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蓬箭雨從城頭上傾灑下來,如同漫天雨瀑。
全無防備的張牛角已然是身處天羅地網之中,逃無可逃。
瞬間就被力道強勁的弩箭射成了刺蝟,從馬上倒栽了下來,在將要咽氣之際,拚死喊了一聲:“傳吾遺命,冉閔繼位!”
由於城頭上的強弩兵幾乎全部把目標對準了張牛角,倒是讓他身後的親兵逃過一劫,隻是被射殺了十幾騎,剩下的都是跟著張牛角出生入死的兄弟,當下奮不顧身的搶了張牛角的屍體,向本部疾馳而回。
“不好了,大當家的被官兵射殺了!”
片刻功夫,張牛角中了流失,殞命晉陽城下的消息迅速在七八萬黑山軍中傳播開來,軍心頓時開始動搖。
以八萬之眾來犯,氣勢洶洶,十倍於敵,誰能料到三軍主帥竟然被官兵射死了?對於七八萬黑山軍上下來說,這個消息實在太震撼了!
得知張牛角身死的消息之後,許多部落的渠帥都在心中暗自慶幸,幸虧剛才沒有全力攻城。照目前的形勢來看,退兵幾乎不可避免,倘若一開始就全力攻城的話必然損失慘重,就這樣半途而廢的撤走,這虧算是吃大發了!
幸好,一開始並沒有像冉閔這瘋子一樣不顧一切的率部攻城,連番的衝擊下來,張牛角至少在晉陽城下搭上了四五千勇卒的性命。隨著張牛角的身死。這些犧牲算是白白浪費了,拿不下晉陽城,死的士兵沒有任何價值!
“什麼?牛角大哥死了?”
聽說張牛角身死的消息之後。褚飛燕一臉震驚,各種複雜的表情一股腦的湧上心頭,誰都猜不透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牛角大哥臨死之前,可有遺言?”
褚飛燕目光轉動,於馬上詢問報信的使者。
使者拱手回複道:“張渠帥臨終遺言,傳位冉閔!”
“什麼?傳位冉閔?”
褚飛燕一臉的不可思議,驚訝之情稍縱即逝。隨即鎮定的道:“牛角大哥的意思是讓冉閔繼承他的位置,掌管他手下的嫡係人馬!而現在。牛角大哥既死,黑山軍群龍無首,就該由我褚飛燕繼承大哥之位,統率黑山大軍了!”
這個時候。於氐根、左髭丈八、張白騎、眭固等各部渠帥紛紛帶了親信來尋找褚飛燕,請他做出定奪、聽了褚飛燕所說,紛紛於馬上拱手道:“張大當家的既死,我等願意擁戴褚二當家的為黑山之主,唯你馬首是瞻!”
褚飛燕一臉悲痛的道:“黑山軍乃是我與牛角大哥親手創建,沒想到牛角大哥竟然半路撒手而去,實在讓飛燕痛心疾首!某在這裡立下誓言,我將繼承大哥遺誌,帶著十幾萬黑山兄弟乾出一番轟轟烈烈的是事業。以慰兄長在天之靈!自今日之後,我褚飛燕將以牛角大哥的姓氏為自己的姓氏,從今以後。世上再無褚飛燕,隻有張燕!”
張牛角的死訊讓他的嫡係人馬也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忽然又聽聞各路渠帥準備擁戴褚飛燕做黑山之主,不由得頓時聒噪了起來。
“大當家的有遺命,讓冉閔大哥繼位,他褚飛燕憑什麼這樣不要臉?”
“就是、就是……虧大當家的拿著褚飛燕當兄弟看待。這裡屍體還沒涼透,那邊就把大當家的話置若罔聞。準備搶奪黑山之主了?”
“咱們可不能咽下這口氣,列陣衝過去跟褚飛燕討論個明白,他要是敢搶冉大哥的位子,刀槍下見真章就是!”
聽著手下將校的議論,冉閔臉色如霜。
他知道,現在應該做的不是爭奪黑山之主的位子,而是先把晉陽城奪下來,隻要能拿下晉陽城,八萬黑山軍至少會有一半站在自己這邊,否則,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各部擁戴褚飛燕了,畢竟自己加入黑山軍的時間實在太短,太短!
“哪裡也不許去,全軍集結,再次攻城!”
冉閔揮舞著手中的雙刃矛,大聲的向部曲傳令攻城。
“由我冉閔匹馬當先,誰敢後退,立斬無赦!”
一聲令下之後,冉閔提韁帶馬,雙腿在胯下戰馬之上用力一夾,朱龍馬騰空而且,躍過了護城河。
張牛角既死,冉閔就是他們的渠帥,既然連老大都奮不顧身了,兵卒們頓時紅了眼睛,開始齊聲呐喊,再次結陣向晉陽城發起了衝鋒。
“攻破晉陽城,三軍士卒搶劫三日,搶財寶、玩女人、燒房子,由著弟兄們儘興,吾等千萬不能讓前麵的弟兄們白死了!”
在這個時候,冉閔知道單純的靠命令震懾士卒不一定能管用,必去用一針強心劑來刺激勇卒們內心的獸望,這樣才能讓他們豁出生命,不顧一切的攻城!
冉閔知道,自己能否再這亂世之中立下名堂,成敗全部再次一舉,為了這一刻,必須要賭上一切!
“攻城!搶財寶,睡女人,殺地主!”
在冉閔的刺激之下,他身後的一萬多悍卒頓時紅了眼睛,紛紛發出野獸般的呐喊,不顧一切的泅水度過護城河,頂著盾牌,扛著雲梯,向晉陽城發起了最凶猛的一波攻擊!
“放箭!”
還以為黑山軍要就此罷兵了,沒想到又吹起號角,再次卷土重來,而且聲勢更加浩大,一副要生吞晉陽的氣勢,城頭上的副將慌忙下令弓弩手射箭。
亂軍之中,冉閔翻身下馬,叱喝朱龍馬自行退去,自己單手舞動著兩丈一的雙刃矛,朝著城門衝去。
“嗖、嗖、嗖”的箭雨迎麵而來,如同冰雹。
冉閔手中的長矛旋轉起來。如同風車一般,舞的滴水不漏。
“給我斷!”
冉閔一聲怒喝,。左手六十八斤的短刃鉤戟向著拉吊橋的鎖鏈劈去。
“刺啦啦”一聲響。鐵鏈被巨大的撞擊力硬生生的切斷,失去了拉拽的吊橋,一側慢慢的垂下了頭來。
“吼!”
冉閔一聲怒吼,單手揮舞著長矛保護自己,撥打雕翎,另一隻粗壯的胳膊伸出,用蒲扇般的大手抓住了吊橋。發出猛獸般的吼叫,用力的向下拉扯吊橋。
“霹靂啪啪”
吊橋上的鎖鏈另一側嵌在城牆裡麵。此刻吃不住冉閔的全力扯拽,慢慢的從牆縫裡撕扯了出來,帶起一團團的粉塵。
“給我拽住,不要讓吊橋落下!”
沒想到這個猛獸般的漢子竟然憑一己之力斷了吊橋的兩根鎖鏈。剛剛趕過來的張懿大驚失色,急忙喝令兵卒拉住剛剛從牆縫裡拖拽出來的鐵索。
“拽住!”
第一時間,就有數十兵卒死死地拽住了鐵索,不讓吊橋落下!
“哈哈……全都給我下來!”
冉閔更加瘋狂,紅著眼睛嘶吼一聲,猛地向下一扯,力道何止千鈞,城牆上的兵卒支撐不住,頓時像下鍋的餃子一般劈裡啪啦的從城頭上墜落下來。摔得七竅流血,死亡了一多半。
“劈啪”的一聲巨響,吊橋墜地!
“天王啊!太勇猛了。誓死攻城!”
看到冉閔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單人落下了吊橋,張牛角的嫡係人馬更加沸騰了,歇斯底裡呐喊著發起了更凶猛的進攻。
吊橋落下,就意味著有了攻城的橋梁,這讓黑山軍的過河速度提高了數十倍。一瞬間就從吊橋上衝過了數百人。
“攻城錐,撞門!”
一名副將騎在馬上。大聲的招呼“攻城營”的勇卒推著攻城車過來撞門,隻要能破了城門,城裡的東西便全都是黑山軍的了。
沒想到冉閔竟然憑一己之力落下了吊橋,這意味著破城就在咫尺,擁有二十萬居民的晉陽城中的財富可是黑山軍從沒見過的,這讓褚飛燕身邊的其他渠帥紅眼了。
“二當家的,咱們也跟著攻城吧,這冉閔太勇猛了!”
褚飛燕眉頭緊鎖:“你們要攻,自己跟著攻好了,我是不會跟著!”
“那好,俺張白騎跟著冉帥攻城去了!”
張白騎本來就與張牛角交好,此刻看到冉閔威風凜凜,勢不可擋,便不再有顧慮,打馬而去,招呼本部近萬人馬,跟著冉閔的身影向晉陽發起了進攻。
“那俺也去了,褚帥保重!”
聽著攻城車砰砰的撞門聲,左髭丈八心裡癢癢,唾手可得的財寶女人豈能沒有自己的一份,當下也不管褚飛燕怎麼想,撥馬而去,率領本部八千五百人,再次加入了攻城的行列。
城門之下的爭奪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砰、砰、砰……”
攻城車一次次的向城門發起了撞擊,裡麵的人則死死的頂住,是生是死,都在這一扇城門之上。
“呼”的一聲,自城牆上飛下一塊巨石,硬生生的把攻城車一個軲轆砸壞了,一時之間再也無法推動,頓時讓攻城兵傻了眼。
“大帥,如何是好?”
黑山軍被冉閔的武勇徹底震撼,稱呼也變得雜亂起來,有喊“當家的”,也有喊“渠帥”的,有喊“天王”的,現在又來了喊“大帥”的,但無論那種稱呼,都是他們心底裡對冉閔的敬畏。
“都讓開,讓某來撞門!”
冉閔一聲怒吼,全力向著城門衝刺,用雷霆萬鈞之勢,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的撞向了城門。
“砰”的一聲巨響,城門嗡嗡顫抖,上麵的灰塵紛紛飄落,如同降下一場霜雪。
裡麵的巨大插閂發出“刺啦啦”的聲音,似乎已經有了裂紋,冉閔這全力一撞,力量似乎竟在攻城錐之上!
“這是人嗎?”
裡麵的守軍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巴,一個個的信心都在崩潰,想要逃跑的念頭無法克製。紛紛目瞪口呆,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甚至忘了頂住城門。
“再來!”
冉閔一聲怒吼,再次後退,衝刺,怒撞城門……
“哢哢啪……”
插門的巨大木閂裂紋更加巨大,發出了斷裂的聲音!
冉閔再次後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儘全身之力狠狠的用鐵肩撞向城門。腳下每一步下去,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開!”
伴隨著冉閔的一聲嘶吼。
“啪“的一聲脆響,插門的木栓一下子斷裂了開來,木屑紛飛,巨大的城門緩緩向裡麵敞開,仿佛在歡迎著黑山軍的到來。
“這不是人,這是一頭野獸,這是瘋子!”
“古之惡來,也不過如此吧?”
“項王舉鼎之力,恐怕也難言必勝吧?”
目睹這頭猛獸硬生生的撞開了城門,晉陽城上上下下,數萬守軍與百姓,四周六七萬黑山軍全部被震撼了,畫麵仿佛定格了一般。
“逃命啊!”
清醒過來的官兵喪失了鬥誌,齊齊呐喊一聲,各自尋找生路去了。
“冉渠帥真天王也!我黑山軍之主非你莫屬,願從調遣!”
受到鼓舞的其他黑山軍仿佛瘋了一般,發出震天動地的喊聲,跟隨著冉閔的腳步,向晉陽城中衝鋒而去!
看到各部紛紛跟隨著冉閔衝進了晉陽城,自己身邊除了本部人馬一萬五千人之外,隻有於氐根一部跟隨,褚飛燕自知大勢已去,搖頭歎息道:“隨他們進城吧,我等自退回太行!”
五六萬黑山軍蜂擁入城,太守張懿從西門拚死突圍,晉陽城陷落。
各方黑山渠帥擁立冉閔為主,占據了晉陽城。冉閔豎起大旗,自稱“武悼天王”,威震並州,天下為之震驚!
“什麼?冉閔,自稱武悼天王?”
劉辯在即將登基的前夕,聽到了冉閔出世的消息,心中不由的一驚,“看來此人十有**就是爆表亂入的哪個武力1o4的超級猛將了,那麼其他三人又是誰?現在何處?”
已是初夏的夜晚,站在巍峨的太極殿前,舉目向西北眺望。
月色朦朧,蒼穹繁星點點,而劉辯知道自己的對手越來越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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