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的事情一發生,狩獵聯盟很乾脆地把張家剩下的三個上人也都殺了。
聯盟派兩人過來,倒不是說什麼“殺一人救一人”,而是純粹向馮君證明:蒙嘯天暗害你師弟,跟我們聯盟真的沒關係,張家其他三人我們都殺了。
甚至這三個上人裡,有兩人根本就不在無儘之海發展。
不過聯盟下如此狠手,其實也是有原因的:經過調查,他們懷疑蒙嘯天在吃裡扒外。
彆人幫馮君搞株連,馮君多少是要表示一下謝意的,雖然他還沒有想好,自己如果報複的話,是該報複狩獵聯盟還是散修聯盟。
接見了對方的兩名上人,馮君收下了人頭,卻退還了對方的其他禮物。
那兩人聊了一陣,跟馮君打問戰鬥細節,馮君卻是含糊應對,不肯細說。
到最後,對方實在無奈,“馮山主,我們聽說,那艘戰舟上是有金丹真人的?我們也不要求知道詳細經過,隻是想知道,那真人名喚什麼?”
“真人沒有通名,”馮君很隨意地回答,然後拿出一張畫像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他素描的水平很普通,但是大致還能畫個輪廓出來。
那兩位看過頭像之後,交換個眼神,顯然是已經認出了此人,“馮山主,你有此人的儲物袋之類的東西沒有?”
馮君麵無表情地回答,“金丹自曝了,什麼也沒留下,我沒受傷已經很萬幸了。”
對方一名上人沉吟一下之後發話,“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此人名喚焦夢原,是空明山散修聯盟新請來的供奉,馮山主您可以調查一下。”
“人已經死了,就那樣吧,”馮君不以為然地擺一下手,“你們狩獵聯盟跟散修聯盟的關係,我也有所耳聞,你們之間的事兒,不要牽扯上我,利用他人不是好品質,也讓人反感。”
另一名上人聞言,忙不迭解釋,“馮山主,我們斷斷沒有利用你的意思……”
他的同伴拉他一把,使個眼色,讓他不要再說了。
於是馮君端茶送客。
焦夢原死在了馮君手上!這消息沒過多久就不脛而走,散修聯盟和狩獵聯盟爆發出了激烈的爭吵,不過狩獵聯盟有恃無恐——你們說焦夢原沒做此事,把人擺出來呀。
柳家兄弟卻是表示,我們招攬焦真人不過才年餘,而且他隻是聯盟的供奉,又不是盟主,我們也不好過分監督他,正經是他和蒙嘯天走在一起——是你們狩獵聯盟想挖牆角吧?
狩獵聯盟是真心猜到了,這是空明山設的局,隻不過運氣不好撞到了馮君的師弟——原本他們就懷疑,是蒙嘯天出問題了,現在看來,還真是投靠了空明山。
對此,狩獵聯盟絕對不能忍,打著我們的旗號做壞事,而且還是栽贓,我們如果沒有點反應的話,豈不是有人會懷疑我們提不動刀了?
於是在無儘之海的周邊,聯盟對空明山勢力展開了新的一輪的打壓。
兩大勢力搞摩擦,就又有無數散修被連累了。
不過這一次,有人發明了新的避險法門,“你們這麼欺負人,信不信我去白礫灘告狀?”
在現在的無儘之海,白礫灘就是個禁忌話題——田家的餘孽還沒全抓住呢。
反正大多數人都知道,馮山主是個願意替卑微的散修出頭的人。
當然,有些人並不認為,馮君會那麼閒得無聊,隻不過是聯盟中張家三上人的遭遇告訴大家,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然而,這一招一旦管用,很多人就開始模仿,聯盟裡的人忍無可忍,最終還是爆發了,“特麼的,倒不信隨便一個人都能搭上馮君。”
很不幸的是,他發作的這位,還真的是有些門路,“我聯係不上馮山主,但是我戰修裡朋友多……你知道不,那些會裝電燈的人,全都聯係得上馮山主?”
簡而言之,馮君一怒懸賞田家,倒是讓散修的生存狀態改善了不少,在真正的凶險之處——比如說無儘之海,他的名頭不能阻止殺人奪寶之類的事,但是日常待遇能改善也不錯了。
戰修借著這次事件,又增加了一些曝光度,不過有人順著戰修的線兒,打聽彆的事——那艘戰舟的東家,托他們來問,戰舟是不是在馮君手裡。
“在我手裡,”馮君並不掩飾這一點,並且回答說,“我還打算再入無儘之海。”
來說情的這位隻能苦笑了,他也是靠著馮君討生活的戰修,所以也不敢一門心思幫著外人,隻能表示——按照規矩來說,狩獵隊出現爭端很正常,但是船東是無辜的。
他這話真不是無理取鬨,無儘之海那邊一直是這種規矩——外來人打打殺殺跟當地人無關,但是想把戰舟拿走,所有當地人都會反對你。
狩獵聯盟夠不講理了,跟當地人租船,最多也就是租費便宜一點——誰不給錢試一試?
但是馮君壓根兒不理這一套,他表示,“船東為他們提供了平台,我師弟還會遇難,我不找他們麻煩,隻沒收作案工具,已經很客氣了吧?一定要我翻臉?”
正說著話,聶赤鳳進來了,“赤鳳彆院今日落成,邀請您前去慶賀一番。”
彆院落成,按說該有慶典的,修仙界也不例外,不過這裡隻是客棧性質不說,關鍵還是在馮君的土地上,這就不好大肆慶祝了。
那位戰修見狀,也隻能起身,恭恭敬敬地告辭。
馮君見到聶赤鳳,卻是有點頭大,“下一批候選弟子,什麼時候才能送到?”
“我都說了,沒有下一批了,”聶赤鳳搖搖頭,麵無表情地回答,“如果不是你,今生就這樣了。”
她是即將到點的年邁出塵上人,此前馮君給她推演的結果是,找一個又又修的伴侶,並且他還將天盲真人的推演,批駁得一文不值。
聶赤鳳年少斬赤龍,一輩子就沒給過男人好臉色,不成想臨到老了,讓人接二連三地勸說,要她跟異性又又修。
天盲真人的建議,她就直接推了,一來是她厭惡陰煞的人,二來就是那時還算年輕,總覺得死亡並不可怕——沒準還會有什麼機遇。
但是現在壽數即將到頭,她發現自己並不能坦然地麵對死亡,最關鍵的是,馮君推演的結果是——陰煞派的修者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既然無須麵對世仇,聶赤鳳就能坦然很多,所以前一陣她托人從派裡找了七八名男弟子,都是資質相符的——說實話,做這件事的時候,她心裡羞躁得太厲害了。
這一批男弟子根本不知道他們是為什麼來的,不過馮君的推演,在赤鳳也已經是傳說級彆的事物了,過來長一長見識也是好了。
來了之後不久,他們就加入了對彆院的建設中,以為這才是真的任務。
事情的真相是,馮君悄悄地幫著推演了一下,發現這幾個弟子,匹配的程度並不高,也就提高四五個百分點——從百分之八提高到百分之十二,意義很大嗎?
他建議聶赤鳳再找一批來,多找一些,也能提高幾率。
聶榮勳直接就爆發了,選這麼一回就已經丟死人了,知情的兩個姐妹差點笑掉大牙,我寧可死,也堅決不找第二批了。
結果過不多久,她又訕訕地回來了,不是後悔了,而是……那些派內弟子下不了手啊,我大他們四百多歲——一旦傳出去,我還不如壽終正寢的好。
要麵子真是一個陋習,馮君正感慨呢,冷不丁,聶榮勳提出了一個極其驚悚的要求:要不那啥……你推演一下咱倆的匹配程度?
馮君的臉一黑,咱不帶這麼開玩笑的,敢埋汰我,後果很嚴重。
聶榮勳囁嚅著表示:我其實一直保養得挺好,身體發膚都還不錯,吐氣如蘭。
她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臉都快紅成火龍果了。
不是這個問題,馮君一本正經地表示:你大他們四百多歲,也大我四百多歲呢!
你不是我赤鳳的後輩,聶榮勳弱弱地回答,而且你是知情人……我不想讓彆人笑話我。
說到最後,她轉身溜了,末了還丟下一句:你好好考慮一下,我若抱丹,會用往後餘生保護你,豈不是好過曲澗磊那個男人?
馮君壓根兒就沒考慮,結果兩天之後,聶赤鳳又來了。
她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一本正經地誇獎他:其實你長得挺英俊的,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會喜歡男人嗎?馮君對這句話深表懷疑,所幸的是,他也有了對策:我是個非常濫情的人,你又有感情潔癖……好吧,因為濫情,我體內陽氣已經不足了,對你無益。
所以你最好的選擇,還是多找一些有資質的小夥子,讓我來匹配一下,派外的也可以考慮——乾修能有爐鼎,坤修就不能有嗎?
結果聶赤鳳轉身走人了。
這次她還這樣,馮君搖搖頭,也懶得再安慰她了,他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反正這是你的選擇,真的看開了也算,以後的幾十年,認真活好每一天。”
聶赤鳳歪著頭想一想,“其實上次我說喜歡你,也是策略……我隻是不討厭你。”
“問題的關鍵在於,除了你,我沒彆的可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