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被鐵鏈鎖住了的葉孤音外,另外六七個南瞻的修士也被靈巧宗的長老們押了進來,七八人被人迫站在了空中,施法印的身前,一個個目光悲憤的看著方行,他們都算是南瞻眾修士裡最為激奮的一群人,這些時日裡一直在拜訪方行,卻沒想到在這種局麵下見麵。
而靈巧宗奇秀峰之主施法印,卻麵帶微笑,靜靜的看著方行。
從外貌看來,此人無論在任何人眼裡,都是一個仙風道骨,氣蘊不凡的年青人,可又誰能猜到,他是靈巧宗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的一峰之主?在他那平靜的表情下麵,實則蘊含著諸多讓人想了起來便不寒而栗的往事,實在是神州北域最不好惹的人之一。
此時,他似已篤定了吃定方行,麵色平靜,掛著一絲微笑,靜靜看著他。
而方行亦未說話,隻是靜靜的掃了這群南瞻修士一眼,這些人,有的麵熟,有的則直接陌生,好似連一麵也沒見過,不過相信若是放在了南瞻,定然也是一方高高在上的驕子,但此時,卻隨便被人拿了下來,當作階下囚,來逼他交出從靈巧宗奪來的法寶……
他本就不認識這些人,卻隱隱然,有一種詭異的壓力落在了他肩上。
“方行,你……”
葉孤音沉默了許久,終於顫聲開口,但隻喚了一個名字,卻說不下去了。
初次見到了方行時,她一來羞怒,二來也驚詫於方行竟然能與天一宮道子道無方以及符器道真傳謝臨淵同席飲酒,暗自佩服他的能耐,甚至把他當作了救命稻草,但方行的拒絕,卻讓她心下失望,不知暗中垂了幾回淚,直到後來,她聽說了南瞻大盜出沒的事情。終於料想到,方行並沒有真的袖手觀旁,隻是在用他自己的方法,替南瞻的修士出這口惡氣。
再之後。方行從紅妝樓,奪走了小巧兒,又在滄瀾海龍女的招婿大會上,霸氣出手,連敗護道盟諸多高手。連靈巧宗奇透峰之主施法印的兒子都殺了,可謂將護道盟打的顏麵儘失,她的希望也再次升了起來,幾番前來拜會,無非是想說服方行,替南瞻修士搏一絲希望。
隻不過,她亦未想到,方行竟然連續幾次不見,如今見了,卻是這副模樣。
此時那施法印的絕決做法。倒像是替她以及眾南瞻修士問出了一個問題。
她們都在等待方行的回答!
這種無聲的沉默,仿佛枷鎖,就這麼結結實實罩在了方行腦袋上。
換,還是不換?
“我們打個賭吧!”
方行並未考慮太久,便開口說道,同時抬起頭來,笑眯眯向施法印看了一眼。
聽了這句話,葉孤音等人,皆鬆了一口氣。
而施法印,麵上也升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不論方行開口說什麼。隻要他沒有拒絕幫助這些南瞻修士就好,在某件事懸而不決時,提議賭鬥,本就是一個修行界裡古來相傳的慣例。他並未感到意外,甚至意料之中,而方行提出來的打賭,他也並未放在心上,他看重的並非賭鬥,而是方行會不會在意這些南瞻修士的命。對他來說,隻要方行答應了,管他是交換也好,賭鬥也好,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在他看來,此時的方行,就像一隻野猴子掉進了他這佛祖的掌心裡,逃不出生天了。
一場賭鬥,便是輸了又如何?
南瞻修士可是不少!
便是上方道堂門口的龍君,聽到了這句話,亦是輕輕一歎,搖了搖頭。
見到這一幕,天一宮宮主道無涯轉頭看了龍君一眼。
此時龍君正輕輕搖頭,看得出來,這位老丈人似乎不太滿意。
“方道友,你想賭什麼?”
施法印淡淡笑了起來:“我靈巧宗倒沒有與你道齡相當的對手,能出手接下你這場賭鬥的便隻有我了,不過醜話可說在前頭,你要與我們靈巧宗賭鬥,卻有幾點提前說好,異獸騰蛇,乃至我們靈巧宗鎮宗之寶‘如意門’再加上你之前釋放了出來的諸多凶獸,可都要放在賭注之中,至於具體賭鬥的內容,嗬嗬,這可要商量著來,施某肉身不強,武法就算了!”
聽到了這裡,葉孤音等人已忍不住擔憂。
誰也不曾想到,施法印這等身份,竟然也如此謹慎。
“好!”
沒曾想,方行一口答應了下來,而後掃了一眼眾修,微笑道:“那條長翅膀的長蟲,再加上那扇破門,還有小爺我曾經召喚出來的那群凶獸,甚至包括了我身上這些法寶,隻要你想,都可以加在賭鬥裡頭,至於賭鬥內容嘛,不鬥戰法,不鬥法寶,不鬥符篆,也不鬥法……”
施法印聽到了這裡,倒是微微一怔,淡淡道:“哦?那你想鬥什麼?”
方行哈哈一笑,目光淡淡的從他臉上掃了過去,而後身形一擰,落到了旁邊的一處山峰上,將手裡的血飲大刀插在土石裡,麵上沒有絲毫表情,淡淡的開口:“你不是把這些人帶了過來,認定了小爺會心疼,要拿他們的命換我的寶貝麼?就賭他們好了……”
施法印眉頭微皺,向著方行看了過去。
他為人謹慎,倒不會因為方行的修為低於自己便小覷於他,更不會胡亂答應什麼,免得陰溝裡翻了船,不過心裡還是有些好奇,這小魔頭,究竟想玩什麼花樣……
便是其他的靈巧宗長老以及天一宮圍觀的眾長老及弟子,此時也麵有疑色。
在眾人目光注視下,方行冷冷說道:“你現在就把這些人全都殺了吧,賭小爺會不會皺一下眉頭吧!挫骨揚灰也好,神魂磨滅也好,但凡小爺眨一下眼睛,或是皺一下眉頭,就算小爺輸了,彆說那些凶獸和法寶給你,就算讓小爺立刻跪地上叫你一聲爺爺都行!”
“轟!”
這個回答卻大為出乎了施法印意料,包括周圍眾修都大吃了一驚,目光驚疑不定。
上方道堂門口,龍君也是微微錯愕,而後微笑了起來。
葉孤音等人,則如遭雷殛,滿麵震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看著方行。
而方行則看著麵色森然的施法印,笑嘻嘻的道:“快點出手,彆耽誤時間!”
他長籲了一口氣,指著此時也正張著一張嘴瞠目結舌的天一宮鐘一長老,以及周圍一眾在不遠處圍觀的天一宮弟子,而後又向頭上的天一宮道堂指了指,笑道:“圍觀的人可不少,便做個見證吧,若是小爺我贏了,這些東西你們靈巧宗可就彆惦記了……”
雖是笑容,卻咄咄逼人,赫然一副要逼著施法印退讓的模樣。
而施法印在沉默半晌之後,也是忽然殺氣陡升,身形陡然一動,閃到了葉孤音身前,五指狠狠抓了下去,喝道:“你真以為我不敢?”不過這一爪抓至了葉孤音額頂之際,卻陡然收住了,同時轉頭看著方行,一雙森然眸子,在方行臉上掠過,似要尋出擔憂之色。
但是沒有,方行笑嘻嘻的,神色如常,仿佛在等著他這一爪落下一般。
就連葉孤音,此時似也沒有去擔憂落自己自己頭頂的手掌,隻是呆呆的看著方行。
見方行並無半點阻攔或是擔憂的意思,她眼神黯淡,略顯失落,卻無憤怒。
“方……方行,你真要看我們被人殺掉?”
“方……方師兄,我們都是南瞻修士,在這神州惡土,理應互幫互助啊……”
“小魔頭,你竟然真拿我們當賭注,你……你這南瞻叛徒……”
半晌的沉寂之後,倒是其他幾位南瞻修士紛紛開口大喝的,有的義憤填膺,有的憤怒無比,有的滿麵失望,有的驚慌失措,他們這幾日幾次到天一宮拜訪,無非是想見方行一麵,認為這小魔頭再是如何,也不可能真個置南瞻眾修於無故,畢竟他四處動掠各宗法寶,乃至招婿大會上一人挑戰護道盟眾修的舉動,已經證明了他並不是一個真正冷血的小魔頭。
他們把方行當成了拯救他們出離困境的惟一稻草,因而“不計前嫌”,屢次來訪,但到了此時,他們卻赫然發現,事情和自己想象中的,好像有些不一樣……
在喝聲裡,就連施法印也有些驚疑不定了,懸在葉孤音頭頂的手掌,硬生生未曾擊下。
他眼睛死死的望著方行的臉,卻未看到一絲擔憂表情,未感到他神念有絲毫波動。
因而他這一掌沒敢落下,因為一掌落下,便是自承了這份賭鬥,萬一這小魔頭真個沒有把這些人的命當命,他們靈巧宗也就失了先機,再無理由前來討要異獸與法寶!
而在他驚奇不定的目光裡,方行則滿不在乎的挖了挖鼻孔,一雙怪眼鄙夷的在施法印臉上掃了一下,冷笑道:“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想用這種方法威脅小眼,你他娘的也不打聽打聽,小爺在南瞻的時候被多少人追殺過,操你大爺的,你殺,你要不敢殺你是我孫子!”
周圍空中一片死寂,實在是被他這一副不要彆人性命的膽量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