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整座天一宮上下便已經忙活了起來,天一宮內,特彆開了空禁,以前的天一宮,隻有築基後期以及上的長老與真傳等人才可以禦空而飛,其餘的弟子都隻能步行,隻因普通弟子飛上了高空,顯得對下方洞府之內的長老等人不敬,但這一日,空禁卻是放開了,諸弟子身穿嶄新道袍,飛落在各個賓客所居住的小樓前,笑吟吟遞上了大紅的請箋。
而在天一宮宮主平素一年一次講道的道堂之中,則也掛上了一串紅燈籠,添了一絲喜意,其餘人等,禮樂歌舞,肅穆道官等人無一不備,早早開了道堂大門,等貴客入內。
這些貴客,便是得到了請箋的招婿之人了。此次龍女招婿,實在攤子鋪的太大,引來的那些妄想一步登天的各宗小仙家們太多,再加上那些看熱鬨的,見此地熱鬨便往人堆裡紮的,怕不下幾千名仙家,再加上一些人帶來的護道者、仆役之流,恐怕數萬人都有了。
這麼多的人,自然不可能全部入內,因此天一宮便早早根據各人的身份與一些細底下的商談,篩選,擇出了資格與誠意足夠的數十人,可以進入天一宮道堂,與此次招婿的主角龍女正式會麵,而這些得以進入天一宮道堂的,便皆收到了大紅的請箋,而那些沒收到的,便都由天一宮弟子客氣的請到了道堂旁邊的山峰上觀禮,沒那本事。您就看個熱鬨得了。
大紅的請箋方行也得了一張,還是天一宮的真傳弟子蘇勻請自送來的,待遇可不低,方行抓起來瞅了兩眼,便扔到一邊睡回籠覺了。這一次為了得到這張請箋,下了大功夫的人可不少,但他老人家卻連問也沒過,從那日的酒宴後,他便知道天一宮少宮主和謝臨淵二人必然會給他搞這麼一張請箋來,畢竟這兩人還指望著自己在後麵出力呢,第一關自然要過。
“方大爺。我之前提醒您準備的拜禮你準備了嗎?”
那兩個服侍方行的天一宮女弟子裡。瘦一點的女弟子紫鳶悄聲過來提醒。
“娶自家媳婦,還要什麼拜禮啊……”
方行懶洋洋的躺在榻上,這幾天忙著打劫,就沒睡個好覺,懶待動彈。
紫鳶很是無語,按照常理,她們這些身份低微的外門弟子。是沒有資格說太多話的,老老實實把這些貴客們送走了,她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但平日得到的方行賞賜不少,心裡自然也就親自了幾分,再加上這位金丹“前輩”雖然凶霸霸的,幾天時間接觸下來,倒發現是個沒架子的人,心裡也不怎麼怕他,便輕聲勸著:“今天乃是與長公主第一次正式見麵。沒份正式的拜禮怎麼成呢?我可是聽說那幾位都準備了罕見的稀罕物兒呢,尤其是那苦海雲家的大劍客雲獨,甚至把他們雲家老祖一份珍藏的流雲水劍經都拿來做拜禮了呢!”
“他媽的,勾搭我媳婦,早晚弄死他……”
方行氣的破口就罵,這一生氣,也睡不著了。懶洋洋坐了起來。
蹲門口逗弄了一下小東西,這時候那豐腴女弟子牡丹可算是抓住了方行給她的這個機會,決定要把靈精撈足了,侍弄這麼個小人兒那叫儘心儘力,就連繈褓都換成了繡有符文與聚靈法陣的法衣布料了,她也是抱著這麼個小東西不撒手,都有了一種寵溺的感覺出來。
當然了,大概換了任何一個靈動境弟子,為了那百十來塊的靈精,都會把這麼個小人當成小祖宗供著的,看幾天孩子就發一筆幾十年賺不到的大財,這筆賬誰不會算啊!
看看時辰差不多了,便與囑咐了這兩個丫鬟一聲,與大金烏往天一宮道堂而來,卻是在天一宮風景最為秀美的一座山峰上,雖然古樸,卻充滿道香古蘊,極為肅穆,而在道堂內外,則已有天一宮身份不俗的內門弟子肅立於側,真傳蘇勻在道堂門口迎接往來貴客。
兩側山峰乃至這道堂附近,都已有一些瞧熱鬨的散修聚在一起,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瞧,雲家幾百年來最出色的劍修雲獨來了,其實力可是公認的不輸三道七子呀!”
“靈巧宗真傳弟子馬嘶鳴也來了,之前倒沒聽說他也準備招婿……”
“文家大符師文亦儒來了,人稱一符可鎮百萬師,竟然外貌如此儒雅……”
議論紛紛裡,口吻又嫉又羨,在這些瞧熱鬨熱的人心裡,雖然也打著招婿的招牌來到了這天一宮,其實心裡也不認為自己真個能夠脫穎而出,隻是湊個趣罷了,哪怕是在他們心裡,也覺得滄瀾海長公主這等人兒,至少得是三道七子以及大符師文亦儒這樣的人才配得上!
能夠經過第一輪的篩選,拿到進入天一宮道堂請箋的,卻沒有哪個是簡單人物,不說交遊天下,也是聲名鵲起,傾慕者,敬佩者乃至一些被天一宮女弟子奉為天神樣一樣的人,每一出現,便都引發了一陣紛紛議論,有人讚,有人誇,有人惋惜,有人嫉妒,熱鬨非凡。
但在方行出現的時候,這群人卻忽然都閉上了嘴。
每個人看方行的眼神,都有著那麼一點兒不善之意,也夾雜了些許忌憚與畏懼。
一時無人議論,反倒稍稍靠後了些。
對這個南瞻來的愣頭青,這群講慣了規矩的神州修士心裡不忌憚是不可能的。
之前小鏡湖一戰,方行算是將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神州修家打的心裡生了寒,本來已經寄希望於天一宮出手治他了,可沒想到他這麼神通廣大,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天一宮的貴客,如今連這一百個招婿之人都拿不到一張的請箋也拿到了手,就讓人心裡不痛快了。
更有一些消息靈通的人,想到了此時這一帶盛傳的一個悍匪出沒的消息,知道近幾日有一個南瞻來的悍匪,做下了一連串的大案子,幾乎把這一帶裡實力強大的幾個宗門都得罪了,其特征便是南瞻口音,帶了一隻大金鳥,如今看看這廝,再看看那烏鴉,便心底生寒了。
“不會就是他吧?”
有人心裡想到了這個可能,但又不太敢信,覺得這廝本事不小,但似乎還沒那麼大。
“都看什麼看,不知道大金爺曾經卸掉過純陽道鶴靈子的一條膀子嗎?”
麵對眾多複雜眼神,大金烏冷哼一聲,吆喝了起來。
那一凶狀,倒使得周圍嗡嗡議論聲低了不少,眾修縮首。
有人不信,有人畏懼,看大金烏時都換了一種眼神。
畢竟這種事太大,還真不是一般人敢隨便誇口的。
“嗬嗬,方道友,這位……金烏妖兄,你們來的倒挺早哇……”
也在此時,一個笑聲響了起來,遠處空中,眾修紛紛避讓,方行抬頭看去,卻見空中一台大轎由八大精壯大漢扛著,緩緩禦雲而來,那轎子上一座肉山,正是天一宮少宮主道無方,而在他身邊,一個寬袍大袖,麵容古樸的男子背負了雙手,神情傲然,卻是謝臨淵。
這二人也在此時往道宮而來,卻與方行和大金烏碰上了。
“娶媳婦嘛,還能不早一些?”
方行打個哈哈,似笑非笑的看了道無方一眼。
周圍圍觀的修士都暗想:你們早個屁,人家其他的修家早進去了,屬你們最慢!
道無方笑了笑,揮人讓下麵的人停下轎子,一張肥胖到腫成臉盆大小的油膩巨臉向方行看了過來,微笑道:“自從那日宴席方道友一去不回,本殿甚是掛念啊,這幾天裡數次派人去請,卻一直沒能請到方道友一敘,莫非是這幾天方道友一直不在天一宮內不成?”
方行一聽就知道這胖子話裡有話,直接搖頭道:“放屁,小爺一直在樓裡閉關修行來著!”
道無方見他睜眼說瞎話,卻也有些無語,不好揭穿,便隻是輕聲一笑,道:“那方道友最好少出去,這幾日外麵可不太平,有個來自南瞻的大盜膽大包天,在幾座大城之間瘋狂鬨事,作下了不少大案子,連紅妝樓都給整個推到懸崖下邊去了,已經惹惱了幾大宗門,正到處懸賞拿他呢,此人該不會與方道友有關吧?可巧,據傳那人也帶了一隻金色的烏鴉呢!”
方行呆了一呆,讚歎道:“哎喲,這位兄台魄力驚人啊,真是條好漢!”
道無方更有些無語了,低聲笑道:“方道友不認識?”
方行立刻變了臉色,森然道:“你什麼意思?這妖禽修煉到了極致,一身翎羽大多化為金色,就光是我,便見過金色的烏鴉,金色的大鵬鳥,金色的妖雀,金色的巨鷹,還他娘的有金色的王八嘞,你就憑一隻金色的烏鴉便想汙蔑小爺不成?告訴你我可是會翻臉的!”
道無方見了他這模樣,還以為他心虛了,低聲笑道:“方道友不必緊張,隻是你與那大盜著實有些相似,難免會有人疑心到你身上,事實上已經有人來天一宮問過了,被我攔了下來,你是湖君長老親口發話,要好好招待的貴客,怎麼著也不能就讓人這麼帶走不是?便是有些麻煩,那也要恭送你離開了天一宮之後再說……不僅如此,還有那紅妝樓兩個供奉的事呢,這幾天裡,紅妝樓已經來問過三四趟了,說要給他們個交待,也是被我攔下來了……”
方行似笑非笑道:“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你……”
道無方大笑道:“咱們這份交情在這裡,還客氣什麼,長公主大概等急了,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