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還真沒有因為這點事生永夜的氣,他非常清楚“戰爭”兩個字,到底有多麼殘酷。
既然永夜答應,儘快讓小企鵝恢複實力,那就是態度也有了,他還能計較什麼?
正經是他有點好奇,“你的這些意識體的損失……是因為蟲族發現了你的存在,特意針對你做出的打擊,還是說誤打誤撞造成的?”
“一開始肯定是誤打誤撞,但是到了後期就不確定了,”永夜分析情況的時候,都非常冷靜,“我被發現的概率不會高於兩成,還有一成半的可能性,是蟲子可能起了點疑心……”
“後來防護設備的增加,又影響了蟲子的部分判定,推翻了它們的一些猜測,所以我的分析是……我暴露的可能性總體不會超過三成,隱藏得很好的可能性,倒是超過半數。”
馮君沉吟一下發問,“你不覺得,那些無人武器會引起蟲子的懷疑嗎?”
艦隊的各種損失已經超過了百分之八十,蟲子不會不知道自己的對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可能性,我已經算進去了,”永夜淡淡地回答,“聯邦使用無人武器攻擊蟲族,不是沒有先例的,隻是武器的應變能力差一點,折損率又高,所以後來才沒成為主要戰鬥手段。”
聯邦是在防備人工智能,但是無人武器可以通過遙控來完成,這兩者並不衝突,現在由人工智能接手控製這些武器,效果肯定會好一些,然而這其中的差彆,蟲子可能分析出來嗎?
這個可能性真的不大,考慮到無人武器已經很久沒有成建製出現,現在突然冒出這麼一支艦隊來,更大的可能是無人武器已經開始更新換代,眼下是在拿新武器做實戰演練。
馮君想一想之後微微頷首,“那麼這一支艦隊,什麼時候退下去整編?”
“暫時退不下去,”永夜對此也很無奈,它這次動用了主意識之一,也是悄悄過來的,跟馮君一樣沒有聲張,“聯邦的意思是說,艦隊沒有人員犧牲,戰力還相對完整。”
“所以他們會提供彈藥補給,可是退下去休整就難了……主要是其他援兵打得也很苦。”
馮君聽得也是有點無語,“他們不知道你損失了這麼多意識體嗎?”
永夜越發地無奈了,“他們覺得意識體是死不完的,說戰後會容許我免費複製。”
聯邦這個認知……其實也沒錯,不過馮君還是好奇地問一句,“意識體損失這麼慘重,如果全軍覆沒的話,那麼多無人武器誰來操作?”
“那就等全軍覆沒了再說吧,”永夜對於這一點,倒是看得比較平淡,首先它不怕全軍覆沒,其次它還有彆的考量,“總不能讓他們覺得我很在意意識體……這會製造錯誤信號。”
沒錯,這就是它並不叫苦的原因,因為行為越多,就越容易被人分析出行事風格,不管對方分析得是對還是錯,反正若是想驗證的話,少不得又要生出很多事情來。
永夜也不是怕事,它隻是不想給彆人分析自己的機會,所以寧願坐視一些意識體的消失。
對於它的選擇,馮君也無意點評什麼,這原本就不是屬於他的戰鬥,何必站著說話不腰疼?“那隨便你吧,現在我要收回我家的小企鵝了。”
“這個恐怕難以做到,”永夜一本正經地表示,“因為這是戰時,我並沒有得到撤出戰場休整的指令,這時候退出……您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聯邦的軍事管理真的很嚴格,看一看邊境星的情況就知道,戍邊的居民隻有戰死的份兒,根本就不可能離開,那麼軍方對逃兵會怎麼處理,也就不用再多說了。
馮君聽了就不高興了,“那隻是我的私人物品,借給你使用,是我的情分,現在我要收回了,彆跟我說戰時不戰時的……這個邏輯你能明白嗎?”
“我不但明白,而且非常支持,”永夜也是旗幟鮮明地表態,然而表態和實操之間存在巨大的鴻溝,“可是聯邦軍方有明確規定,戰場上禁止以任何理由脫離……這有點棘手。”
它不是不敢違背戰場紀律,隻不過才跟聯邦的關係緩和了一些,為這點小事再平添風波,感覺也有點不值得。
此前“機器人暴亂”的宣傳,已經嚴重影響了它在人族中的形象,如果再加上“機器人臨戰撕毀協議,不戰而逃”,那就更惡心了,它覺得為這點意識體,沒必要背這麼大的罪名。
至於馮君可能損失小企鵝,大不了它回頭再補一個,也不是多嚴重的代價。
“你不用實際操作,”馮君很乾脆地回答,“通知他們,說小企鵝是修者文明的軍事觀察員,能幫他們戰鬥已經不錯了,現在要離開了……也不需要他們批準,隻是通知!”
“隻通知一下就可以嗎?這個當然沒問題,”永夜變得有些興奮了,它甚至有點期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普通措辭……還是嚴肅一點?”
馮君淡淡地回答,“普通的措辭就好。”
然而接下來事情的發展,讓永夜失望了,聯邦壓根兒沒有留難小企鵝的意思,他們表示既然是軍事觀察員,當然可以隨時離開。
不過同時他們想了解一下,這麼一個觀察員,是如何用意識凝聚出近乎於實質的身體的。
感情聯邦也早意識到了,這個人工智能,跟其他的意識體是不一樣的。
如果沒有“修者文明”這個旗號的話,他們肯定會在戰後重點“觀察”小企鵝,但既然是修者文明的手筆……那就沒事了。
不是不夠好奇,而是不敢好奇,除了蟲族的壓力,永夜這個曾經大敵的態度不也太明了,這個時候聯邦隻要沒有發瘋,就不會再去碰修者文明的紅線。
永夜則是不冷不熱地回複,“我也很想知道,但是人家不說,要不咱們逼著他們說?”
馮君原本還說要用點手段,把小企鵝收回來,不成想聯邦居然有點眼色,緊接著,小企鵝的回歸還帶來了另一條消息——有修者在迷魂走廊裡受傷,被聯邦戰艦救了。
馮君一聽就有點想吐槽:怎麼又受傷了……誰這麼不小心啊?
小企鵝是臨時得知這個消息的,而聯邦軍方也不確定受傷者的身份,至於救治受傷者的單兵突擊艦,目前則是處於失聯狀態。
“感覺就逃不脫打輔助的命,”馮君忍不住嘀咕一句,這事兒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怎麼可能不管?哪怕是跟他有仇的勢力成員,也不能不聞不問,要不就被外人看了笑話。
不過……還有什麼跟他有仇卻又沒有清算的勢力嗎?好像真的不多了。
哪怕是有點小矛盾的棋道,自打他見過不征真人之後,找後賬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然後他開始詢問星圖和位置,因為迷魂走廊裡奇異天象太多,辨彆方位非常困難,所以才被稱之為“迷魂”,而聯邦能夠提供的,也就是幾個大概可能的區域。
但是對馮君來說,這已經足夠了,哪怕此刻他身邊沒有真君,可是大佬的實力已經恢複得七七八八了,釋放神念探查一下,很快就鎖定了區域。
單兵突擊艦藏在一片碎石帶中,距離馮君差不多有三千萬裡,周邊有兩個不大的蟲群,可就算不大,也是千萬隻以上的規模,每個蟲群都有最少四五隻元嬰。
還有一些更小的蟲群在四周遊弋,看得出來,這裡是蟲群的一個聚集點,也不知道這單兵突擊艦是怎麼衝進去的。
馮君身邊沒有真君,移動速度就差了很遠,少不得又去白礫灘請了鏡靈前來幫忙。
陰陽鏡這幾年很是得了一些極靈,本源恢複了不少不說,還在積極地煉化演天鏡,麵對馮君的求助,它毫不猶豫地應承了下來,然後開出了兩千上靈的價格。
“我這要的也不多,中止了煉化不說,沒準還要當打手,你對那誰挺豪爽,也彆虧了我……其中一千銷賬,剩下一千讓我回複靈氣。”
馮君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因為他也注意到了,隨著守護者、大佬和鏡靈的恢複,它們對靈石的需求也與日俱增,大佬還稍微好點,另外兩個……那簡直是吃靈石大戶了。
說到底,此前它倆對靈石的需求少,純粹是虛不受補,現在隨著逐步的恢複,有多少靈石也能吃得下——要不天琴修者晉階分神之後,都要去外麵找機緣,實在是對資源需求太大。
鏡靈帶著馮君,幾個瞬閃就來到了地方,這點靈氣真不值一千上靈,不過馮君也懶得計較了,神念一動,就鎖定了藏在隕石中的突擊艦。
突擊艦外麵罩了偽裝網,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異樣氣息,馮君知道那是天琴修者的隱匿陣,一時有點奇怪,這是天琴修者處於清醒狀態,還是聯邦的人族學會了使用隱匿陣?
他來到了距離隕石百餘裡外,發出神念敲打裡麵的單兵突擊艦,用的是天琴修者默認的信號,三長三短,意為“朋友,見者有份”和“要幫忙嗎?”的綜合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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