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維並不清楚，萬幻門到底吃了多大的虧，不過通過推演他可以確定，察然真仙第一次離開的時候，身上有合體期修者的信物，如果他對氣息的感知沒錯，信物應該出自幽影。

幽影跟赫維也是老熟人了，兩人相互不服氣也很多年了，大部分時候是幽影稍占上風，赫維隻能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用陣法壓製住對方。

如果不用的陣法的話……不帶那麼不要臉的，陣修戰鬥哪兒能不用陣法呢？

反正幽影極有可能是栽在馮君手裡了，意識到這一點，赫維哪兒還敢再小看馮君？

馮君亮出的那張符籙他也觀察到了，上麵的道意盎然，紋路異常玄奧，雖然他並不能確定，符籙到底是做什麼的，但是他隱約能感覺到——此物可以鎖定我！

金丹能夠激發的符籙，居然可以鎖定合體期修者，製造者到底有多可怕，這還用說嗎？

所以將麵對馮君的不以為然，赫維並沒有生氣，而是表示，“我想要生命之心，是嘗試打造一個返老還童大陣，對修者來說，這是難得的喜訊。”

馮君聞言，還是忍不住嚇了一跳，“返老還童？”

“沒錯，真正的返老還童，”赫維點點頭，一本正經地回答，“不是延壽，也不是長生泉那種，而是重回年輕時期，修為可能會有所損失，但不會退回到當初，再進階就有無限可能。”

“這是騙傻小子的吧？”馮君一點都不相信這話，陣道如果真的掌握了返老還童的能力，怕是在瞬間就要大難臨頭——這種能力誰不想要，“還是說成本太高？”

“當然是成本太高，”赫維翻個白眼回答，“此前陣道就設計過逆轉生機陣，隻可惜逆轉生機隻能在靈植上實現，現在針對修仙者開發出了陣法，門中也有需求，但成本依舊太高。”

馮君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成本不是太高，而是高到了離譜，會用到海量的生機。

就以他手上這塊生命之心為例，能讓元嬰真仙補回兩千年左右的時光，哪怕是出竅真尊，補回七八百年也是正常的。

當然，僅僅靠著生命之心是不夠的，還要有其他的輔助寶材，不過這也是正常了，如此逆天的效果，肯定需要海量的資源來支持，天道原本就應該是這樣。

隻可惜這種陣法一旦啟動，必須是單一生機資源，中途不得添加，所以聽說他手上的生命之心個頭很大，赫維惦記上倒也正常了。

馮君聽得目瞪口呆，倒不是說他不相信對方的話，而是這種投入產出比很令他吃驚，“我有點奇怪……你知道我這長生泉，將來可以造福多少人嗎？”

“造福人和造福人，是不同的，”赫維不以為然地回答，“高階修者一旦能夠返老還童，可以做出多少大事來……你覺得自己的性命，跟那些凡人是等價的嗎？”

這個論調就有點老生常談了，有的人就是隻為自己活著，損害多少人的利益都無所謂，還視為是天經地義，有些人卻是要掰扯一些公益。

馮君愣了一愣，才微微頷首，“前輩的意思我明白，如果我的人遇到了這樣的事情，需要生命之心來救的話，我當然舍得……東西是我自己的，我想怎麼用，誰也管不著！”

他的話似是支持對方的說辭，其實卻是點出了一個最重要的因素——他是物主！

至於那些不是物主的，抱歉了，彆跟我說你們想要怎麼做。

“你這樣的年輕人，我以前也經常見到，”赫維不以為然地笑一笑，對方的話他當然聽明白了，然而他並不認可，“不管你願意不願承認，生靈生來是不平等，就連天道也不平等。”

“有人生於凡俗黎庶，有人生來就是家族嫡係，靈獸生來就該被人吃嗎？但我們卻認為是天經地義，它們的委屈……找誰說理去？”

“打住，不用說了，”馮君不耐煩地一擺手，“可能有點冒犯前輩了，但是我認為，靈獸天生該被人吃，那因為我是站在人族的一邊……無所謂對錯，隻有立場。”

“我們無法決定自己的出身，但是必須要認清自己的立場，否則那才會真正迷失本心。”

“至於說搶奪眾多人的機緣，海量資源僅僅是為了返老還童一段時間，我就想問一句……如此行徑，與魔修有什麼區彆？”

赫維原本還能耐心辯論，但是聽說對方將自己跟魔修打成了一類，臉色頓時就是一黑，“你這評論恕我不能接受，我想交易生命之心……直接傷害人族了嗎？”

“間接傷害的嫌疑，總還是存在的。”

“你也知道那是間接傷害，就像你說的那樣，如果自家人要用了，也也舍得拿出來，那我願意高價購買，怎麼就不合適了呢？”

“因為我是自用，”馮君正色回答，“我自己的東西，想怎麼用就怎麼樣。”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頤玦需要生命之心，而你現在手上又沒有，”赫維看著他，淡淡地發話，“我就是假設一下，這種情況下，你會不會去四處求購？”

“口彩不好，”馮君淡淡地吐出四個字，修者沒有武者那麼講迷信，但既然是神秘側的，講究口彩也是必然的，不過他也無意深究，就是表示一下不滿而已。

“求購是要求購的，但是讓我毀了彆人的長生泉，以求達到救治的話，我不會去做。”

“我沒有毀你的長生泉，”赫維不滿意地表示，“當時你的長生泉還沒有打造起來。”

“可是我已經打算打造了，就算還沒有形成既成事實，這時候勉強我也不合適。”

“沒有誰勉強你，我隻是想高價購買而已，”赫維傲然回答，“就算你禁不住誘惑，也是你的問題，你為什麼要把我跟魔修相提並論？”

馮君也懶得跟他爭辯了，“我已經決定打造長生泉了，前輩不用再跟我談論這些無意義的話題，若是繼續說下去，我少不得要算個阻道之仇……那就不好了。”

“我也無意跟你爭辯，”赫維聞言笑了起來，“不過這樣的談話，能加快你我彼此的了解，你的性格有點衝動，不過我也很喜，現在我就跟你說一說這個禁製的事情……”

“不用說了，”馮君一擺手，很乾脆地拒絕了，“我不想聽……再來兩罐啤酒？”

“破解禁製的費用是一塊極靈！”

“嗬嗬，這是極靈的問題嗎？”馮君不屑地笑一笑，雖然鏡靈在沒命地聒噪，但是他很坦然地表示，“我不缺極靈，而且推演一下就是一塊極靈，這種錢我也不敢掙。”

“兩塊極靈！”

“前輩莫要開玩笑，我雖然修為低下了一點，也是有原則的，這真不是極靈的問題。”

“三塊極靈！”

“這真不是極靈的問題，關鍵是，我最近對禁製比較感興趣……能帶著伴當一起去嗎？”

“伴當……”赫維聞言就猶豫了起來，然後他為難地表示，“我沒騙你，真的很隱秘。”

“哦，”馮君點點頭，“那就算了，宗門修者的名聲也不是很好，我就不冒那個險了。”

“不是我不願意，而是你身邊都是家族修者，”赫維沒好氣地回答，“都已經說了很隱秘，你帶上那倆家族真君，那還怎麼保密？”

“所以你原本打算強行帶我走，”馮君點點頭，自說自話，“原來有這方麵的考慮……不過我拒絕了，前輩還有什麼事呢？”

赫維覺得自己挺有耐心了，看到對方油鹽不進，也忍不住生出了一絲不耐煩，“你這是要攆我走？”

“我師門長輩前不久曾經說過，合體期該有元祖的體麵，”馮君正色回答，“我也沒膽子攆您走，但是前輩……您是體麵人！”

“前一陣……”赫維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你家前輩是說萬幻幽影嗎？”

“像出竅期以上的這些名號，我提都不敢提，”馮君笑著回答，“都是體麵的大人物，前輩你又何必為難我這小嘍囉？”

“你若是小人物，那察然算什麼？”赫維笑著搖搖頭，“當年也是幽影得意的徒孫呢，對了，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若是能為我解惑……我允你帶人前往。”

“那還是不要解惑了，”馮君笑著回答，“省得你找到借口帶我前往。”

“這孩子，”赫維無奈地揚一揚眉毛，然後正色發話，“我就奇怪了，難道你不清楚，一個合體元祖的人情，有多麼珍貴嗎？”

“我當然知道很珍貴，”馮君聞言，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然而下一刻，他直接就跳反了，“但是我不需要……真的！”

赫維掃一眼遠處，麵帶一絲不悅，“可以接受家族真君的友情，不接受宗門元祖的？”

“前輩沒必要這麼比較，他們也是硬要賴在我身邊的，”馮君覺得有點無奈，這名合體元祖，還真不是一般的纏人，而他還真不方便冒犯。

想起千重對此人的評價，他索性心一橫，刺激對方一下，“前輩這麼說，是想威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