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天深處,天地相連之處,居然是一道深淵,深淵在大地儘頭突然出現,仿佛大地到此終結,而蒼穹則在此處,如銀河一般傾泄而下,直入深淵,看起來像是出現了一個貫穿大地與九天的窟窿,那深淵下麵,騰騰黑霧,難辯其質,不知其深幾何,隻是在靠近了時,能夠感覺到那種讓人心生恐懼的強大壓力,堂堂太乙上仙,居然也絲毫提不起進入其中一探的膽量,他們不知道深淵之下有什麼,隻是能夠真切的感覺到,一旦下去,便再也出不來!
方行的感覺則比旁人更真切了一點!
他能夠感覺到下方有某個存在,一直在狂怒,在咆哮,引動偌大天機變化!
在距離這裡很遠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這一方存在,到了此時,那感覺更為明顯……
老實說,在初初靠近這裡時,他一直擔心會有某個怪物跳出來……
不過好在,這一幕沒有出現,如今他距離夠近了,可以更清晰的感覺到那個怪物的存在,但仍然無法具體的感應到它究竟是什麼東西,他甚至在這種近距離的感應裡,產生了某種衝動,想要跳下去一探,但很快自己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往裡麵躍下,跟凡人跳崖沒啥區彆!
“這裡就是浮屠天儘頭,傳說中的天絕地……”
青蘿、風君雨妾、神屠太歲以及仙君重霜、青邪掌座關飛興等人,皆來到了這一道深淵上方,凝神向下望去,在他們這等上仙臉上,居然出現了一抹驚懼之意,青蘿仙子望了幾眼,沉沉開了口:“關於浮屠天界,關於升仙會的傳說很多,但真正的浮屠天之秘,卻不是我們這等身份可以窺見的,隻是聽人說起來,浮屠天深處有葬天之淵,乃是至絕之地,天地到此,都被終結,可以說是死地中的死地了,但又有傳聞說,升仙會的仙命,也是在這裡誕生……”
“我知道的更多一點!”
那效忠於蒼帝的仙君凝神望著斷崖,淡淡開口道:“陣術便是天地之術,若將這一方天地比作大陣,那麼這一處天絕地,便是這浮屠天大陣的生門之位,但又偏偏曾經被數萬年前的某位高僧打破忌禁,勾連天地,因此這生門,又變成了死門,也就說,從那時候起,這浮屠天界,便化作了一方死陣,此天生靈全無,便是因為生機不轉,天地隔絕的緣故!”
說到了這裡時,他便又轉頭看向了方行:“我雖未參與過這升仙大會,卻知道其間的規矩,想要獲得仙命,便需要斬殺生靈三萬三,沾染一身冤孽,然後踏入這天絕之地,屆時,生死逆轉,天地混沌,下落便是上升,赴死便是成仙,隻消某個程度上,符合了這升仙會的規矩,那麼在躍入了這天絕之地後,也就找到了離開此地的出口,而且……身上就有了仙命!”
“不難猜測,仙命的誕生,其實便與那一身的冤孽有關,而且與浮屠天這萬古難尋的天地之機有關,彆的天地,雖然也有仙命誕生,但那秘密皆被仙王級彆的人掌握,我等小仙,難得一見,倒是惟有這種地方,確實有可能窺見這仙命的誕生之密了,或許……帝流殿下一直所說的剝離並轉嫁仙命之命,也與這浮屠天地的獨特天地陣理有關?是也不是?”
隨著他輕輕開口,場間諸仙,皆轉頭向方行看了過來。
許是他們一開始就被方行的謊言騙到了,又因著這種種的變化,倒使得他們愈來愈相信方行,或說是帝流身上有仙命的秘密了,因為各個環節,都與他們的推敲對得上……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自己看了過來,方行自然也不會露出什麼破綻,隻是冷冷一笑,道:“這不是我的方法,是那太虛老兒參研出來的,隻是被我得到了而已,現在我要做的,也隻是最終印證一下他的這個方法好不好使,是不是真能打破三十三天有史以來的鐵則而已!”
“太虛仙王!”
聽到了方行這句似乎信心並不怎麼強的話,諸仙反而更為深信不疑了。
說謊的門道方行那是從三歲開始就門清了,愈是說的理所當然,不假思索,並且在謊言裡加入一些旁人深信卻不好驗證的元素,就看起來就越像是真的,這群上仙自然也不會相信可以參悟這種秘密,但一聽說是太虛仙王參悟的,那就深信不疑了,因為在三十三天裡,曾經的諸位仙王之中,太虛仙王,本來就是出了名的包羅萬象,無所不精,深研道道仙理!
他們也相信,若真有一位仙王可以參悟這個秘密的話,那一定是太虛仙王!
而且,當年太虛仙王第一個被追殺,第一個殞落,似乎也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這一點!
“好了,築起祭台,等待時機成熟吧!”
方行擔心露餡,自然不會多說,直接便麵無表情的命人築起祭台!
有諸位上仙在,築成區區祭台實在不是難事,甚至都沒讓那些散仙追隨者動手,直接便由神屠太歲,化土如山,高築祭台九十九丈,又由雨妾召來大雨澆入山土,再由青蘿仙子運轉三昧真火,鑄成琉璃,而後風君喚來大風雕出九千九百符文,仙群重霜逆轉天象,降臨大霜,不過一個時辰左右的功夫,偌大一片雕滿符文,通體白色的巨大琉璃祭台便已成形!
做罷了這一切之後,方行便召來骷髏神宮,端坐於祭台頂上,左邊小盲女,右麵太虛寶寶,魑兒仙子如今終日不離他左右,也乖乖的跟著上了祭台頂端,侍立於骷髏神殿旁邊!
下方,三萬餘散仙則是黑壓壓跪成了一片,心情忐忑,不知命途如何!
“到了你們出力的時候了!”
方行對那群上仙一點也不客氣,直接便挑眉望著遠空,那裡魔雲片片,總是可以看到許多滔天的魔氣若隱若現,可以想象,皆是在這一片浮屠天界裡幸存下來散仙,或說是妖魔,他們如今尚未達到最終勝出這升仙會的條件,身上的冤孽還不夠,因此都盯上了追隨方行的這些散仙,希望可以在這些人裡補全自己的三萬三冤孽因果,隻是一時不敢靠近而已!
而方行對那些上仙的要求,則非常的簡單!
不論用何種方法,都要把那些妖魔擒到祭台前來,接受他的渡化……
諸上仙對於方行並不十分信得過,但事已至此,疑心卻也不大,此時隻是分散於周圍虛空之中,靜靜盤坐,一邊等待著那些妖魔按捺不住,一邊監視著方行的一舉一動而已!
很快,天色將幕,一輪暗紅血月,懸於大地上空!
周圍寂寂,惟有小盲女空靈縹緲的誦經之聲,在這漫漫大地之上回蕩,猶如佛音。
這種佛音,將下方諸散仙頭頂之上的冤孽不時的催化,絲絲縷縷,散於天地,也不知有多少冤魂,被這誦經之聲解去了束縛,飄散於這片天地之間,遙遙向著祭台上麵的方行與小盲女等人膜拜,然後感恩戴德的衝向高天,擱在平時,這確實是一副難得的慈悲情景,可在這時候,猶如妖魔環伺,諸仙心間又都有心事,卻難免讓人覺得有些壓抑,憑添些許詭譎!
“挺能耐得住性子的嘛……”
方行自骷髏神宮裡探出了頭來,向著遠空一張,又縮了回去。
“我在你們麵前超渡,便像是當著守財奴的麵將金銀珠寶撇進水裡,不信你們忍得住!”
他暗暗想著,然後囑咐小盲女:“誦經聲音大一些!”
小盲女似乎也感覺到了周圍一片死寂下蘊釀的殺機,聲音有些發顫,但在聽到了方行的聲音後,倒是安穩了一些,拋去了心間驚懼,誦經聲漸響,空靈慈悲之意也愈發濃鬱了!
更多的冤孽被渡化,這一片暗紅天地,居然隱隱顯得有些清靈!
但也隨著這種狀況的發現,遠空之中,某種躁動之意卻更為強烈了……
“屠儘生靈三十三,修成長生不老仙……”
不知何時,有一個嘶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如同來自魔域,蘊含著絲絲血腥之氣。
“屠儘生靈三十三……”
“身上冤孽不夠,如何成仙?如何成仙?”
“殺殺殺!殺他個雲清月朗,殺得個不老長生……”
隨著那一句話響起,便仿佛是觸動了某個神秘的契機,越來越多的聲音響了起來,有的近,有的遠,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開始有越來越多,越來越濃鬱的殺機出現,遠遠的盯著,猶如狼群,遠空之中,越來越的魔氣衝天,如林似柱……
“殺……殺啊!”
忽然間,不知道是哪一個,終於按捺不住,隨著一聲咆哮,直從雲間躍了出來!
“轟!”
他身上帶著濃重的血影,仿佛是一條長長的披風,直向著下方的散仙衝了過去。
其勢,便如惡狼衝進了羊群之中!
也就在這一刻,周圍四麵八方,雲間山裡,不知有多少道身影都衝了過來,直撲眾散仙!
“來了!”
這一霎,諸上仙同時睜開了眼睛,麵露上位仙家才有的輕蔑冷笑。
“終於來了……”
在這一刻,方行也麵露喜色,仿佛長長的鬆了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