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郎揚鞭策馬出了木鹿城,順著官驛大道一路向西,才走了二十多裡路程便遇上了斷斷續續的匈奴斥候。
在草原上生活了多年,楊四郎搭眼一瞧便能認出這些喬裝打扮的匈奴人,即便再怎麼掩飾也遮不住遊牧民族的氣質,當即用非常地道的匈奴話大聲招呼:“喂……你們是鐵木真大漢派來的探子麼?”
聽到楊四郎的喊話,路上的幾個斥候急忙勒馬帶韁,抽出彎刀一臉警惕的望著楊四郎:“你是何人?”
楊四郎抱槍施禮道:“我叫木易,奉了慕容恪將軍之命特來迎接大汗入城。”
楊四郎雖然自報姓名,但隔著十幾丈的三個匈奴斥候依然不肯輕易相信:“可有憑證?”
就在這時又從後麵趕上來一騎,正是匈奴斥候頭目當歸,一眼就認出了這位昔日的大元駙馬:“咦……來的可是木易將軍?小人當歸,你還認識我麼?”
楊四郎在匈奴的時候是大元皇帝鐵木真的親妹夫,自身又是驍勇善戰的猛將,在匈奴頗有地位,自然不會認識一個小小的斥候頭目。
“不錯,我正是木易!”見有人認出了自己,楊四郎心中暗喜,當下不動聲色的抱槍施禮,“這位兄弟看起來似乎有些麵熟,隻是急切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當歸策馬來到跟前,仔細打量了楊四郎一眼,一臉尊敬的道:“小人果然沒看錯,還真是木易將軍啊!”
當歸立刻把楊四郎介紹給其他幾個斥候,並大吹大擂一番,其他三人聽說來的是鐵木真的妹夫,登時肅然起敬,紛紛施禮道:“原來是木將軍,小人等有眼不識泰山,唐突之處還請勿怪。”
楊四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與慕容將軍、耶律楚材於今早起兵,一舉包圍了皇宮,並射殺了項羽、呂望,如今木鹿城已經被完全控製。所以慕容將軍讓我來接應大汗入城,趁著漢軍還沒抵達之前把糧草輜重,兵器甲胄全部運走。”
當歸等人不由得大喜過望,笑逐顏開的道:“實在太好了,我們匈奴人就缺兵器甲胄,要不然鐵木真大漢也不會冒險來木鹿城劫掠了。”
為了讓這些斥候幫著說服鐵木真,楊四郎欲擒故縱的道:“既然大汗派你們來刺探軍情,我便在這裡等你們,爾等到木鹿城外看看去吧!此刻正火光衝天,滿城哭聲。”
當歸陪笑道:“既然木易將軍親自來報信,怎麼會有假,我等便一起向西稟報大汗去吧?”
楊四郎板起臉來道:“這怎麼能行?你們是大汗派出來的斥候,絕不能玩忽職守,必須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們若是我的部下,單憑一麵之詞就報告敵情,我可是要懲罰你們的!”
當歸急忙陪笑施禮:“木易將軍說得極是,小人等受教了!”
立即叱喝其中的兩名斥候一聲,吩咐他們繼續向東快馬趕往木鹿城刺探,他自己則與另外一人找了一片樹蔭,下馬乘涼喝水,等著兩人返回。
這兩名斥候快馬加鞭,小半個時辰便抵達了木鹿城外三四裡的地方,舉目眺望但見城內濃煙滾滾,火光衝天,城門大開,滿城慟哭哀嚎之聲。當下不複多疑,各自撥馬回頭向西尋找當歸和楊四郎去了。
兩人原路返回,找到了正在樹蔭下乘涼的楊四郎、當歸等人,稟報道:“一切果然如木易將軍所言,此刻的木鹿城火光衝天,滿城哭聲,可能項羽、呂望的確已經死了吧!”
楊四郎點頭道:“項羽被慕容恪將軍率數千弓弩手亂箭射殺,他自己也被大夏軍的流矢所傷,若不然就親自來迎接大汗了。至於呂望乃是被我親手所殺,還能有假?”
當下一行五人紛紛上馬,由當歸在前引路,一起向西尋找鐵木真率領的大軍去了。
一路上走了三十多裡路,又陸續遇上了數撥斥候,每一撥都在三四人左右。
由當歸在前麵招呼:“喂……對麵來的兄弟不必再跑腿了,木易駙馬親自來報信了。他與慕容恪將軍已經射殺了項羽和呂望,控製了木鹿城,隻等咱們入城劫掠了。”
這些斥候中不乏認識楊四郎之人,看清了麵貌之後再加上當歸的說辭,一個個不複多疑,齊聲歡呼:“太好了,終於有機會劫一票大的了,這趟大夏之行總算不虛!”
這些匈奴人習慣了劫掠生活,一個個生就了強盜性格,最向往的就是“馬前懸人頭,車後載婦女”的生活,聽了當歸所言登時歡呼雀躍,欣喜若狂,手中的彎刀與褲襠裡的家夥已經躍躍欲試。
一行人又向西走了二十多裡路,但見煙塵滾滾,“轟隆隆”的馬蹄聲震耳欲聾,翻過一個山坡,漫山遍野的匈奴鐵騎便映入了眼簾。
楊四郎在當歸的陪同下策馬迎了上去,遠遠的放聲大喊:“大汗,大汗何在?木鹿城已經被我與慕容恪拿下,項羽、呂望已死,木易特來迎接大汗入城。”
千軍萬馬之中,大旗之下的鐵木真揮手招呼大軍暫時停止前進,並翻身下馬,讓兒子忽必烈上前迎接木易來說話。
隨著鐵木真一聲令下,千軍萬馬停止了前進的腳步,在茫茫戈壁灘上如同黑壓壓的蟻群一般原地停頓了下來。
忽必烈策馬上前迎了百十丈,與楊四郎迎麵相逢,下馬施禮道:“一彆兩年,姑丈毫無音訊,若不是慕容將軍在書信中提及你,我等還以為已不在人世了呢!”
楊四郎能夠聽得出忽必烈話語中的諷刺之意,下馬還禮並辯解道:“隻因項羽知道我的身份,懷疑我懷有二心,所以一直暗中派人盯梢。我也是為了你姑姑與表弟、表妹的安全著想,才不敢輕舉妄動。這不慕容將軍告訴我大汗東山再起,前來大夏用兵,姑丈我便毫不猶豫的與他一起起兵,射殺了項羽,並手刃了呂望。”
忽必烈一臉意外:“都說項羽有霸王之勇,萬夫難當,竟然這麼容易死在了你與慕容恪的手上?”
楊四郎點頭道:“有耶律楚材提前在王宮周圍布置了易燃物,我等趁著項羽、呂望接見漢朝使者之時包圍了皇宮,放火焚燒。項羽情急之下向外突圍,被慕容恪率領的弓弩手射殺,而我也親手刺死了呂望。”
“太好了,這趟大夏總算沒有白來!”忽必烈喜出望外,拍掌叫好,與楊四郎以及當歸等幾個斥候一起並肩向前拜見鐵木真。
為了消除忽必烈的戒備之心,楊四郎故作感慨道:“一彆數年,賢侄長大成人了,比你兄長窩闊台還要雄壯。若是大汗百年之後,我大元的繼承人非賢侄莫屬!”
忽必烈登時有些飄飄然,洋洋自得的道:“嗬嗬……姑丈過獎了,到時候還要仰仗姑丈幫忙啊。”
“賢侄放心,若大汗百年之後誰敢不服從賢侄,姑丈第一個站出來問罪。”楊四郎邊走邊拍胸膛,一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的樣子。
如此一番閒談之後忽必烈的戒備之心打消了大半,壓低聲音道:“姑丈,木鹿城是大夏的國都,想來糧食輜重都不會少,這些都是我軍急缺的物資。要不然父汗也不會冒著漢人即將兵臨城下的危險來火中取栗,虎口奪食了……”
“嗬嗬……項羽地盤急劇壓縮,把半個大夏國的糧食、物資聚集在了木鹿城,就怕大汗這次來帶的馬匹不夠。”楊四郎朗聲大笑,與忽必烈開著玩笑。
忽必烈大笑道:“哈哈……實在太好了,父汗這次來大夏除了五萬騎兵之外還帶了兩萬匹駿馬,兩千乘馬車,能搬多少搬多少。搬不了的一把火燒掉,男人殺掉,女人擄走!”
頓了一頓,色笑道:“姑丈,小侄這兩年想要再納幾個妾氏,不知道木鹿城中多少女子,可有姿色過人者?”
“哈哈……賢侄果然和你爹一樣!”楊四郎拍著忽必烈的肩膀大笑,“木鹿城中有十五萬左右的百姓,其中年輕女人至少有一兩萬吧,回頭讓你姑姑給你留意幾個有姿色的。”
說話間便來到大旗之下,遠遠就能看到已經將近知天命的鐵木真正在檀道濟的陪同下翹首期待,看起來胡須、頭發都微微花白,臉上的皺紋也增加了許多,比之從前蒼老了不少。
楊四郎心中一凜,急忙快步上前單膝跪倒在地,參拜道:“大汗,木易見駕來遲,請大汗恕罪!”
鐵木真微微頷首,肅聲道:“隻要活著就好,彌伊及幾個孩子還好吧?”
楊四郎垂淚道:“那年被項羽伏擊之時,夫人被弓箭傷了左腿,現在還有些跛足。除了老幺死在亂軍之中,老大與老二安然無恙。並非木易忘恩負義,實在是項羽知道我與大汗的關係,派人盯得緊,所以不敢聯絡大汗!”
鐵木真點頭道:“我理解,為了彌伊和孩子的安全,所以我一直沒主動聯絡你。方才聽你吆喝項羽和呂望已經死了?”
楊四郎點頭道:“是的,項羽、呂望已死,項羽被慕容恪率弓箭手射殺,呂望被我親手刺死,木鹿城中群龍無首,大夏軍降的降逃的逃,現在已經被慕容恪與耶律楚材控製,木易特來請大汗入城收繳物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