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的乾修為了這裡的靈石礦,專門跑到太虛門,很是花費了一番功夫。
現在聽說這裡的土地不屬於太虛門,而是玄水門的,一時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前他謀奪這裡的靈石礦,就是欺太虛門的距離比較遠,手伸不到這裡,畢竟太虛要加大對這裡的管理力度的話,會跟本地的秘境家族起衝突。
至於說名義上尊重太虛門,給些乾股,甚或者找一些太虛弟子來做幌子,這些他都曾經設想過,還跟師妹談論過,為此他還特意離開冰原,去運作此事。
可是當他聽說,這塊地玄水門已經買下,就知道全部完蛋了。
玄水門的本部離這裡確實很遠,但是架不住人家在此地有分部,家門口的事情,怎麼都瞞不過去,就算他想儘辦法,騙得買下了這塊地,等到靈石一開采,那就全部都暴露了。
想一想前一陣子自己上躥下跳地想買這地,他的心裡真的隻剩下苦笑了:想發一點外財,就這麼難嗎?
然而,他終究是不甘心就此退讓的,於是等那些秘境家族的真仙離開之後,他又找到馮君商量,“馮山主,這片靈石礦,恐怕短期內是開不成了。”
馮君也有點意外,這塊地居然被玄水門買下了,但是他的心態不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既然既然玄水門買下了地,以後都沒必要開采了,何必說什麼‘短期內’?”
他看得很清楚,原來這塊地的性質,是“太虛門名義控製的地盤,但它是無主之地”,可現在的性質,則是“玄水門從其他勢力手上買下,並且繳納了費用”,兩者性質大不一樣。
想買下這塊地開采靈石,如果說前者是“撿漏”性質,後者就接近於“蒙騙”了,玄水門一旦發現,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這已經不是靈石礦的問題了,而是在打人家的臉!
真要出現這種情況,金烏門都沒臉為弟子撐腰,都屬於七上門之一,誰也不願意這種事在自家身上重現。
“可以先買下土地,”金烏的乾修還是有點舍不得,“大不了咱們不著急開采,先投資做點彆的,等上個千八百年的,再出麵開采也不遲……誰能證明咱們當初彆有目的?”
他還是很擅長變通的,目前他才一千來歲,隻要沒有意外隕落,一千年以後照樣提的動刀,而且真能撐到那麼久,玄水門也未必合適當下翻臉。
馮君搖搖頭,他不看好這種行為,“這個邏輯沒問題,站得住腳,但是你以為,玄水門會跟你講道理?人家不用說彆的,就說懷疑你故意欺騙,讓你自證沒有欺騙,你怎麼證明?”
這種很難操作的自證,在地球上他也聽說過,讓你舉證倒置,正是法官的權力!
“你一大筆錢投進這裡,千八百年沒有收益,到最後沒準還要大戰一場,最好的結果就是被人以某些名義強行征用,獲得一點補償,劃得來嗎?”
那名乾修懵了,“讓我自證沒有欺騙,這個要求……也太霸道了一點吧?”
“霸道嗎?”馮君聞言冷笑一聲,“我就問你一句,同樣的情況,隻是把玄水門換成金烏門……你們金烏的修者會不會這麼要求對方?”
乾修真仙怔了一怔,苦笑一聲,“還真的是這麼回事。”
馮君摸出一根煙來點燃,悠悠地發話,“所以啊,你也彆抱怨玄水門,若要公道打個顛倒,同為七上門,遇到類似的事情,大家的反應也會差不多,而且還有最關鍵的一點……”
金烏乾修下意識地發問,“是哪一點?”
馮君笑一笑,“人家未必會答應賣給你們土地,這是玄水門從太虛手上買下的地皮,為的是弟子修煉方便,你身為金烏真仙,非要買走一塊,人家會賣嗎?你換位思考一下。”
乾修還真的換位思考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若我在玄水門,隻是為了安全起見,也不會答應的,這麼大的門派,不差這點靈石,正經是絕對丟不起這個人。”
“你還是明白事理的,”馮君點點頭,心說你這一千多歲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連換位思考都不懂,看來宗門的修者平日裡做事,還是我行我素了一點。
於是他最後補上一刀,“就算你通過一些手段,勉強得到了這塊地,不管你什麼時候開采靈石礦,對方隻要想起最早時候的交易情況,扣你一個‘蒙騙’的罪名,是綽綽有餘。”
“我不會再考慮這麼操作了,”金烏乾修有點赧然,但是最終,還是歎一口氣,“隻不過,就這麼放棄一片靈石礦,終究是有點不甘心。”
馮君撇一撇嘴,“現在放棄,還不算什麼,見了產出之後放棄,那才叫真的疼。”
又抽一口煙,他才苦笑一聲,“你不過是知道這裡有礦,都會這麼疼,這礦還是我親手探出來的,你見我說什麼了?”
金烏乾修不動聲色地拍個馬屁,“馮山主你有這本事,早晚會有屬於自己的靈石礦,所以你能坦蕩放棄,我可不如你呀。”
不管怎麼說,他終究是真仙了,還是比較拿得起放得下的,尤其是現在,居然知道俯下身子拍金丹真人的馬屁了,可見心思也平和了許多。
馮君最後嘬一口煙頭,將煙蒂丟掉,“既然這樣,不如好人做到底,直接告知玄水門這個消息,賣一波人情,也算是對他們助拳的回報了。”
你也不用這麼慷慨吧?金烏乾修的嘴角抽動一下,最終沒有說話。
他想的是,玄水門未必能永遠盤踞此地,咱們先把這個秘密瞞下,將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開發此地了,這種信息,甚至可以當做家族底蘊來傳下去的!
他想的沒錯,其實馮君也想這麼做來的,但是現在已經有三個人知道這裡有靈石礦,不是獨家的秘密了,就沒有多少保密的必要了。
事實上,馮君反而要擔心,萬一某天有人來悄悄“撿漏”,處理不好手尾的話,沒準他還要跟著背鍋——當初這礦可是馮山主發現的,他沒跟你們玄水門說嗎?
真要出現那種情況,馮君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我們幫你殺敵,你惦記我家的礦?
金烏乾修見他決心已定,倒也沒有再勸說,打了一個招呼,回自己的行在了。
大佬卻是又悄悄地冒頭了,“你真的打算放棄這片靈石礦嗎?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幾百萬的中靈肯定有的,足夠修出兩個元嬰巔峰了。”
“肯定要告訴玄水門的,”馮君不動聲色地回答,“你不想要一元水胎了嗎?”
“嘿嘿,”大佬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本來還想提醒你一下,看來不需要了……你能不忘此事,我很欣慰。”
“我忘了誰的事,也不能忘了你的事呀,”馮君的神識探出了行在,“頤玦仙子,還請跟藏菁長老說一聲,我有事跟玄水門相商。”
藏菁長老就在頤玦的行在裡,兩人正聊天呢,感受到這神識,她忍不住翻個白眼,“這個家夥,稱呼你是仙子,我就是長老,說得我好像有多老似的。”
頤玦仙子眨巴一下眼睛,很耿直地表示,“你明明就是比我老,老很多。”
“懶得理你,”藏菁長老瞪她一眼,然後又皺一皺眉,“他不日就要去金烏門了解消息,這當口不找你反而找我,能有什麼事情?”
“這我怎麼知道?”頤玦一攤雙手,正色回答,“不過他通過我來邀請你,自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你直接過去就知道了,何必問我?”
藏菁長老看她一眼,“你不跟我一起過去嗎?”
“我……”頤玦真仙遲疑一下,然後點點頭,“行吧,我跟過去看一看,我也有點好奇。”
馮君見到兩人前來,倒也沒有覺得意外,隻是抬手衝著頤玦一拱,“還請仙子撐起護罩。”
沒辦法,他的行在就是金丹級彆,防護不住金丹的神識。
“撐起護罩……沒必要!”頤玦真仙跟馮君在一起聊天,會很自然地撐起護罩,但是現在加上藏菁長老的話,她怎麼都感覺怪怪的。
她的神識外放,“我和藏菁長老跟馮山主商量點事情,大家的神識不要探看。”
有她這句話就夠了,在場的任何人,都沒可能同時冒犯兩人。
金烏的乾修已經知道他們要談什麼,於是輕喟一聲,“你讓我探看,我都沒興趣,紮心!”
然而馮君可不是像他想的那樣,而是先提了一個問題,“藏菁長老,我注意到你們的地盤上,並不禁止外人來狩獵,甚至都沒有抽成,不知道這是出於什麼考慮?”
這是他真的不懂的,在此之前他狩獵雪狐,沒人過來談這些事,也正是因為如此,他並不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是玄水門已經買下的——金烏的兩名真仙都因此而產生了誤判。
這說明此地的管理,確實違背大家的認知,而不是他自身的文化差異造成的誤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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