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老相傳,在晉階先天時,飛得越高,這名先天的潛力也就越大。
據說昔年以武證道的刀君吳一笑,破境先天時,就淩空飛起九十九丈。
不過大致來說,這應該歸於傳說係列,人都飛起來了,一百丈和九十九丈……誰分得出來?
在刀君吳一笑之後,也有破境先天時,飛起十數丈的武修,最高的據說有二三十丈。
有目共睹的是,飛得越高的,潛力確實越大。
不過潛力再大,也得能成長起來才行,近幾十年名頭比較響的先天高手,比如說奪魂刺之類的,一般都不去琢磨怎麼將氣浪導向天空。
這玩意兒不太實用,反而會在破境先天時分神。
武修的修煉,一向注重實用,能破境又能繼續成長,才是最重要的。
虞長卿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親眼目睹,“百丈先天”這一傳說。
縱然她已經知道,馮君是仙人,取得這樣的成就,似乎並不能代表什麼,但還是有一種“見證曆史”的感覺。
因為過於激動,她甚至忘記了掩飾自己的嗓音。
不過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聽到這一聲巨響的人,抬頭看過來的時候,大多數人第一個感覺,跟鄧老二一模一樣——尼瑪,又炸了?
甚至有人轉身拔腿就跑,沒辦法,上一次仙陣的爆炸,讓人印象太深刻了,死了好多啊。
在一片驚叫聲中,虞長卿的聲音被淹沒了,不過她卻聽到了妹妹的話。
虞二少爺愣了好一陣,才說了一句,“不是吧,他昨天還出來吃飯的。”
一般而言,衝擊先天是個漫長的過程,先是要調整好身體,讓肉體和精神處於最佳狀態,然後要擯棄一切外來乾擾,最後閉死關突破。
馮君昨天還出來吃飯,明明就是處於準備狀態,今天居然就直接破境了,難怪虞二少爺要驚訝——這真的太不科學了。
然而,不管科學不科學,空中的人影緩緩落下,不是神醫又是誰來?
馮君剛剛晉階先天,並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氣息,他身體的四周,有龐大且雄渾的氣息,在不住地波動著,帶給人一種難以言表的壓力。
輕輕地落到地上之後,他走了兩步,一不留神,就彈飛了一把掃帚,掃帚倚靠的木製支架,也晃了兩晃,好懸倒地。
他的臉上,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表情,像是開心,又像是不解,還有一些大夢初醒一般的茫然,“這就……先天啦?”
“沒錯,先天啦,”保哥兒在院子外麵大喊,“還是百丈先天,不過我說神醫,咱能動靜小一點嗎?嚇得我差點尿了褲子。”
馮君回頭看一看身後的房間,過了四五息時間,他眼中的茫然才儘去,於是哭笑不得地一跺腳,“苦死了,房子都被拆了,又得……”
他的話沒說完,就戛然而止,然後疑惑地看一眼腳下,“我去,這麼誇張?”
他這隨便一腳,竟然將地麵跺出一個尺許深的坑來。
就在這時,虞二少爺從監控室裡走了出來,不過也不敢靠近他,躲得遠遠的大聲發話,“你剛破境先天,力道不好控製,你儘量收著點……”
馮君晉階先天的響動,實在太大了,沒有用多久,就傳遍了止戈山。
田樂文在第一時間趕到,代表田氏家族道賀,並且表示,非常願意出錢出力,協助神醫辦好慶賀先天的大典。
馮君對此不是很了解,他在近期也很是看了一些書,但是這些約定俗成的東西,書上沒有啊,於是他皺著眉頭發話,“慶賀大典……有必要辦嗎?”
眾人聞言齊齊無語,這位還不是一般地能裝……
破境先天,而且是百丈先天,這位竟然來了一句“這就先天了”?
現在說舉辦大典,你又來一句“有必要辦嗎”?
我們都知道你是仙人了,不過你一直這麼說話,會讓大家感到絕望的,你知道不?
最後還是郎震出聲了,“神醫,這是天大的喜事,也可以借此昭告天下,世間又多了一位先天,這是很有必要的。”
是這樣嗎?馮君依舊眉頭輕皺,“會不會有點高調?”
“不會啊,”虞二少爺搶著發話,“你也可以邀約好友,前來觀禮呀。”
馮君的嘴角抽動一下,我若是邀約好友前來,那才叫糟糕——屍體能觀禮嗎?
保哥兒也興致勃勃地表示,“沒錯啊,比如說跟你有交集的一些先天,以前你修為不夠,無法邀約,這次對等了,可以請他們來做個見證。”
馮君搖搖頭,淡淡地發話,“跟我有過交集的先天……都已經死了。”
這話一出口,眾人又是齊齊一翻白眼,你總這樣說話,很容易把天聊死的,知道不?
不過保哥兒的神經,不是一般的粗大,他怔了一怔之後,馬上又出聲了,“這個好說,我可以幫你邀約最少一名先天,虞家估計起碼也能邀約一名。”
虞家人尚未出聲,馮君就很乾脆地搖搖頭,“我已經是先天了,何須彆人見證?”
眾人聞言,又不做聲了,按道理來說,神醫說得沒錯,身為先天,何須在意彆人怎麼看?
但是事實上,人是社會性動物,你這先天並不是唯一的,若是不合群,不懂得抱團取暖的道理,也非常容易遭遇意外。
有多少驚才絕豔的先天,就是因為太過特立獨行,尚未成長起來就隕落了。
就連虞長卿這修仙者,聞言都不以為然地搖搖頭——神醫什麼都好,就是做事太直率,不懂得變通。
馮君哪兒是不懂變通?他在這個位麵,就沒有任何的根腳,轟轟烈烈搞什麼慶典,很容易被人揪住刨根問底。
反正他是要修仙的人,也無意跟世俗中人牽扯太多因果——還有整整一個位麵的因果,等著他去了結呢。
見到虞長卿搖頭,他想一想之後發問,“你們誰知道,奪魂刺在何時何地搞過先天慶典?”
奪魂刺就是他殺死的第二名先天,來曆成謎,不但沒人知道他姓什麼,在被誅殺之前,大家都不能確定,此人到底屬於何方勢力。
“不搞慶典的人總是有的,但多是藏頭藏腦的鼠輩……”保哥兒的話說到一半,一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我叫你胡說八道……”
這一記嘴巴,抽得是既脆且響,他晃了晃腦袋,又使勁揉一揉臉頰,才繼續發話,“肯定有人因為特殊的原因,不搞慶典,但是神醫……很多人見到你晉階先天了。”
馮君沉吟不語,我若是不搞慶典,就會顯得異於彆人?
可是,已經有很多人猜到,我是仙人了啊,異於常人……似乎也不算什麼吧?
他正難以取舍,最先建議搞慶典的郎震出聲了,“神醫,您在此地破境,若是請止戈縣令來做見證,那麼此後,你就是止戈的榮耀了,會有很多便利。”
馮君聽到這話,心裡微微一動,獨狼是最了解他的,這建議裡肯定有彆的用意。
稍微一想,他就反應過來了,“我可以入籍止戈?”
“正是,”獨狼點點頭,心說神醫還真是一點就通。
既然神醫公然把話挑明,他不介意說得更明白一點,“到那時,您就不需要使用其他身份了,直接使用止戈的身份……官府認證的先天高手,還有什麼身份證明,能權威過這個?”
在息陰城的時候,獨狼曾經幫神醫搞了一個身份證明,是假冒的,不過這個位麵不存在計算機聯網,查詢不易,基本上也能當做真的證件來用。
但是假的終究是假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拆穿了,現在能借機把身份洗白,是再好不過了。
郎震並不認為,世俗間的律法,能難住仙人,但是……神醫不是想低調嗎?
“咦?”馮君是終於來了興趣,他是一點都不想讓彆人關注自己的來曆。
這個位麵既然有仙人,沒準就會有什麼所謂的大能或者聖人,萬一有人注意到,馮某人身後,竟然藏了一個位麵,那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大能對未知位麵會是什麼樣一個態度,那根本不用猜,看一看本位麵的俗人之間,是怎樣對待利益的,就知道他們會如何對待異位麵的生物了——哪怕是同類。
好吧,這些扯得遠了一點,事實是,他覺得有一封官方介紹信,能為他省去不少麻煩。
不過就在這時,有一個人沉默寡言的人,站出來唱反調,鄧老大提醒獨狼,“狼哥,有官方認證,就有接受官方征召的義務。”
權力和義務從來都是對等的,隻想享受便利,而不履行任何義務,那是不可能的。
官府征召先天高手的時候很少,而且大多時候也不是硬性指標——征召你三次,你去上一次也就行了,算是給了官府麵子。
但是對於某些人來說,他們不想接受官府任何形式的約束,鄧老大記得老爸這麼說過。
不過他的擔心,有點多餘了,虞二少爺不屑地冷冷一笑,“征召馮前輩?切,止戈縣有這膽子,還是慶寧府有這膽子?”
鄧老大頓時恍然大悟,我怎麼忘了,神醫可不僅僅是先天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