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秘書看著馮君,眉頭擰得仿佛像個中國結,“這不是樣品嗎?你收錢……誰支付啊?”
“那行,”馮君從善如流地點點頭,“這一百多萬算我支援的了,但是得說清楚,是我支援的,我也不差這點,但不能說是你們應該得的……這是性質問題,我堅持。”
“行吧,”生活秘書見喻老沒什麼意見,他自然也沒意見,區區一百來萬,那也算個錢?
就在這天晚上,沈青衣找了過來,“天婦羅永的行蹤投有了,他近期在泥轟。”
幾乎在同時,帝都某研究機構內,一個五十多歲的乾瘦禿頂男人在大喊,“一百塊錢一克,這怎麼可能?那不是說,這種品質的石墨烯,製備技術已經相當成熟了?”
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僅僅從價格上,他就能分析出對方可以有相當的供貨量。
畢竟是一個擁有十四億人口的大國,集中資源辦大事的能力太強了,這是大部分小國無法想象的。
他對麵是一個微胖的絡腮胡中年男人,“據我們所知,對方每個月能提供十噸左右同品質石墨烯,這個數量……應該是不用懷疑的。”
“那咱們的研究,還有什麼意義?”禿頂男人頹然歎口氣,然後他的眼睛又一亮,“對了,可以搞一個技術交流,或者收購對方的相關技術。”
絡腮胡中年搖搖頭,“技術被嚴密封鎖著,甚至連生產場地也不能確定。”
“這種情況,就可以說很不正常了,”禿頂男人的眉頭皺一皺,“我認為,不應該對這種異常狀態視而不見,很有必要仔細調查一下供貨商。”
“沒用的,”絡腮胡苦笑著搖搖頭,“你當我不想?但是沒有回應。”
“沒有回應是更大的異常,”乾瘦男人的態度相當堅決,“咱們的研發可是涉及了jun品,可以申請軍fang介入,國fang安全不容忽視。”
絡腮胡男人歎口氣,拿起電話撥號,“田參謀嗎?我這兒有個情況,向你反映一下……”
田參謀大概用了兩分鐘時間,就將電話撥了回來。
絡腮胡聽到“喻老”和“供貨者人在伏牛”這兩個關鍵點,就知道難點在哪裡了,於是他出聲發問,“能把供貨人的聯係方式給我們嗎?”
“這個不行!”田參謀拒絕得十分堅決,“你的需求我會向上反映,但是私下聯係是不可能的,這是上麵的意思!很大可能是老人家提出的!”
事實上,在這一天裡,相似的一幕在不同場合裡上演……
第二天,喻老的生活秘書接到了三個想要聯係馮君的電話。
中午時分,喻老出了山穀回來吃飯,秘書把情況反映了一下。
喻老沉默半天,才哼一聲,“我就知道,電話不能隨便報出去,要不然,這家夥還不知道會炸刺成什麼樣子,不利於溝通,不過……”
說到這裡,他一抬手,拍了一下沙發扶手,“虧了,咱們幫他這麼多,居然隻給打了一個一折,虧大發了。”
老爺子您這樣,真的好嗎?生活秘書有掩麵的衝動,卻是沉著臉點點頭,“是啊。”
“那這樣,”喻老隨口吩咐,“你聯係他一下,看看能不能再打點折扣。”
生活秘書的嘴角抽動一下,用無辜的眼神看著老爺子:領導,咱不帶這樣的。
喻老用渾濁的雙眼看著他,眼中的意味不言自明:說一說又掉不了一塊肉,起碼得讓他知道,咱們幫他扛事兒了吧?
他跟著老爺子也有年頭了,對這些眼神相當熟悉,所以也隻能點點頭,“好吧。”
拿起手機撥號,下一刻,他的臉上就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喻老的眼中精芒一閃,不假思索地發問,“這家夥……是又關機了?”
生活秘書聞言,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也是臉色一變,默默地點點頭。
喻老也是默然,沉思一下,才一擺手:去問一問,他什麼時候不見的。
不過馮君的三個男徒弟離開,楊玉欣母女也去了麻姑山,喻家想知道馮君的動向,就實在太難了,高強和李詩詩還處在記名徒弟的狀態,也不能多說馮君的消息。
直到夜間,喻老親自問好風景,梅主任也實在不好意思不理會老爺子,才含含糊糊地表示,“今天沒有見到他……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馮君昨天晚上就走了,不過這話她實在沒辦法說出口,身為已婚女人,她難道能說,馮山主昨天晚上沒來找我練瑜伽?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馮君是去泥轟了,昨天晚上就走了。
他是去找一個叫天婦羅永的家夥報仇去了。
身為一個精致時尚的女人,她對泥轟的印象並不算差,雖然上世紀發生過那麼一場戰爭,但是……那不也是過去的事了嗎?
華夏的老百姓真的很善良,善良到能夠比較輕易地忘卻刻骨的仇恨。
但是經過了魔都的那一幕,她的三觀有所改變,覺得有些仇恨,並不能單純地留在紙麵上,也不能靜靜放在曆史書裡,有句話說得一點沒錯——所有的曆史,都是當代史。
忘掉曆史意味著背叛,所有的強大,是建立在自身的強大之上——而不是寬宏大量。
好風景說得很克製,然而喻老這把年紀了,早就不知道“害臊”兩個字怎麼寫了,“他是不是昨天晚上就沒在呢?”
好風景臉一紅,“喻老您這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接……這我怎麼可能知道?”
“完了,你完了,”喻老抬手指一指她,一臉的恨其不爭,“都不關心他去了哪兒,你的核心競爭力,就這麼失去了啊……你甘心嗎?”
好風景翻個白眼,卻是沒有接這話茬,她陪伴老年人的時間比較多,知道有些老年人毛病很多,真的不去慣著他們,也就那麼回事了。
喻老見她沒反應,反而人是內心焦灼了起來:馮君這到底是乾什麼去了,怎麼連他的女人也會諱莫如深?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晚飯過後,天上又下起了小雨,就在雨落十來分鐘之後,他接到了泥轟東京的消息。
泥轟最大的大米儲備倉庫,位於東都深川的糧庫,今天被盜了!
深川最大的倉儲量,其實——少得可憐,就是六萬噸大米。
倉儲庫采用了低溫冷藏技術,設備設施相當地先進,居於世界前列,但是不好的一點就是……實在是太先進了。
因為自動化程度過高,以至於倉庫發生失竊案的時候,值守的員工根本沒有發現異常,早上交接班的時候,才發現大米失竊了。
竊案發生得相當詭異,看不到有人出入的跡象,現場的一百多個攝像頭全部損毀,數萬噸大米在一夜之間不翼而飛。
因為過於詭異,糧庫居然沒有及時報警,而是先內部自查——泥轟國也有捂蓋子傳統。
後來看到這蓋子實在捂不住了,才在下午報告警方,泥轟警方高調介入,這個消息才被捅出來,並且傳回了國內。
喻老下意識地感覺,這件事跟馮君脫不了乾係,然而讓他鬱悶的是,他雖然就住在洛華莊園,卻是無法快速有效地得到馮君的消息。
這個事實,讓他鬱悶得想吐血,年輕時他還算個沉得住氣的,到了老了,基本上可以為所欲為了,反而是受不了這種小委屈了,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
因為天色已晚,他也不方便再去聯係梅瑾,留在前樓的李詩詩明顯是個不主事兒的小透明,所以他隻能讓孫女去聯係一下梅瑾。
但是喻輕竹聽說,是泥轟國的糧庫被盜,臉上的表情相當地怪異,好半天之後才表示,“這個事……應該就是他授意甚至親自參與的。”
喻老狐疑地看她一眼,“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喻輕竹並沒有把跟馮君的談話告訴爺爺,因為她也知道,老爺子有點過於喜歡生事,雖然她對馮君的印象真的不怎麼樣,但是她也不想多事,省得影響了爺爺的治療。
事實上她相信,以爺爺現在閒不住的性子,聽說國內有十萬噸以上的糧食去向不明——將來更可能高達數百萬噸,他絕對會搞出一些事情來。
所以她眨巴一下眼睛,輕描淡寫地回答,“六萬噸大米,那得有多少……我搜索一下……嗯,得有七萬立方米,這麼大的容量一晚上搬走,估計也隻有他們那種人有這能力。”
其實不用她說,馮君、沈青衣和梅瑾都展示出過空間取物的能力,這種手段,喻老將其稱之為“魔術”,但是估計隻有那些人雲亦雲的主兒,才會真的以為是魔術吧?
喻老心裡也有數,沉默一陣之後,他歎口氣,“這種人應該不會多吧,要不然、要不然……豈不是會天下大亂?”
他的糾結並沒有過多久,第二天上午,他正在竹林裡歇息,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正在修煉的沈青衣睜開眼睛,極為不滿地看了他一眼,高強無奈地翻個白眼,沒有說什麼。
不過喻老沒有在意他倆的反應,他的心思被一條震撼消息吸引,“天婦羅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