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戰波固然是四大派弟子,但是五台和兩峰一穀能獨立於四大派之外,自有其道理。
四大派的地位,略略高於這八大勢力,但也僅僅是略高,並不能一桶漿糊。
蒙戰波的前倨後恭,讓潘仁傑沒了脾氣——青罡派不是四大派裡最難纏的,但是對散修和小勢力,他們是最傲慢的,也就是上官雲錦說的“自大狂”。
青罡派以劍修為主,強調的是勇猛精進,“對待敵人,要像罡風一樣凜冽無情”。
能讓這樣的對手服軟,潘仁傑已經足以自傲。
更何況,人家提到了他老爸。
潘仁傑確實有一百多個兄弟姐妹,對他而言,這是……非常無奈的事情,事實上他老爸很是為此自豪,覺得自己對潘家的延續,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潘仁傑的老媽是正妻的侍女,也算是正宮嫡係,不過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出觀泉穀,入無憂台。
他的資質沒有地球界張采歆那麼驚才絕豔,但是在一百多個兄弟姐妹裡也能排名前三,而且很符合無憂台的要求,再加上家裡資助的一些資源,進境相當驚人。
他對老爸的心情也很矛盾,既佩服也抱怨。
隨著他修為的提高,老媽在家裡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但是……終究隻是個侍女出身。
關鍵是,他在成長過程中,老爸的名聲,還是帶給了他不少便利。
聽到蒙戰波如此說,他猶豫半天,才冷哼一聲,“無憂台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但是……何必經過無憂台呢?”蒙戰波苦著臉發話,“仙凡有彆,馮道友的所作所為,我已經認可了,可是葉道友和馮道友之間,沒有什麼解不開的梁子。”
嚴格來說,確實是這麼回事,葉天南甚至都不知道馮君是修仙者,他這個護法高高在上,根本不管那些瑣碎事情的。
所以潘仁傑也隻能扭頭看向馮君,“馮道友,蒙道友願為你作證,你看如何?”
憑良心說,馮君今天沒有找葉天南麻煩的想法,他甚至沒有做出相關的預案,想把葉天南帶走詢問的,是潘仁傑和上官雲錦。
他倆的想法,馮君完全能接受,甚至他能感受到,這可能涉及到四大派和其他勢力之間的一些糾葛——修仙界又不是隻有四大派,憑啥你們這麼活躍?
對方就此放棄,他也是能理解的,馮君的骨子裡,是個非常驕傲的人,並不喜歡倚仗外力,所以他認為:我本來沒打算爭取到這個,也沒有這能力。
雖然我很不喜歡這廝,但是錯過今天……我會自己找他說話的,不需要你們幫忙。
看到潘仁傑有退縮的意思,他微微一笑,“葉道友此前說我殺人奪寶,說句實話,我現在真有這個心思,不過看在蒙道友的麵子上,暫時這樣吧……今天之後,哪裡碰上哪裡算。”
這麼說話,稍顯狂妄了一點,但是不能直抒胸臆的話,還修的什麼仙?
蒙戰波看他一眼,並不說話,心裡也沒什麼感覺:反正潘金祥的兒子在場,你隨便說好了。
葉天南也不做聲,雖然他是修仙者,但是前途已斷,早沒有了那份傲氣,也就是對上普通人,還能擺一擺譜,心說今天且由你張狂。
馮君見兩人不說話,微微頷首,“那你們走吧,此處的戰利品,是我留給凡人的,你們有什麼不滿……衝我來就是。”
“不錯,”潘仁傑點點頭,他又自動切換到“紅塵煉心”狀態了,因為他覺得,馮君居然能為凡人考慮這麼多,顯然是在身體踐行凡塵之道,他自己也覺得獲益匪淺。
所以他要跟上馮君的思路,借鑒一些心性和感悟,“仙凡固然有彆,但是現在,他們是在為馮道友做事,不要難為這些俗人。”
葉天南還是不說話,心裡卻是暗哼,用妙手閣的私人物品來收買人,還不許我乾涉,真真欺人太甚。
蒙戰波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這個自然,那點東西……我們還放不在眼裡。”
頓了一頓之後,他又出聲發話,“不過葉道友身為妙手閣護法,人員損失多少要了解一下,明日上午我們再來好了。”
潘仁傑看他一眼,微微頷首,“也罷,你能如此忠人之事,也算難得。”
說到這裡,他側頭看馮君一眼,“馮道友……我做得如何?”
他是借此請教煉心之道的,馮君點點頭,“潘道友所言甚是。”
但是這個現象,看到蒙戰波眼裡,就相當駭然了,他衝葉天南使個眼色,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知府衙門的兩名武師交換一下眼神,一名中階武師走了上來,直接單腿點地跪下,“見過三位上仙。”
馮君下巴一揚,冷冷地吐出一個字,“說!”
“小人在府尊衙門公乾,”這位哆裡哆嗦地發話,“敢問馮上仙,跟胡源道是否有淵源?”
這問題幾近於找死,但是沒辦法,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沒有血性的武者,會被人瞧不起。
正要上馬離開的蒙戰波和葉天南聞言,放慢了腳步。
“我跟他沒有什麼淵源,無非是想找人打聽一下妙手閣分舵的消息,”馮君並不掩飾自己的意圖,事情已經辦完了,他當然就可以明說了。
然後,他就又想起來一件彆扭事,“倒是你們捕房,真的很囂張……我了解一下胡源道,居然就要派出人來抓我,嗬嗬。”
這位嚇得另一條腿也跪下了,另一名武師見狀,也雙膝跪倒,“上仙饒命,府尊已經後悔自己的冒犯了,願賠償上仙。”
“賠償?”馮君聽得就是一聲冷笑,“我若不是上仙,恐怕性命就不保了吧?”
倒也未必不保,不過吃點苦是在所難免,這位心裡很清楚這一點,也不敢否認,隻能辯解一句,“胡家魚肉百姓,鄉裡苦其已久,府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跟我說這個沒用,”馮君冷哼一聲,“我沒興趣再去找他,隻是提醒你一句,我去找胡源道,中間肯定有撮合的人,讓你家府尊想一想……這個中間人會是什麼樣的人物?”
中階武師其實知道這中間人物,他頓了一頓,顫抖著發問,“不敢請問上仙……是函山故友嗎?”
馮君眉頭一皺,不耐煩地發話,“你這是在審問我嗎?”
“不敢!”那武師頓時在地上磕起頭來,另一名武師見狀,也有樣學樣。
“不敢就退下吧,”馮君一擺手,又衝著遠處的獨眼貔貅招一招手,“過來分戰利品!”
他沒想到的是,獨眼貔貅的一行人裡,居然有人擅長讀唇,可見這世間從來不會少了奇人異士,一幫混混走過來之後,二話不說,抱起戰利品就走。
隻有獨眼貔貅走到馮君麵前,深深地鞠一個躬,“多謝上仙救命之恩,我們兄弟當外出遊曆兩月……以報答上仙愛護之情。”
馮君見他們忽地散去,還帶著那七名囚犯,少不得交換一個眼神。
潘仁傑遲疑一下,出聲發話,“咱們還是護送一下吧,這七人能活著離開,才不枉咱們一番忙碌……妙手閣也會更被動。”
咦?馮君驚訝地看他一眼,心說你啥時候有這種覺悟了?
其實對一般人而言,有這種反應是正常的,但是站在修仙者的角度,通常不會這麼考慮——妙手閣被動不被動,關我鳥事,敢跟我呲牙的話,我就滅了它!
然後,馮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潘道友紅塵煉心……看來頗有所得啊。”
潘仁傑的嘴巴一翹,臉上的笑容是擋也擋不住,“一點愚見,倒是讓馮道友笑話了。”
三人商量妥當,騎上馬追那些人去了,不多時,董家莊園的廢墟上,又出現了兩條黑影,正是去而複返的蒙戰波和葉天南。
什麼明日上午來之類的,那是虛指,兩人確定馮君等人離開了,就直接轉身回來——不要小看一個晚上,指不定有多少盜賊光顧呢。
葉天南手裡拎著一個大號的應急燈——這也是來自止戈山的貨物,妙手閣盯了那裡那麼久,雖然沒有得手,相應的貨物卻是買了不少。
兩人一邊檢查莊園的慘象,一邊信口閒聊。
“這廝真真是欺人太甚,”葉天南歎氣發話,“殺了這麼多人,連衣物都剝光了……妙手閣就算得罪他,至於下手如此狠辣嗎?”
蒙戰波倒是看得開,“誰讓他們得罪修仙者呢?沒有雷霆手段,無法震懾宵小……我說葉道友,你不會是同情他們吧?”
在他眼裡,葉天南雖然是妙手閣的護法,但終究是修仙者,不可能跟妙手閣的凡人相提並論——修仙者的優越感是全方位的。
又走了一陣,葉天南猛地怒吼一聲,“混蛋……果然發現藏寶室了!”
他伸出手,虛虛地連抓幾把,就出現了一個凹坑,裡麵都是臨時填充進去的石塊,甚至還有瓦礫樹枝。
葉天南又連抓了幾把,然後挖掘的動作越來越快。
等到空蕩蕩的藏寶室出現在兩人麵前,他忍不住跳腳大喊,“你辱我也就算了,竟然敢挖了分舵的藏寶室……這事兒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