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從一開始,竇所長的應對就不是很合適,他隻是想亮出身份嚇走對方。
馮君的應對比較陰險,要錢?可以啊,先給你,等你把錢拿到手,我再收拾你。
為了誘騙對方咬鉤,他甚至通過討價還價,來降低對方的疑心。
這時候,楊玉欣直接答應給錢,對方就覺得,事情似乎……不是想的那樣?
馮君嗬斥了她一句,才讓事情繼續下去。
不過因為中間有楊玉欣的出麵,混混們反倒是一口咬定,五萬塊一分不能少,倒也是間接地推著他們走向深淵。
到了此時,熱血上頭的竇所長猜出馮君要乾什麼了,其實他不衝動的話,也能想得到——五萬塊錢給出去,對方鐵鐵的一個敲詐勒索罪跑不了。
否則的話,敲詐勒索未遂,那才多大一點事?既遂了,那就去唱鐵窗淚吧。
但是此刻,迷糊的竇所長又出昏招,他著急把對方弄進去,竟然要自己出錢。
所以馮君一直就認為,竇爸是個迷糊人,事情都知道該怎麼做,一衝動就不想那麼多——你這麼做,可能會被人扣上“釣魚zhi法”的帽子。
竇所長又清醒過來了,耐心等到對方一拿到錢,他一亮身份——給我抓人!
今天他給兒子來捧場,是帶了兩個同事的,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大家都沒有穿警服。
現在他一亮身份,兩個手下也怒吼一聲,“警察”!衝上去就抓人。
然而他們氣勢再足,對方十幾號人在場,這個推一把那個推一把,根本無法實施抓捕。
竇所長是帶著槍的,但是……兒子的商店開張大吉,合適鳴槍示警嗎?
就在這時候,三條人影衝了上去,一陣拳打腳踢,不是彆人,正是馮君、嘎子和高強。
馮君就不必說了,一拳一個一腳一個,嘎子也是高階武者了,出手又沒有輕重,一拳就能把人打得吐血。
高強還在觀察期,但他原本就是退伍軍人、格鬥高手,跟在袁化鵬身邊,算半個保鏢。
一個小混混拿出了短刀對付他,他身子一閃一抬手,直接擰折了對方的胳膊。
就那麼三兩下,兔起鶻落,一群混混都躺倒在地了。
有三個人見勢不妙,拔腳就跑,馮君踹倒了一個,嘎子撲倒一個,竇所長帶的一個警察眼疾手快,扔出半塊地磚,又砸倒了一個,地磚斷口的尖碴,甚至在對方背上劃出一個血口。
然而,把人打躺下了,隻是第一步,對方的威脅依舊客觀存在:一時的優勢不代表永遠的優勢,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
馮君注意到了,馬路對麵,有一輛車悄然地駛離。
隨後,大家把這些家夥押到了後麵的庫房裡。
竇所長打了一個電話,呼叫縣裡的支援,自己出去繼續接待客人了,隻留下兩個警員和馮君等人訊問這些人。
這些家夥雖然被抓了,但是依舊肆無忌憚,有人衝著馮君獰笑,“今天你們狠,咱們走著瞧。”
“瞧個毛線!”兩名警員上去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敲詐勒索五萬,判你三年算我輸!”
警察不是檢察院,更不是法院,但都是一家的,這麼說話不過分。
有人叫起來了,說我們就是賣棵樹,價錢高了點,但也不是敲詐勒索。
警員們天天跟這些玩法之徒打交道,根本懶得理會,跟我們玩法,你們還嫩了點。
一個警員直接使出大招,他冷笑一聲,“這是我們所長的兒子開的商店,你們牛逼大了。”
混混們聽得就是臉色一變:這還真尼瑪撞正大板了!
他們隻以為是欺負一個朝陽人,哪裡能想到,對方不是認識警察,而是老爸就是所長!
馮君冷笑一聲,“說說吧,誰指使的?”
剛才彆人各種欺負他,就像欺負孫子一樣,他一直忍著,就是想要做出準確的判斷。
“沒人指使,”有人輕聲回答,“就是上門討個喜錢。”
馮君看一眼那倆警員,“隻管下手,不用考慮我。”
正說著話呢,一個乾瘦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是馮君和竇家輝的小學同學麻杆,他輕聲發話,“大胖,又來個人,說是要舉報。”
來的是一個中年婦女,她見到馮君的第一眼,就咬牙切齒地發話,“我知道是誰指使他們的,你們千萬彆放過元凶。”
其實也沒啥好說的,就是很常見的同行相妒。
竇家輝選擇的店麵,位於燈具一條街,這一條街是自發形成的,沒有官府背景,占據了雲園市燈具銷售市場百分之六七十的份額。
賣燈具的都想來這裡,規模效應,這個大家都懂,但是一條街上這麼多商家,麵對的是同樣需求的客戶人群,沒有競爭才怪。
竇家輝在這裡租店鋪裝修的時候,就被人盯上了,而且他的投資不算小,比這條街大多數的商鋪要多,那就意味著,這個市場裡,又衝進來一個大塊頭搶飯吃。
市場競爭永遠都是殘酷的,強大如董小姐,甚至敢在媒體麵前直接承認,有競爭對手專門駐紮在湘山,來偷偷挖我的人,我就派人把他們打了一頓。
當然,董小姐身為公眾人物能這麼說,肯定有她的動機和理由,但是對於很多普通人來說,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市場”兩個字就足夠了。
這條街上有幾家做得不錯,各有背景相互不乾擾,但是打壓其他同行都是不遺餘力。
其中有一家特彆不安分的,叫做“藍山燈具”,這家商店原本叫“闌珊燈具”,意為燈火闌珊,燈火闌珊處嘛,詩情畫意多有格調?
後來這家才知道,合著燈火闌珊是燈火稀疏的意思,這尼瑪……改名!
其他都不用細說,隻說這家老板起名字的水平,就知道是什麼素質了。
做燈具的商家有細分市場,做品牌、做風格、做檔次、做行業,其他幾個大商家打壓對手,都是有針對性的,藍山燈具不一樣,逮誰收拾誰。
來舉報的這個女人,也是這條街做燈具的,被藍山硬生生地針對了,像今天這種強送“發財”的事情,那都是小兒科,等你開始經營了,人家才慢慢地收拾你。
收拾的手段,除了保護費,還有各種找碴挑刺,就是一個宗旨:讓你店子開不下去。
據女人說,被藍山燈具收拾過的商家,足有七八家,大部分都乾不下去,搬到彆的地方了,其中有兩家,更是被藍山燈具收購了,連代理的牌子都歸了藍山。
藍山燈具想要把這倆店開成二部三部,結果其他幾大商家不乾了,聯手施壓,才遏製了這股趨勢。
所以現在藍山雖然隻有一家,但事實上,在這條街上,有三個店麵。
來舉報的女人,家裡的店鋪還在開著,但是生意慘淡,他家也想跟藍山扳一扳腕子,但是沒辦法,真鬥不過,現在隻等著房租到期,就換個地方經營。
看到有人在出手收拾混混,老板還有警察背景,女人馬上就跑過來告狀。
這些混混真是混社會的,不是藍山燈具豢養的馬仔,但是藍山的老板使喚得動他們。
女人非常肯定:這件事是藍山燈具授意的,這些混混們搞發財樹之類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通常是兩三千賣出去,保你一個月平安,然後你家平安不平安,就看你自覺不自覺了。
自覺的主兒,每個月上供幾條煙,起碼沒人給你搗亂,如果能處成朋友,遇到刺頭顧客啥的,混混們還會幫腔一二。
今天他們敢開出五萬的價格,沒有人唆使,那根本不可能。
而且女人非常確定地表示,你們今天要是不動手,就算你給了五萬出去,混混們早晚也要把你們清出這條街去。
要怪就怪你家規模不小,影響到彆人掙錢了。
兩個警員對這種事太清楚了,聽個開頭就猜到結果了,等她說完,其中一個感歎一聲,“小竇也真是的,租房子的時候也不知道多打聽一下。”
另一個警員嗤之以鼻,他冷笑一聲,“打聽有用嗎?你還指望他把商店開到彆的街上?反正認準這條街了,打聽不打聽,該有的麻煩都不會少……除非他不賣燈。”
馮君聽到這裡,出聲發話,“要不這樣,我有一輛大巴,你們先把人全帶回朝陽?”
“不用大巴,”女人在一邊插嘴,她一臉的興奮,“他們這兩天,不知道從哪兒弄了輛簇新的中巴,跟他們拿上鑰匙,直接開車走就行了……鑰匙在那個齙牙小個子身上。”
中巴車距離這裡也不遠,在三百多米外的一個院子裡,警員把車開過來,一個接著一個把人往裡塞。
混混們不甘心這樣被人弄走,有人大喊我受傷了,有人大喊綁架啦,還有人直接挑動地域矛盾:朝陽人來雲園撒野,欺負人啦。
不過倒是沒人說警察打人啦之類的話。
其實這地域矛盾挑撥得非常低級,朝陽也屬於雲園市,他們倒不如直接喊,鄉下人欺負城裡人啦。
看著混混們一個一個被捆住手腳,扔上中巴車,大多數圍觀群眾表情興奮——這幫禍害,總算被人收拾了。
但是也有人不開眼,兩個中年人走過來,沉聲發問,“你們這……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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