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聽了馮君的話,頓時不做聲了。
這是錦城警方最不摸頭腦的一點,所以撇開其他因素不提,他們也不好隨便找馮君了解情況。
因為他確實是在他們的全方位監控之下,手機定位、竊聽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對警方而言,應該是掌握了他全部的對外聯係方式,所有的情況都是透明的。
所以朱嶽福等人五連跳,此事跟馮君有多大關係,還真不好說。
小田不做聲,楊玉欣卻是出聲發話了,“我很有興趣知道這個人是誰,小田,是你來告訴我,還是我去問?”
外麵車裡的兩條黑影,有一人輕歎一口氣,“小田這是又要坐蠟了。”
小田不得已,隻能沉默以對,楊玉欣直接摸出手機,“我給京城打個電話,請家裡人關注一下案情進展,你們要是覺得方便監聽,那就繼續監聽好了。”
“不要,”小田嚇得喊了一聲,你要是給你大伯子打電話,那誰敢監聽?
尤其是在你明確打了招呼之後,我們再竊聽,那就是有意偷聽副guo級領導的私密了。
所以她隻能無奈地表示,“等一等,我再去請示一下。”
這次的請示,顯然相當重要,她直接躲出了房間。
馮君看著楊玉欣,很隨意地笑一笑,“其實沒必要這麼逼他們。”
“這不是逼他們,而是個態度問題,”楊玉欣不以為然地回答,“槍擊案之後,居然還有人可以找人作法對付你,這本身就是他們無能,所以我認為,咱們有必要得到第一手資料。”
馮君無奈地歎口氣,“人家不是說了?我可能找什麼瘦小道士報複……擔心我弄出人命。”
“那還是無能啊,”楊玉欣端起茶杯喝口茶,理直氣壯地發話,“他們先掌握了情報,還要擔心你對嫌疑人下手,擔心攔不住你……這不正是無能的體現嗎?”
門外監聽的那兩位又苦笑了,“得,合著咱們做也是錯,不做也是錯,這些上麵的領導,還真是難伺候啊。”
具體做事的人,經常遇到這種左右為難的場麵,抱怨更是常見的,但是不得不承認,楊玉欣的理解也沒太大問題——雙方的分歧,隻是在於考慮的問題的角度不同。
楊主任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考慮問題,這無可厚非——你們辦事不利,會影響我們的安全,所以也彆說涉密了,分享一下情報,我們自己保護自己好了。
但是對於警方來說,這個要求就很恥辱了。
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鐘,小田才回來,可見那邊也有分歧和爭論。
她也沒多說,就說了一句話,“那個廣告牌掉閘三分鐘……是泥轟企業的廣告牌。”
馮君和楊玉欣齊齊愣住了。
良久,馮君才不可置信地發問,“你是說青城弟子,勾結泥轟?沒有搞錯吧?”
“我什麼也沒有說,”小田一攤雙手,又看向楊玉欣,“楊主任明白了嗎?”
楊玉欣沉吟一陣,微微頷首,“希望你沒有騙我。”
“這種隨便就能戳穿的謊話,我有膽子說嗎?”小田歎口氣,“領導說了,肯定會給您一個答複,現在實在不方便。”
楊玉欣一擺手,很痛快地發話,“那我就不問了。”
她擔心馮君聽不懂,還對他解釋兩句,“這種事,可能涉及了文化輸出、間諜反間諜甚至東南亞布局之類的東西,涉密等級很高,關鍵是知道了以後麻煩會很多……不如不知道。”
馮君大致是聽明白了,反正楊主任都打退堂鼓了,他還能說什麼?
不過就這麼離開,他多少有點不甘心,“本來還想找青城的麻煩,現在看起來……也不行了吧?”
“這個未必,沒準他們會很歡迎,”楊主任笑著回答,“不過你要考慮清楚了,接下來你找麻煩的整個過程,估計會被全程關注,而且會有很多非常規手段。”
她的話說得很明白,查清青城和泥轟的勾結,固然很重要,但是你馮大師本身也是個神秘人物,大家巴不得有理由,名正言順地圍觀你。
馮君愣了愣,抽出一根煙來點上,然後歎口氣,“那算了,明天就回吧……這一趟來的,還真是沒啥收獲。”
他已經想清楚了,事情涉及到青城、泥轟和南越殺手,絕對會成為什麼督辦事件,隻要華夏官方願意重視,涉事的人絕對逃不脫天羅地網,隻可惜,他不能親自報仇了。
不過……怎麼說呢?這些事情原本就該是官方來負責的,以往他快意恩仇,是官方沒人過問或者刻意歪曲事實等等,真的有人願意主持公道的話,他不親自出手也無所謂。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他又何必強迫自己去犯禁?
唯一遺憾的是,他這一次來,是想狠抽青城一頓——可以順便再加上峨眉,證明洛華莊園不是能隨便冒犯的,這個打臉的效果,現在看起來隻能算一般。
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第二天抵達機場的時候,居然有幾個道士來送機,其中更有一人是他見過的,就是天師洞門口碰到的黑臉道士。
黑臉道士自我介紹了一下,說自己是十方堂堂主,表示此次馮居士前來,青城沒有很好地招待,實在有些慚愧,下一次你想來,提前打個招呼,青城甚至可以派人專程去鄭陽接你。
馮君對此,表示十分地不解——你還指望我再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多人在場,堂主也不好多說,隻是強調,青城敬仰馮大師很久了。
直到周邊的人少了一點,他才又低聲說一句,“那名下院弟子,本來是在峨眉修行的,改換了門庭,我們也沒想那麼多,三教原本是一家嘛,哪曾想……那廝狼子野心。”
馮君聽明白了,合著是青城中出了個叛徒。
現下社會,其實佛教徒、道教徒自由切換的現象太多了,甚至可以說,華夏自古以來,雖然不同教門,確實存在對立的情況,但是大多時候,都是兼容並蓄的。
有的廟宇的大雄寶殿裡,同時有孔子、老子和釋迦牟尼的塑像。
在“異教徒必須死”的西方,這種現象是不可想象的。
這些就又扯遠了,簡而言之,青城那個出了問題的道士,原本是個和尚來的,那麼此人能跟泥轟人接觸上,倒也不足為奇。,
看黑臉堂主的意思,他甚至懷疑,那廝是峨眉派來的臥底。
總之青城的態度,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在槍擊案上麵,黑臉堂主泄露的信息,甚至比小田泄露的還要多。
當然,這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的職業是道士,而不是警察。
馮君回到洛華莊園的時候,正值元旦,楊玉欣甚至沒有回鄭陽,而是從錦城直接飛京城了,新的一年開始,她也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馮君跟她分開之前,送了她一張精血護符,哪怕隻是一夕的情人,終究是長期的合作夥伴,本著“安全第一”的宗旨,他希望這一紙護符,能保障她安全無恙。
就在這一天夜裡,王海峰晉階武師——他有這種感覺好幾天了,新年到來的時候,他甚至還在竹林裡修煉,惹得他的妻子一陣抱怨。
這個消息,極大地刺激了徐雷剛,元旦這一天,他去陪小公舉了,本來想的是忙裡偷閒——忙了這麼久,總也該放鬆一下,不成想他才一放鬆,王教練就晉階了。
要說起來,他才是馮大師的開山大弟子啊。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趕到了洛華莊園,然後就目睹了……馮君發放納物符的一幕。
馮君一共從無憂台買了十張凡人納物符,他的女人得了三張,男徒弟兩張,父母兩張,再加上給茅山小天師唐文姬的一張,已經用去了八張。
再加上馮君還拿出了一張做練習,其實就隻剩下一張了。
徐雷剛不知道馮君還有幾張納物符,但是他非常清楚,這東西肯定是用一張少一張,急得眼珠子都藍了,選個沒人的時候,他低聲問馮君,“師父,納物符還有嗎?”
馮君也沒辦法說他,新年了,陪小公舉玩一玩,還不是很正常嗎?所以隻能表示,“目前我的保有量,最多不超過一張了,你自己掂量吧。”
徐雷剛一咬牙一跺腳,“我決定了,不突破武師,今年不回家過年!”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響了,原來是他的二哥打來了電話,說是已經到了鄭陽,想求見馮大師,順便把借的四千萬還了。
徐雷剛才發了誓,實在不好意思出爾反爾,就說你把錢給了我夫人就好,我顧不上招待你,公司有事忙著呢。
你公司有屁的事,徐老二對這個弟弟也是不見外,你那公司叫征兵辦,兵早就走完了,你跟我說有事?
馮君見他實在為難,說不行你再去招呼一下吧,畢竟這四千萬本來是我的,而朝陽那邊也缺錢,雖然去蜀地一趟,弄到了一個億,但終歸是缺錢。
其實他現在賬麵上並不缺錢,但那是有楊玉欣撐著,在錦城,他跟她有了親密接觸,覺得這錢反而更該早點還清——要不然,豈不是成了賣身?
徐雷剛走得快,回得也快,下午兩點就回來了,不過他沒有著急進莊園,而是在對講機裡呼叫一聲,“師父,武當郭長老來訪,放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