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的太上隻是氣壞了,並沒有昏頭,想一想之後他就反應過來了。
於是他深深地看祁佩玉一眼,冷笑著發話,“你做得初一,就不要怪我梅家做十五了,好像誰家不認識幾個金丹似的……你且等著。”
祁佩玉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左右看一眼高聲發話,“既然沒人有意見,我就把人帶走了。”
梅九山四下打量著,心裡也生出一股無力感,原本他以為,自己晉階出塵七層,從此就走上了人生巔峰,迎娶白富美之類的姑且不論,起碼不會再受到人左右了。
然而現實無情地告訴他:出塵七層真不算什麼,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他依舊是那麼弱小。
梅九山在掃視中,看到了一張又一張熟悉的麵孔。
可惜的是,那些人的目光不敢直視他,就連家裡有兩名金丹、一直趾高氣昂的甘青峰,都耷拉下了眼皮——不是不想幫忙,實在是鬆柏峰的金丹比較嚇人。
他的目光也掃到了馮君,不過他對此人並不指望——兩人沒什麼交情,對方隻是債主。
最後,還是那名認出馮君的出塵上人沉聲發話,“九山你莫要慌,成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我去尋那隱世家族的道友,總要把你救出來。”
他在遊曆中,曾經結識了隱世家族的子弟,相處得還算不錯。
巫真人聽得冷笑一聲,“切,隱世家族……小子你嚇唬誰呢?”
他身為金丹,最煩彆的小修者在自己麵前裝嗶了,在他看來,對方的話有挑釁的嫌疑——你是在拿隱世家族來威脅我嗎?
如果我沒點反應,彆人還真以為我害怕了!
所以巫真人一呲牙,“看來我得讓你明白一下,什麼叫金丹不可辱!”
就在他即將出手的時候,梅九山輕咳一聲,“巫真人,我兄弟是個混人,還請你多包涵。”
巫真人白他一眼停手了,倒不是他想聽這小家夥的,實在是人家已經說明“是個混人”,自己要是再計較,卻也不是真人的氣度。
“好了,”祁佩玉站起身來,她此來也是想打梅家一個冷不防,不會在這裡多待,時間一長沒準又生出什麼變數,“九山上人請上飛舟。”
梅九山想拒絕來的,但是看一看巫真人,實在生不出拒絕的心思。
他剛剛抬腿邁步,就聽到有人輕咳一聲,“且慢,九山上人,欠我的靈石,你該付了吧?”
大家聞言看去,卻發現是個四名出塵上人的組合,兩男兩女,兩個高階兩個中階,而說話的正是一名出塵八層,異常俊朗的年輕人。
“是他?”甘青峰有點愕然,鬆柏峰的金丹麵前,這貨居然還敢出聲?
梅九保和梅青蓮也很意外,這幫人來,居然是找梅九山討債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能阻止梅九山離開梅家,就算是好事。
所以他倆也不出麵,就那麼靜靜地看著。
梅九山愣了一愣,苦笑著一拱手,“見過馮山主,沒想到您居然上門了,拖欠靈石實在非我本意,還望道友多多體諒。”
馮君不以為意地回答,“體諒什麼的,也就不用說了,反正我已經來了……你這一旦離開梅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也沒有時間久等,還請支付了吧。”
梅九山思索一下,沉聲發問,“我該還你多少靈石?”
祁佩玉聽得眉頭微微一皺,該還多少靈石都不清楚……這彆是梅九山請來的托,故意拖延時間的吧?
馮君也不管其他人的反應,自顧自地發話,“本來你隻欠我一萬靈石,不過拖延時間太久了,差不多都一年了,還我三萬好了。”
梅九山的眉頭微微一皺,“三萬……是不是有點多了?每個月的滯納金不是五百靈嗎?”
祁佩玉聞言,也忍不住出聲,“這滯納金有點過分了吧?連本帶利一萬二,你若答應,我就代梅九山支付了。”
梅家人的臉色,卻已經興奮了起來,他們已經知道,出聲討債的是誰了——是那個幫梅九山推演出來功法的人,正兒八經的高人。
馮君卻是搖搖頭,也不看祁佩玉,隻是盯著梅九山,“我的時間不多,趕緊去拿靈石!”
祁佩玉卻是火了,“這位道友,你有點目中無人了吧?”
馮君這才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之後發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然而祁佩玉可不這麼想,她冷笑一聲發話,“一萬靈石的欠債而已,一年時間就漲到了三萬,你是真想收這麼多,還是幫梅家拖延時間?”
馮君的眼神變得怪異了起來,“這是我和梅九山的事情,與你何乾?你又憑什麼質問我?”
“梅九山是我的女婿,當然就跟我有關,”祁佩玉傲然回答,“你若識得好賴,我給你一萬五千靈,不可能再多了……黃家不缺靈石,但也不可能接受訛詐。”
“我沒有想訛詐你好吧?”馮君哭笑不得地回答,“如果不是你著急帶走他,我完全可以等一個私下的機會再跟梅九山說,老實說……其實你帶給了我一些不便。”
祁佩玉還想再說什麼,巫真人擺了一下手,製止了她發言。
他上下打量馮君兩眼,“那你說一說,利息緣何如此之高?”
“因為浪費了我的時間,我的時間很寶貴的,”馮君淡淡地回答,然後又一指身邊的人,“我的人也被耽誤了時間,還要傳送過來……這些都是靈石。”
巫真人沉吟了起來,他本來下意識地想出手,但是對方侃侃而談的模樣,多少給他一種隱隱的不安——這算是有恃無恐嗎?
他剛才動手的時候很乾脆,但是事實上,他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而且他也知道,此次辦事應該精確壓製梅家,而不是樹立太多無謂的對頭。
所以最終,他冷笑著搖搖頭,“你的時間還真的昂貴……不知道你來自於何方?”
他的話音剛落,兩個聲音幾乎在同時響起。
曲澗磊冷哼一聲,“憑你還不配問!”
而梅九保則是沉聲回答,“這是來自白礫灘的馮上人!”
巫真人聽到曲澗磊的答案,眉頭就是一揚,然而緊接著,他就聽到了梅九保的回答。
他是真想發作,但是“白礫灘”三個字意味著什麼,他還是清楚的。
當初馮君懸賞十方台,掀起了血雨腥風,將整個十方台折騰得人心惶惶,最後還是鬆柏峰顏家出麵,聯合了其他人,幫兩邊說合解決了問題。
巫真人雖然是顏家下屬家族的供奉,沒有參與那件事,但是顏家既然開動了,自然要防著彆人對鬆柏峰做什麼動作,他是接到配合的通知了。
所以他非常清楚,白礫灘的馮君有多麼不好對付——戰力或許不夠高,但是人脈極其地強大,屬於非常難惹的那種。
所以他隻是冷冷地看了曲澗磊一眼,心說我記住你了。
“咦,好膽!”曲澗磊惱了,“你看我一眼,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想跟我比劃比劃?”
巫真人聞言,實在按捺不住小暴脾氣了,“如果你堅持的話,我無所謂啊……不知道閣下是哪家的金丹?”
旁邊的人聞言,頓時傻眼了,甘青峰更是愕然地看著曲澗磊,心說剛才對我做出戒備的,居然是一名金丹?會不會是巫真人搞錯了?
然而令他非常遺憾的是,隻見那位滿不在乎地回答,“我是哪家的金丹,憑你還不配問……換個鬆柏峰姓顏的來,還差不多!”
臥槽,巫真人心裡暗罵一句,卻是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根腳,所以他輕哼一聲,“四大派的金丹,什麼時候也這麼偷偷摸摸了?”
曲澗磊聞言,眼睛微微一眯,“有種你再說一遍?”
“切,”巫真人不屑地哼一聲,卻是沒敢再說了——第一遍還不要緊,可以說是他有意試探,如果他敢說第二遍,那起碼能扣上一個“不敬四大派”的帽子。
如果他是顏家的真人,也不怕被扣這帽子——他說得並沒有錯,但他隻是顏家下屬家族的外姓供奉,這麼得罪四大派,顏家可未必會撐他。
而不遠處的甘青峰聽到這話,汗都快下來了——這位是四大派的真人?
然後,他才猛地想起來:那白礫灘……可不就是那個推演大能居住的地方嗎?
馮君的推演水平,傳得實在是太快了,而且隱隱有“四大派專用”的架勢,所以哪怕對於南甘這種金丹家族的子弟來說,也有一種可望不可即的感覺。
有意思的是,甘家現在已經裝了電話,甘青峰卻隻知道這是天通售賣的,並且由皇甫家族來安裝,並不知道此物出於白礫灘。
這固然跟馮君刻意隱藏、天通高調自我宣傳有關,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講,也是他推演的效果太過驚人,導致很多人成了他的自來水,自然是天下皆知。
祁佩玉見到巫真人都縮了,心裡也慌了,“四大派的真人嗎?那開價三萬靈石倒也不算貴,我若是出了這份錢,此間事……道友不會再過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