“好,謝謝你傑森,把相機拿給我看看。”傑森遞過相機。我接過相機邊翻看了一下照片,並慢慢調動相機按鍵。“傑森,對不起了!”我淡淡地對傑森說。“什麼?”傑森疑惑地問道。我把相機遞還給傑森,並對他說:“彆怪我,這些相片真得不能讓你帶出中國。”
“哦!不,泥鰍,你做了什麼,我的相片都到哪去了?”傑森有些氣急敗壞地問道。“讓我給刪了!”我回答道。傑森氣得原地打了個轉,然後滿臉怒氣地說道:“泥鰍,你這個騙子,你怎麼能這麼做呢!”我也不解釋,隻冷冷地說:“反正已經刪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傑森拍拍自己的黑腦袋說:“想怎麼樣,我又能對你怎麼樣呢。總不能一槍斃了你吧。”我瞪著雙眼對傑森說:“傑森,如果我不刪掉這些相片,而是讓你帶回美國,你認為我還配做個中國軍人,還值得讓人稱為兄弟嗎!”傑森說:“泥鰍,你早就不是中國軍人了,從你加入外情局的那一天,你就已經不再是個中國軍人了。你現在應該為了合眾國的利益戰頭。”
我嚴詞道:“不,我是,我永遠是中國軍人,我為正義為自己為你也可以為美利堅合眾國戰鬥,哪怕是犧牲自己的性命也沒有關係,但是……但是決不能犧牲我們的國家利益。”傑森一拳打在我的臉上,但力量並不大。“泥鰍,你……你你……你真是無可救藥!。”
我輕輕地搖搖頭,然後一拳打在傑森的臉上,同樣力量也不大。我淡淡地說:“剛才挨你的那拳是對我欺騙你的懲罰,現在這拳是對你欺騙我的懲罰。現在我們倆扯平了。”傑森哭笑不得地說:“我哪有欺騙你!”我反問道:“你敢說沒有,如果相機裡的相片沒有玄機你會跟我著這麼大的急嗎!”“這……”傑森想說什麼,但沒有說出口,最後無奈地揮揮手說:“好了好了,我跟你逞口舌之爭,飛機要起飛了,上飛機吧!”
我知道,傑森已經不再生我的氣了;當然我也不會生他的氣——這是我們倆的默契,是兩個經曆同樣戰爭的戰士通過戰鬥而鍛造出來的默契。
我和傑森一前一後向航站樓裡走去,誰也不說話,隻大踏步地向前走著。可沒走多遠,傑森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我的身旁,一搭我的肩膀,笑著說:“泥鰍,我們什麼時候再到‘夢巴黎’看看那個可愛的姑娘呀!或者回賽不萊看看亞麗沙!”
我笑著搖搖頭,也用胳膊搭住傑森的肩膀,並對他說:“明天吧……或者明天的明天吧!”哈哈哈……哈哈哈……兩個傻大男孩兒的笑聲那樣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