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陵,太守府。
平南將軍、假節鉞徐晃,正與副將盧象升、林衝,以及數名偏將、參軍正在共商對策。
據探馬飛報,太平軍先鋒大將、義公將軍陳玉成率領十萬大軍逶迤而來,目前已經過了新興縣城,距離廬陵不過一百二十裡,預計後日清晨便會兵臨城下。
“狗娘養的太平道,把老百姓騙的真慘!你說交州一共才有多少百姓?竟然有百十萬人跟著洪、楊造反,光先鋒部隊就有十萬人,這仗還怎麼打?”豹頭環眼的林衝鬱悶在大堂裡來回踱步,大聲的咒罵洪楊。
徐晃撫須笑道:“仲勳稍安勿躁,太平道一向善於蠱惑人心,十年之前張角三兄弟蠱惑的反賊更眾,多達五六百萬,烽火遍及司、豫、冀、兗、青、揚、徐七州,幾乎席卷整個大漢。最終又如何?”
“嘿嘿……公明兄說的也是,那黃巾叛黨的聲勢如此浩大,最終還不是被文忠公與皇甫嵩及朱儁率大軍給翦滅了,前後不過鬨騰了五六年而已!”
聽了徐晃的話,林衝的焦躁情緒果然平靜了下來,“可惜啊,文忠公已經殯天,若是有他在,我軍定能對太平軍的戰術了如指掌!”
一直坐在右邊緘口不語的盧象升麵色嚴峻,肅聲道:“雖然太平軍與黃巾軍一脈相承,但我看洪楊二人極善用兵,又有士燮舊部助陣。隻怕戰力超過當年的太平軍許多,決不可等閒視之。”
徐晃頷首:“象升所言極是,那士燮在交州經營多年。竟然被洪楊一朝顛覆,並且席卷交州,甚至派兵征伐林邑國。這份蠱惑人心的本事,及膽略已經遠超張角!”
“報!”
斥候飛馬而來,拉著長長的腔調快步進了議事廳:“啟稟將軍,已經探清陳玉成的準確軍力,有精壯五萬人。外加老弱輜輔兵兩萬人,總計七萬人馬左右。號稱十萬!”
“嘖嘖……竟然有七萬,這陳玉成還挺實在的嘛!”徐晃以戲謔的語氣說道,揮手吩咐斥候,“再探。將軍情隨時報來!”
斥候尚未退出,林衝就急不可耐的問道:“太平軍兵臨城下,公明兄以為該如何應對?”
“仲勳認為該如何應對?”相貌剛毅的徐晃麵露微笑,反問了林衝一句。
林衝伸手捋了一把鋼須,信誓旦旦的道:“公明兄是三軍主將,你說怎麼打就怎麼打,我林衝定然以將軍馬首是瞻!”
“好!”徐晃擊掌叫好,“廬陵城外有兩條河流,分彆是蒲河、瀘河。我軍正好可以在這上麵做點文章,背水列陣,拒敵於蒲河以南。”
“背水列陣?”包括盧象升在內。以及數名參軍,同時沉吟了一聲。
徐晃鄭重的點頭:“對,正是背水列陣!本將打算率兵度過蒲河,在南岸列陣迎敵,讓將士們置之死地而後生,發揮全部能力。迎頭痛擊賊軍,讓他知道我漢軍的厲害!”
“不可。不可……”參軍是儀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叛軍人多勢眾,士氣正盛,不可直攖其鋒,當退避三舍,據城死守,靜待朝廷援兵到來,再做定奪。”
徐晃對是儀的話不以為然:“子羽所所言差矣!叛軍分兵而來,此時不迎頭痛擊,削弱敵軍兵力,待叛軍主力在城下集結,再想出戰,難矣!敵軍遠來疲憊,正可借助蒲河地勢,激勵將士銳氣,挫叛軍之鋒芒,壯我軍之聲勢!”
“敵軍人多勢眾,我軍尚需分兵守城,隻怕戰之難勝。”是儀據理力爭。
是儀是徐晃在南征途中招募到的幕僚,祖籍青州北海,自幼飽讀詩書,略通兵法,後來因為黃巾之亂南下避難會稽,徐晃率軍過會稽的時候親自登門招攬,是儀遂欣然出仕,在徐晃手下擔任參軍直到現在。
對於是儀,徐晃還是比較尊重的,而且軍事會議就是需要辯證討論,分析利弊;若是大家都毫無主見的唯唯諾諾,那也就沒有軍議的必要了。因此徐晃也不生氣,耐心的與是儀辯論。
“昔年,淮陰侯韓信背水列陣,在井陘以三萬軍大破趙軍二十萬,名垂青史,傳為千古佳話。如今我軍有四萬餘人,縱使留下一萬人守城,尚有三萬人可出戰,而賊兵能戰者不過五萬,我背水擊之,定可一鼓破敵!”
是儀仍然固執己見:“韓信所背之水,河水深達數丈,士卒無路可退,所以三軍才戮力死戰!而蒲河與瀘河最深之處不過丈餘,況且背後就是廬陵,將士們知道有退路,定然不會豁出性命。背水列陣,非但不會激勵士氣,反而會阻礙我軍撤退,此乃不智之舉,某以為斷不可行!”
就在徐晃與是儀陷入爭辯之中的時候,盧象升忽然撫須大笑:“哈哈……公明兄的背水列陣倒是啟發了盧某,我有一計可破賊兵,說不定能夠生擒陳玉成,亦是未知!”
徐晃喜出望外,向盧象升拱手道:“象升想到了什麼妙計,快快說來聽聽?”
盧象升大踏步的走到沙盤麵前,指著廬陵城南三十裡外的蒲河,以及二十裡的瀘河:“這兩條河流並排向東,可助我軍大獲全勝。公明將軍、仲勳將軍、子羽參軍附耳過來,聽聽盧某這計策如何?”
徐晃及林衝、是儀聽完之後齊齊擊掌叫好:“此計可行,定能大破賊軍!”
既然眾將達成了一致,徐晃當即調兵遣將,命盧象升引兵一萬,迅速出城,前往瀘河上遊截斷水流。命林衝率兵一萬,在瀘河及蒲河之間的這段路途上設伏,命是儀率兵一萬據守廬陵,自己則帶了一萬人馬出城向南,背水列陣迎戰太平軍。
隨著嗚咽的號角聲響起,諸將各自引兵,按照計劃行事。
徐晃領著一萬人出了廬陵一路向南,走了二十裡,便來到了寬十五丈左右的瀘河邊上。這是廬陵境內最寬的一條河流,夏季水流豐沛,但由於此刻冬季尚未過去,因此河水隻有五六丈寬,深度不過一丈有餘。
徐晃命人在河麵上搭了兩座浮橋度過,部將建議道:“天色尚早,不如再建幾座浮橋,免得退卻之時自相踐踏!”
徐晃撫須笑道:“放心好了,我軍退回來之時,這瀘河定然乾涸見底!倒是前麵的蒲河之上應該多搭幾座浮橋,便於撤退!”
眾將校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瀘河的水雖然比不上夏季,但也有五六丈寬,一丈多深,怎能說乾就乾?但軍令如山,眾將校也不敢多問,隻能尊令行事。
大軍過了瀘河,向南走了十餘裡,又來到了另一條平行流淌的蒲河麵前。這條河流的水流量與河床寬度稍遜於瀘河,但河水也有三四丈寬闊,深達丈餘。
徐晃再次下命在河麵上搭建浮橋十座,然後全軍過河,在河對麵背水列陣,靜候太平軍先鋒部隊的到來。
副將再次建議:“將軍,背水列陣的精髓在於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軍搭建這麼多浮橋,眾士卒都知道有退路,焉能戮力死戰?背水作戰的優勢無法發揮,以寡敵眾,恐不能取勝!”
“哈哈……你儘管依計行事便是!這浮橋可不僅僅隻是給我軍留的退路,而是給太平軍準備的……”徐晃撫須黠笑,對於盧象升的謀劃佩服不已。
因地形而定計策,不墨守成規,這才是一個出色的將領該有的表現。在這方麵自己欠缺變化,日後還需要像盧象升多多學習。
一萬漢軍忙碌了一日一夜,終於在蒲河上架起了十座浮橋。在蒲河北岸休整了一夜,然後全軍渡河,在南岸背水列陣,靜待太平軍先鋒部隊到來。
晌午時分,南麵塵土逐漸飄揚了起來,遮天蔽日,腳步聲震天動地。
又過了片刻,便能看到黑壓壓的太平軍漫山遍野的席卷而來,如同蟻群一般。各種旗幟迎風飄蕩,雜亂不已,多數士兵並沒有甲胄,用的武器也是各式各樣,長槍、長矛、長戈、獵叉,甚至還有鋤頭、鐵鍬等農具。
與北方的軍隊比起來,太平軍最明顯的區彆就是缺少馬匹。號稱十萬的部隊,看起來馬匹不會超過兩千匹。當然,背水列陣的徐晃部隊馬匹也多達不到哪裡去,隻有寥寥數百匹。
“報!”
太平軍斥候飛快的來到陳玉成馬前:“啟稟義公將軍,徐晃率兵在蒲河南岸背水列陣,看起來要與我軍決一死戰!”
陳玉成率領偏將登高遠眺,看了一會大笑道:“哈哈……這徐晃無謀之輩也!以為看了兩本兵書,就成了兵仙。韓信的背水列陣,乃是因為背後河寬水急,將士們無路可退,所以才會背水死戰。韓信又以奇兵偷襲了趙軍大營,遍插旗幟,所以才能大破趙軍!而今,徐晃竟然在河上搭了十座浮橋,生怕自己的隊伍撤退的不夠快,這種情況下,哪個士卒會拚命死戰?而我軍又未曾紮營,又豈懼漢軍抄我後路?”
說著話,手中長槍一招,高聲道:“諸位將士隨某向前,生擒了徐晃,好讓漢軍知道我太平將士的英勇!震懾敵膽,直搗金陵!”
(好吧,劍客浪費了大半天的功夫,策劃了一出謀略,希望那些謀略黨不要再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