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奉瑭麵對這提問,愣了一愣,才苦笑著回答,“陳大人,族裡有規定,不能暴露……”
“好了,我知道了,”陳鈞偉一擺手,笑著問,“你姓蘇、姓薑……還是姓木?”
果然不愧同為世家聯盟的成員!木奉瑭一拱手,恭敬地回答,“晚輩沐唐,來自田豐郡。”
陳鈞偉怔了一怔,又笑了起來,“倒是沒想到,差點落了木執事的族人……”
他知道木家子弟有遊曆的傳統,不過並不是所有子弟都要經曆這一遭,事實上他也不怕木執事——木家隻會令陳家多少忌憚一點,遠遠談不上害怕。
他也不怕自己落了此人,就被木執事懷恨在心——一個不太重要的子弟而已,其實就算落了木家的法定繼承人,又能怎麼樣?隻要他占理,陳家才不怕這些。
不過現在,他就要說一句了,“感覺你跟木執事……長得不是很像……”
你看,我沒認出你是木家的子弟,不能怪我對你不客氣。
但是木奉瑭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對方可是連錢王府的人,都乾脆地回絕了。
人家隻是看在那年輕仆婦的份兒上,給自己個台階。
所以他又恭敬地一拱手,“是我的不對,奈何族中有規定,實在是冒犯了。”
“好了,”陳鈞偉一擺手,饒有興致地看著他,“本來不關我的事,不過我現在有點好奇,你求見神醫是有什麼事?”
木奉瑭想了一想,最終決定還是不要冒險,堅持來的時候的想法就好,“田豐炎熱,毒蟲肆虐,我是想商量拿下田豐郡的花露水生意。”
陳鈞偉訝異地看他一眼,“你的胃口倒是不算大。”
說實話,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簡直是……為了這點小事得罪錢王府,劃得來嗎?
木奉瑭老老實實地回答,“出來的時候,帶的錢有限,而且這生意……再大我也吃不下去。”
“沒錯,”那個陳家的年輕人點點頭,“你這可是在跟天通搶生意呢。”
“這位陳兄說得極是,”木奉瑭抬手一拱,正色話,“不過若僅僅是一個郡,想必天通也不會在意……他們也是要人幫著售賣的。”
達禮木家跟天通的東部分會沒交情,但是跟南部分會是打過交道的,而且以天通在世俗界做生意的方式,還難免要借助木家在當地的影響力。
“你倒還真的仔細謀劃了,”年輕的陳家子弟訝然看他一眼,微微頷,“好了,你通過了,雖然生意不大,但是謀劃得當,操作性極強……下午你持號牌來便是。”
就這麼幾句話,木奉瑭的事情,大致就定了下來,旁邊的人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更有人暗暗自責:方才那女子推車路過的時候,我怎麼就沒想著搭把手呢?
某人隻是隨便讓了兩步路,就因此而脫罪,還獲得了見到神醫的機會,我若是能幫著推車,能收獲的……豈不是更多?
木奉瑭也沒想到,自己在幾近於絕望的時候,忽然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所謀求的事物,瞬間就變得唾手可得。
就在他暈暈乎乎,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名年輕仆婦走了過來,又說了一句,“你下午要見的,並不是神醫……不過也是有決定權的。”
木奉瑭下意識地一拱手,“多謝姑娘告知……呃,見不到神醫嗎?”
“神醫是何等身份?”女子看他一眼,轉身離開了,“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驚動止戈山之主?”
木奉瑭回味了一下這句話,待要繼續出聲問,卻現那女子已經走得遠了。
他連忙追出院子四下看一看,卻是死活找不到人了。
下一刻,他的瞳孔一縮,卻是見到方才那先天高手陳鈞勝,正站在不遠處,笑眯眯地看著他,還衝他招一招手。
木奉瑭快步走上前,畢恭畢敬地一拱手,“見過陳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陳鈞偉上下打量他兩眼,和藹地問,“你看方才那女孩子……如何?”
木奉瑭遲疑一下,心說你這話什麼意思?那仆婦……那女孩子如何,莫非是要我納妾?
他可不認為,那樣的女孩,能成為自己的妻子,不過他倒是可以問一句,“不知道那女孩子,是何等來曆?”
如果也是世家聯盟的子弟,又是嫡女的話,娶回來為妻,也不是不能考慮——畢竟是娶妻娶賢,納妾納色。
陳鈞偉很無奈地看他一眼,“她的來曆,算是小家……”
他想一想,覺得郎大妹連“小家碧玉”也算不上,“小戶人家吧,老爸是個中階武師。”
木奉瑭的嘴角抽動一下,我尊你一聲大人,但是你也得明白,咱們都是世家聯盟的成員啊。
所以他婉轉地表示,“此女有賢才,陳大人放心,異日我當重謝之……”
陳鈞偉見大妹跟他多說了兩句,又覺得此子出身不錯,做事也有章法,本來想做個順水人情,撮合一下他倆。
一聽這話,他就明白了,而他隻是個糙老爺們兒,也不是媒婆,隻能沒好氣地哼一聲,轉身離開了,“此女名喚郎大妹,你自己去打聽吧。”
身為先天高手,屈尊為彆人撮合一下,彆人竟然不領情,他實在沒興趣再說什麼了。
木奉瑭不以為然地撇一撇嘴,心說好嘛,那女子連名字都沒有,隻是被喚作大妹,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他心裡隱隱覺得,那女孩兒不會太簡單,但是他刻意地忽略了這種可能。
當天下午,他見到了談判的對手,兩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都不怎麼說話,隻有一個年輕的英俊男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談著。
對方的態度很敷衍,木奉瑭卻沒有失落的感覺,反而是覺得,這才是止戈山該有的氣度,一個郡的花露水的分銷,如此不放在心上是正常的。
要說起來,止戈山的花露水,比天通商盟的還要便宜很多,天通那裡是五塊銀元兩瓶,而這裡是一塊銀元一瓶,合著天通倒一下手,就是百分之一百五的利潤。
木奉瑭想的是,自己把花露水拿回田豐郡去,怎麼也得賣到三塊銀元一瓶——如果在自家的店鋪內賣,那得是五塊銀元一瓶。
他手上的二百多兩黃金,能買兩萬瓶,差不多是田豐郡一個月的用量,也就是說,他一個月能賺到四百兩以上的黃金。
一年下來,那得多少錢?起碼五千兩黃金。
不過他也承認,看止戈山的氣派,這樣的單子,實在不算大單子。
隻說錢王府拿出兩萬兩黃金做定金,都被陳家子弟在第一個環節否決了,可見人家是真心不在乎這點錢。
但是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對麵的英俊男子談完這些事情之後,居然很有興趣地問,“你覺得郎大妹怎麼樣?可為良配否?”
我這是……遇到情敵了嗎?木奉瑭眨巴一下眼睛,覺得怎麼也不像啊。
所以他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大妹有識人之能,我是相當佩服的……事成之後我有心意。”
英俊男子的臉,刷地就拉了下來,“怎麼……你覺得她配不上你?”
“咳,”旁邊的柔弱女子聽不下去了,她輕咳一聲,“虞二少爺,這個不需要你操心。”
虞二少爺當然是虞昶珠,她瞪那女子一眼,“芸珊妹子,這事兒我負責的!”
虞昶珠恨不得把馮君身邊所有的女人都趕走,米芸珊……她是攆不走了,但是郎大妹可以呀,她不認為郎大妹、劉菲菲之流,會是馮君的良配。
當然她也不會把郎大妹推入火坑,否則馮君第一個饒不過她,可是眼前這位,明顯不是火坑,而是金龜婿來的——世家聯盟的子弟呢。
所以她理直氣壯地認為,自己這是在幫郎大妹,哪怕是郎震在場,也不能說她做得不好。
木奉瑭是真的疑惑了,他眨巴一下眼睛問,“這郎大妹之父是郎震對吧?”
上午聽了陳鈞偉的勸告之後,他還真的去打聽郎大妹了,然後他就知道了,郎大妹的父親郎震,是止戈山主的第一親信,但是……那隻是一個中階武師而已,而且還斷了半隻胳膊。
麻煩你睜開眼睛看一看,我身邊的護衛丹叔,也是中階武師。
虞昶珠卻是冷冷一笑,“郎震在神醫麵前,說話比我們還管用……你敢小看他?”
“倒也不是,”木奉瑭口是心非地回答,“隻是族裡有規定,我們娶妻納妾,都要考慮家族利益……起碼得是豪族嫡女方能為妻。”
“世家豪族算什麼?”虞昶珠不屑地一聲,“神醫可是修仙者……出塵期非請莫入,這七個字難道你不認識?”
木奉瑭聽得倒吸一口涼氣,一時大驚,“神……神醫居然是修仙者?還是在出塵期之上?”
說實話,他一直就沒打聽清楚神醫的底細,哪怕他已經知道,郎大妹的父親是郎震。
原因依舊是那兩個,一個是沒人敢隨便嚼穀修仙者,第二個就是……少一人知道,就少一人跟自己搶奪好處。
也隻有虞昶珠,敢這麼直接說出來——隻要能把那些小biao砸從他身邊攆走,泄露一些秘密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