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門外有一人自稱陸否,說是您的族人,有緊急要事求見娘娘,不知該如何處置?”
守衛景寧宮殿門的太監先把話捎給蘭蔻,再由蘭蔻隔著珠簾稟報給正在看書的德妃武如意。
劉辯的兒女哺乳方式一般有兩種,一種是直接由嬪妃母乳喂養,另外一種就是由奶娘喂養。武如意深知姿色與身材是自己爭寵的重要資本之一,擔心身材走形,因此從長子渤海王劉治開始,就選擇聘請奶娘來喂養孩子,到了第二個兒子陳王劉淵也不例外。
因為保養得當,已經生過兩個孩子的武如意身材依舊婀娜挺拔,豐腴修長,該肥的地方肥該瘦的地方瘦,不要說一般的妙齡女子無法爭鋒,即便整個乾陽宮中的嬪妃也沒有幾個人能勝過武媚娘。
“陸否?”
武如意掩上書卷,秀眉微蹙,一時想不起誰叫陸否?
陸家人丁興旺,出仕從軍的不可勝數,作為陸家金字塔頂尖的武如意不記得陸否是誰,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既然想不起誰是陸否,武如意自然不會隨便召見。萬一是個來走後門托關係的,見麵之後哭哭啼啼,囉囉嗦嗦的讓人心煩。答應他吧,自找麻煩,不答應吧,又說不過去,更有可能被暗中詆毀,所以對於陸氏族人,武如意也並非隨隨便便就召見的。
“去問問她的父親,祖父是誰?”
武如意打了個嗬欠,伸手點燃了一炷提神醒腦的長香。
片刻之後。出落得婷婷玉立,皮膚白皙的蘭蔻施施然走了進來。隔著珠簾施禮道:“回娘娘的話,這陸否說他父親叫做陸運。祖父叫做陸良,並且說他是從交州前線回來的,有緊急要事求見娘娘。”
“哦,原來是五叔祖的孫子啊!”武如意輕拍額頭,“你看我這都忘一乾二淨了,這麼一說,本宮倒是想起來了。這陸否在南征軍中擔任軍司馬,為何突然出現在金陵?倒是蹊蹺。讓他到景寧殿來麵見本宮吧!”
片刻之後,蘭蔻帶著小心翼翼的陸否走進了景寧殿書房。
“小人陸否拜見娘娘!”陸否隔著珠簾看的武如意影影綽綽。不敢造肆,急忙跪地叩首。
“嗯……起來吧!”武如意輕聲召喚,從宮女手裡接過茶碗呷了一口,“本宮沒記錯的話,你在文鴦手底下擔任軍司馬,在去年三月跟著陛下南征交州,為何卻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金陵?”
“回娘娘的話……”陸否跪在地上,並沒有起身,語氣有些沉重。“娘娘,發生大事了!”
“大事?”武如意雙眉一挑,英氣勃發,“慢點說。發生什麼大事了?”
在進景寧宮之前,陸否在心中把說辭練習了好幾遍,差不多已經做到滾瓜爛熟。可此刻真正麵對武德妃的時候,才知道出口太難。同樣都是報信。這報喜和報憂給人的感覺截然不同,更何況自己這是報喪。還是報的大漢天子的喪,天知道作為妻子的武德妃會是什麼反應?
“陛下……陛下……”本來口齒伶俐的陸否這一刻有些結巴,哼哼唧唧了兩聲也沒說出來。
武如意的臉上浮現不耐煩的神色,皺眉道:“怎麼?陛下病了?”
“不是……”陸否搖頭。
“陛下負傷了?”武如意的秀眉蹙的更緊。
陸否依舊搖頭:“不是……”
“那到底是怎麼了?”武如意的語氣加重,透著不耐煩。
“陛下……陛下……”陸否的聲音變成了哭腔,也不知道是急哭的還是悲傷哭的,最終還是吐了出來,“陛下駕崩了!”
“啊?”
武如意花容失色,喉頭一陣抽搐,手中的茶碗瞬間落地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濺了一身。
“你說什麼?”
武如意顧不得再保持德妃娘娘的風度,伸手掀開珠簾,大步走了出來,一把抓住陸否的肩頭問道。
臉色由紅變白,呼吸驟然加快,頭上的金光閃閃的步搖不停的顫抖,可見這一刻武如意的心情何等激烈。
“嗚嗚……陛下駕崩了!”五大三粗的陸否哭的傷心不已,不管是真難過還是偽裝,此刻他都必須嚎啕大哭。
武如意的臉色慘白,身體晃悠了幾下,搖搖欲墜。
“娘娘!”幸虧蘭蔻及幾個宮女眼疾手快,急忙上前一把攙扶住,“娘娘切莫心急,先弄清楚原委再說。”
“我要冷靜,冷靜!”武如意手撫額頭,努力的告誡自己。
片刻之後,武如意才緩過神來,用深不可測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陸否:“陛下英明睿智,身強體壯,素無疾病,怎麼會駕崩了?你可知道信口雌黃,汙蔑天子,是要誅……”
武如意本來想說誅全族,但話到嘴邊才想起陸否和自己是同族,隻能硬生生的咽下去。
陸否不停的抹淚,跪在地上答道:“回娘娘的話,這種事情便是借小人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瞎說。陛下親自帶兵準備走小路繞到貴霜軍背後,不料消息走漏,蒙恬率部在山路兩側設伏,亂箭齊發,把陛下……射殺了!”
武如意的手微微顫抖,臉上殺氣橫生,又悲又怒:“陛下身邊有徐晃、吳啟、諸葛亮等大將,有孫賓、田豐、沮授等謀士,怎麼會親自帶兵?若此事屬實,這些人誰也脫不了乾係!”
頓了一頓,武如意又警惕的問道:“你可曾親眼見到陛下的遺軀?莫不是道聽途說?”
陸否急忙辯解:“小人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陛下的屍體,但卻見到蒼梧城全軍縞素,包括交州刺史王守仁大人,吳啟、諸葛亮、孫吳、張郃等諸位將軍全都一身縞素,軍中豎起白旗,一片慟哭之聲。小人還聽說陛下的屍體正在運往蒼梧的途中,再有兩天就會運入城內。小人唯恐耽誤了時間,便快馬加鞭晝夜疾馳返回金陵,故此沒有親眼見到陛下的遺軀。”
若陸否是道聽途說,武如意也許不會相信。但他說包括交州刺史王守仁,吳啟、諸葛亮、孫吳等大漢朝的高級官員俱都全身縞素,在軍中豎起白旗,那就不是道聽途說的事情了。
“來人,立即送我去一趟司徒府。”
到底是前生曾經做過女皇的人,武如意很快就從悲傷中鎮定了下來,不像尋常的女人那樣哭哭啼啼,尋死覓活。而是認為應該先與叔祖父陸康碰碰麵,分析一下對策。天子駕崩可不是小事,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喪失了丈夫,而是關係著天下大局,關係著大漢的國運。
武如意並沒有以德妃的身份出宮,而是喬裝打扮成宮女,在幾個身手不錯的太監保護下,帶著蘭蔻等幾個心腹宮女,領著陸否悄悄出了乾陽宮。
武如意深知,作為乾陽宮後宮之首,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盯著,深更半夜出宮難免會引來各種猜測,還是秘密出宮方為上策。
半個時辰之後,武如意帶著陸否出現在了司徒陸康的書房。
陸康今年已經七十一歲,胡須儘皆花白,身材也有些傴僂,聽陸否把天子駕崩的消息說了一遍之後,不由得劇烈咳嗽起來,甚至咳出了血漬:“咳咳……咳咳……什麼,陛下中伏駕崩了?”
“陛下駕崩了,伯祖大人!”陸否跪在地上,不停的嗚咽。
“老臣有罪啊!”
胡須花白的陸康聞言不由得涕淚橫流,當場朝南跪拜叩首:“身為百官之首,不能勸諫陛下出征,才導致今日之禍,陸康百死莫贖也!作為三朝臣子,不能輔佐陛下安邦定國,卻讓正值盛年的天子中伏駕崩,我陸康九泉之下有何顏麵見兩位先帝?我算什麼百官之首啊!”
陸康嚎啕大哭,以頭撞地,額頭一片血痕。
“叔祖父莫哭了,這事也不能怪你。你老人家歲數大了,切莫如此悲傷!”
武如意在旁邊跟著灑淚,與陸否以及司徒府的管家,還有陸康的兩個兒子陸儁與陸績一起把皓首白發的老頭攙扶了起來。
陸績雖然年輕,卻比較有主見:“目前還不是悲傷的時候,應該先商討一下如何善後,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陸康從袖子裡掏出手帕,擦了下鼻涕眼淚,緩緩坐回椅子上,唉聲歎氣:“這可如何是好?陛下駕崩這麼大的消息,怎麼沒有飛鴿傳書回來?”
“這種天大的事情,豈能用飛鴿傳遞?陸否賢侄走的急,所以咱們提前知道了消息,估計不出三五日,就有重臣從前線傳回消息。”陸儁在旁邊分析道。
陸康手撫額頭,沉吟道:“老夫當馬上召集文武百官連夜趕往太極殿,共商善後之事。”
“叔祖父!”武如意冷靜的召喚一聲,“人心難測,陛下駕崩之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心懷鬼胎。這個噩耗遲遲沒有傳到京城,不見得是消息傳遞的慢,說不定還有其他因素摻雜其中,所以如意認為應該先召集心腹之人商議一番,再拿到大殿公開商討不遲。”
“啟稟老爺,學部尚書顧大人在府邸外求見!”正在這時,門童在書房外恭恭敬敬的稟報一聲。
(最後說一下關於武如意第二個兒子陳王劉淵,這並不是一字王,與楚王、齊王、吳王等等不是一回事。豫州有個陳郡,以此為封地便是陳王,與廬江王、渤海王一個級彆,都是郡王。舉個例子呂布被封為溫候,就是因為他的封地是溫縣,所以被稱作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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