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小聖君,我們已經找人來問過,滄瀾海三天之前便已封海,海內修為皆在元嬰以上的妖類皆被喚入龍宮之內,隻留下了這些修為不足的蝦兵蟹將鎮守,不許任何人入內。他們在兩天之前,曾聽到這片海域內,有山崩海裂之音傳出,浩蕩靈氣波動幾乎上鎮九宵,隻是被提前布下的大陣遮掩,這才沒有震驚世人,依老夫推測,在那個時候,滄瀾海龍宮便已經被不知傳送去了哪裡了,這些蝦兵蟹將隻是被拋棄了而已,看起來,他們是早有預謀!”
小仙界灰袍界主早命人審問了那些蝦兵蟹將,前來向方行低聲告稟。
這些事方行早已猜到,如今聽了,也並無反應,隻是靜靜的坐在石柱上,久久不言,神情顯得極為失落,那小仙界界主見了,便也暗暗向其他人揮手,遠遠的守著,不敢來打擾他。
方行此時卻顯得失意至極,在這海域之中枯坐了良久,才失魂落魄的站了起來,耐著性子在這一片海域之中轉悠了很久,遍目所及,卻隻能看到一些殘存的傳送大陣遺跡,很明顯,當時布下了這傳送大陣之人,乃是直接將整座滄瀾海龍宮當成了一件法寶,通通傳送離開了,而方行試著以神識去探查,竟然完全找不到任何線索,似乎整座龍宮是遁入了另一個世界!
“龍族古路……”
方行心裡其實很明白。
九頭蟲必然已經已經踏上了龍族古路,隻是他沒想到,這廝竟如此霸氣,根本就不是他想象中的孤獨一人,或是綁了龍女踏上古路,而是將整座滄瀾海都拔走了,也將滄瀾海一方勢力裡所有的強者都帶走了,這份霸氣,這份魄力,簡直就是聳人聽聞啊……
畢竟,就連神主都說過,那龍族古路如此凶險,成功的可能性甚至不足一成!
這九頭蟲豈不是要讓整座滄瀾海為他陪葬?
可關鍵的問題在於,方行手裡連龍族古路的星圖都沒有,想救人都無法救……
難道自己就真個如此失敗不成?
轉悠了一圈之後,方行又一次回到了這片廢墟,在玉柱上坐了下來,神情寂寥。
朋友們已經走了,師長們殞落了,紅顏知己踏上了雲台,命途未卜……
而如今,本來想救回自己的老婆,可偏偏走頭無路,都不知要去哪裡救,該怎麼救!
一向生性樂觀,興致衝衝的他,在這時候也難免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孤寂之意!
就這麼坐著,似乎忽然間失去了一切的動力,哪裡也不想去了!
“通天小聖君,我們將你的口訊傳至了神庭,神主她老人家降下了神旨,回答說,她也不知道龍族古路究竟在什麼地方,更是無法將你送入那古路之中去,而且……她老人家還說,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通仙古路便是真仙去闖,都有莫大的凶險,以你如今的修為,踏上了那條仙路有死無生,更關鍵的是,你乃是凡人之軀,便是找到了仙路,也無資格踏上啊!”
“通天小聖君,我們已經搜遍了周圍十萬裡海域,沒有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通天小聖君,神庭已經開始推進兵力,分三路進攻淨土,有神王傳信,命我們出兵……”
“通天小聖君,神主有神旨來,命你前往神宵宮覲見……”
方行就這麼在玉柱上,靜靜的坐了三天,哪裡也沒有去,不論是有關天元的戰勢,還是神王的逼迫,又或是神主的神旨,他都沒有理會,隻是枯坐著,仿佛化成了一塊頑石,而小仙界大軍也隻能在這裡陪著他,每日間將不同的消息傳遞給他,隻是得不到半點回應而已!
“通天小聖君,我們……不能繼續在這裡等了啊,要暫且退兵了……”
到了第三日上,就連小仙界也按捺不住了,問過方行一句之後,見他沒有回答,便自作主張,大部分的人馬都撤出了此域,回到了歸天島,隻在八位界主裡麵,留下了四人在這裡守著方行,每日裡憂心忡忡,不敢隨便打擾他,偏又十分擔心他現在的狀態……
“此子狀態不對啊,道心似有崩潰之兆……”
“悲哉!我小仙界好容易又將賭注押到了他的身上,竟也靠不住不成?”
留下的四位界主,私底下時時談論,根本摸不清楚現在方行的心境。
“按理說他既有此等本領,道心又怎麼可能潰散?更何況,如今他又不是受到了什麼打擊,最多隻是來找人,卻沒有找到而已,還不至於會影響到他的道心吧?”
“唉,他幼年成名,修行進境恐怖如斯,但相應的,心境之上自有不足,以老夫看來,此子如今已是散仙之身,但卻還懷著一顆凡心,不夠冷硬也不夠堅毅,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忽然間受到了這麼嚴重的打擊,但老夫不是擔心他道心崩碎,而是擔心他會直接坐化啊……”
“那可怎生是好?”
四位界主,都頓時感覺有些愁眉苦臉,深深感慨命途不濟。
……
……
“此等做派,似乎有些過了……”
而在此時的九天之上,雲氣之中,此時也正有三人遙望滄瀾海,其中一人,白袍白發,宛若嫡仙,手上執著一道古樸的卷軸,目光正有些不忍的看著滄瀾海方向,低聲歎道:“那小子雖然刁鑽古怪,壞事做儘,但卻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兒,天元棄他也罷,諸友命途難測也罷,看起來雖然都是一些他能承受下來的小事,但加了起來,一鼓腦兒落在了他身上,恐怕便是不輸於雷劫的打擊,再加上龍女被掠走,我們二人又躲起來不見,似乎……太殘忍了些!”
“不錯!”
白發人身邊一位身披朱袍的老者,低聲歎道:“本座還真個有點擔心,他會太過絕望,一口氣坐化在了那裡,倒不如讓我們二人現身,好歹可以訓他兩句,稍稍寬慰……”
“他的事情你們不必理會,我教你們躲了起來,也自有我的道理!”
而在這兩人身邊,卻是一位身穿白裙,眉心烙印著一朵蓮花的女子,她看起來要比旁邊兩人年弱了不少,但氣息卻毫不輸於身邊的二人,遙遙的看了滄瀾海內的方行一眼之後,便自歎了口氣,指著白發人手中的卷軸說道:“如今你們二人身上,也是責任巨大,這道封神榜,乃是我自鎮仙碑上以大法力宕印而來,今日便交由你來掌禦,嗬嗬,有功者上榜,賜予成仙之機,無功者絕滅,永世不得輪回,切記,切記,萬不可讓小方行之事再度上演……”
白發人聽了,輕輕打開了手裡的卷軸,上麵赫然已經出現了諸多名字,白骨聖君,洪荒老龍王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他靜靜的看了一會榜文,神情複雜,低聲歎道:“那些隱世修者也是可悲可歎,誰又能想到,為天元大義抵禦三大神王,不惜破關而出,隨我二人一戰,最終殞落淨土者,終於借著這道榜文,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仙機,而那些寧可枯守死關千萬年,任由天元被神族侵占,也不理不問,隻想求得一線仙機之人,卻最終落得了一場空?”
低聲過後,他目光也有些疑惑,看向了白裙女子:“隻是……此榜為何交給我?”
眉心烙印著蓮花印記的女子目光深遠,低聲道:“因為你本來就已經萬念俱灰,心存心誌了,但又為天元升起了一抹戰意,似你這等人,無家無派,無親無故,最適合執榜!”
白發人聽了,靜默良久,恭身一禮,低歎道:“此榜,吾接了!”
白裙女子也向著他施了一禮,低聲道:“此任遠大,有勞先生了!”
而後,便又看向了那身披紅袍的老者,輕聲道:“大亂將起,開戰在即,這是天元的一場劫數,但未嘗也不是一線機緣,吾需一人,掌禦奉天盟,率天元修士逆天而戰,驅逐神族,於銅爐鐵火中煉一支仙兵出來,待到大劫降臨之時,也好有幾分自持之力,不知閣下……”
紅袍老者聞言,嘿嘿一笑,打斷了她的話,道:“求之不得,榮幸之至!”
“好,我本不該插手這些事,但既然有人提前插了手,那我也隻能有所動作了!”
白裙女子目意深邃,低聲道:“你二人一明一暗,天元氣運,儘在爾手!”
白發人與紅袍老者同時答應了下來,隻是目光又忍不住看向了滄瀾海方向,神情猶豫。
“他呢?”
白裙女子輕輕的一笑,道:“他也有他的命術,彆人欠他的,我幫他補了!”
也就在這三人說話之時,方行卻根本一無所知,隻是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深沉的孤獨感中,就連另外四位小仙界界主離開他都不知道,偌大滄瀾海廢墟之中,隻剩了他孤伶伶的一個,心中茫然,也不知該去向哪裡,該去做什麼,沒有半點心氣,枯枯沉沉,心裡甚至生起了一個念頭,實在不行,就這麼一直枯坐下去,化身為一座頑石,永遠無識無覺的也好。
可也就在他這麼孤伶伶的一坐三四天,沉入了孤寂至深處,甚至都不願醒來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又震驚,又有些憤怒的聲音:“滄瀾海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方行陡然吃了一驚,轉頭看去,便看到了一個滿麵疑惑的年青男子,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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