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馮君側頭看一眼身邊的李曉濱,“把你送到哪兒?”
“彆介啊,”張偉坐在前排副駕駛上,嬉皮笑臉地發話,“沒準有人跟蹤呢,讓人認住小冰的住處怎麼辦?要我說啊,就送你家去吧。”
“那是,”王海峰坐在馮君的另一邊,不住地點頭,笑得非常地猥瑣,“馮總,要我說啊,這也是天意……他鄉遇故知。”
不知道有意無意,這家夥把“故知”兩字,念得有點像“咕滋”——真是臭流氓。
馮君也懶得理會這倆低級趣味的家夥,“班長你的意思呢?”
李曉濱沉默一陣,終於出聲,緩緩吐出四個字來,“過夜兩千。”
三個大男人聞言,都不出聲了,倒是代駕聞言,通過後視鏡好奇地看了一眼。
“算了,”良久,馮君出聲發話了,“前麵過了紅燈……我倆下車。”
王海峰斜睥李曉濱一眼,“老馮,值當嗎?你這班長……有點不領情啊。”
馮君笑一笑,“怎麼,我帶她去開房間,終於圓夢了……不行呀?”
“現在的她,可配不上你,”張偉心氣兒不太順,毫不猶豫地發話了,“算了,打算去哪兒,拉你倆過去……蓬萊嗎?”
蓬萊大酒店上次出了老大一個幺蛾子,馮君遭到監視,最終差點被人搶劫,是很糟糕的回憶,不過後來,他還是用三折的價格,辦了一張兩萬的貴賓卡。
這不是純粹貪圖便宜,跟蓬萊熱情的態度也沒太大關係,最關鍵的是,他認為自己在這裡已經闖出了名氣,相關的人見他住店,隻會更加小心地伺候。
所以張偉問他,要不要去那裡開房間。
“不用,”馮君很乾脆地回答,“我倆自己選彆的地方。”
“真不用了?”張偉回頭看他倆一眼,發現馮君沒有說話的意思,於是吩咐代駕一聲,“前麵找個地方停車。”
馮君帶著李曉濱下車,兩人都沒有說話。
攔了一輛出租之後,馮君簡單地說一句,“去桃花穀。”
他倆不說話,車裡的氣氛有點詭異,司機見狀,也是默默地開車。
車行了一段時間之後,馮君問一句,“師傅,後麵有車跟著沒有?”
“哎呀,這個可是不知道,”司機很老實地回答,“這大晚上的,車燈晃眼,看不清楚,要不我繞一圈,幫你留意一下?”
“算了,就去桃花穀,”馮君很無所謂地回答,然後側頭看一眼李曉濱,“那裡有門崗。”
李曉濱幽幽地歎口氣,“看來是給你添麻煩了。”
馮君不以為意地笑一笑,“我的麻煩從來就沒有斷過,不差多這一點。”
說完之後,他又陷入了沉默裡,倒是李曉濱在片刻之後,低聲緩緩發問,“是不是……有點失望?”
“這個……有點吧,”馮君遲疑一下,還是實話實說,“覺得有些什麼東西,破碎了。”
“嗬嗬,”李曉濱冷冷一笑,“男人最喜歡做的兩件事,就是拉良家下水和勸小姐從良,感情胖子你也不能免俗。”
“是嗎?”馮君並不介意她的冷嘲熱諷,而是摸出一根煙來點著,自顧自地抽著,“我說的,隻是對初中年代的一種感覺,一段回憶而已……”
“既然走上社會了,咱們當然知道,情懷這玩意兒就是個屁,不過話說回來,屁對身體也是有好處的,起碼能上下通氣……如果可以的話,稍微保留一點又何妨?”
李曉濱沉默一陣,猛地爆發了起來,她大聲發話,“你現在有錢了,當然可以講情懷,兩百萬的輝騰說買就買……你知道這些年,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我還年輕,我有需要我照顧的老媽,我也想跟其他女孩子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紀,儘情地享受生活……我不夠漂亮嗎?我的想法有錯嗎?”
馮君默默地抽煙,並不回答。
“能通過正當途徑掙錢,誰不想?”李曉濱的聲音低了一點,但是情緒卻越發地激動,“我也有去努力,但是辛苦半個月,甚至買不起一支像樣的口紅……你能體會到我的悲哀嗎?”
還不是愛慕虛榮!馮君摸一下下巴,卻也懶得指責對方。
然而,李曉濱就像看穿了他的內心一樣,“我知道,你會覺得我愛慕虛榮,可現在是我最美好的年紀,我想要活得今生無憾,不行嗎?你回答我,彆裝啞巴!”
馮君很無奈地看她一眼,“你的選擇,我並沒有打算指責,隻是有點意外。”
“不,你指責了!”李曉濱針鋒相對地回答,“你說的,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那你要讓我怎麼說?”馮君也惱了,眼睛一瞪,“說你做得對,做得好?這種誇獎我說不出來,不怕告訴你,你現在看到的,是我有點錢了……我辛苦拚搏的時候,你見過嗎?”
馮君並不認為,自己現在的一切,都來源於奇遇。
他要感謝奇遇,這個不假,但是他自己也做出了相當的努力——孤身一個人,頂著大太陽,在戈壁灘一晃就是兩個多月,連澡都不能洗,
沒有人陪他說話,還要提防各種可能發生的意外,那兩個月的時間,真的是很煎熬人,種種困難倒還再其次,關鍵是那無以言表的孤單和寂寞。
當然,有奇遇在手,他就算不這麼逼迫自己,早晚也會達到這個目的,可是,他現在提前達到了,不是嗎?
被馮君這麼一吼,李曉濱稍微恢複了點正常,她悻悻地回答,“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馮君也不慣她毛病,同學嘛,沒啥不能說的,“我要是因為你做的這個,而看得起你,那就是我瘋了!”
重申一遍,他認為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他的生活偶爾也會糜爛,但他認為,那是各取所需,是人的天性,對於那些職業選手,他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我做什麼了,就讓你看不起?”李曉濱再次叫真,“我憑才藝吃飯,掙我該掙的錢,非分之財我也不想,有錯嗎?”
馮君的嘴角扯動一下,卻是懶得跟她叫真了,心說你要是一點錯都沒有,那個吳少至於怒火中燒,去找你的麻煩?
李曉濱又看懂了他的眼神,她冷笑一聲,“你覺得我忽悠吳少是吧?但是你有沒有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他送我禮物,我能拒絕嗎,我敢拒絕嗎?”
這個理由,似乎是從另一個角度,解釋了她的不得已——她隻是個歡場的弱女子。
但馮君是什麼人?他的邏輯能力比彆人強太多了。
說到底,李曉濱走到這一步,還是因為貪婪,以她勾人花錢的能力,暗示彆人不要花冤枉錢,真的很難嗎?要知道,那吳少一看就是不缺女人的人。
正經是,你已經勾人家花了一萬多,在鄭陽,那是能找野模又又飛的價格了,你若是不想跟他那啥,就該考慮如何跑路了,結果你不知道死活,還要往上撞。
把彆人當成傻瓜的主兒,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
不過這些話,馮君也懶得說,同學一場,留點情麵的好。
再說了,他說了有用嗎?莫不成還真的要“勸小姐從良”?
就在這時,司機停下了車,卻是桃花穀的門崗到了,此處是禁止出租車入內的。
馮君探出頭去,衝門衛擺一下手,他進出了這裡幾次,門衛已經知道,他是新的住戶。
很快地,出租車就到了彆墅,兩人下車。
一走進房間,李曉濱就被彆墅的氣派眩暈了,“胖子……這是你買的還是租的?”
“半買半租吧,”馮君很隨意地回答,然後領著她到了一樓的吧台,“想喝什麼,這裡有,小零食在那裡……一會兒喝好了,去那個房間休息,彆亂走。”
看著琳琅滿目的物品,李曉濱傻眼了,好半天才感慨一句,“胖子,你真的是發了……女主人晚上回來不?”
馮君深深地看她一眼,緩緩搖頭,“這兒沒有女主人,你放心休息就是了。”
“沒有女主人?”李曉濱先是一怔,然後斜睥他一眼,“你這……是連開房間的錢都省了?”
“什麼開房間?彆鬨了,”馮君隨手打開一罐啤酒,一邊喝,一邊不以為然地發話,“我是嫌那倆家夥話多,就是隨口那麼一說。”
李曉濱怔怔地看著他,好半天之後,才幽幽地歎口氣,“原來,你果然看不起我。”
“沒毛病吧你?”馮君瞪她一眼,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咱是同學啊,你求助了,我就伸手幫忙,彆想那麼多成不?”
“你就是嫌棄我,”李曉濱歎一口氣,走到他身邊,一伸手就攬住了他的腰。
她是夜場的“藝人”,身上衣服本來就不多,兩團長在胸口的駝峰,輕輕地抵住了他的背脊,能讓人清楚地感受到豐腴和彈性,“我很乾淨的,真的。”
她的身上,噴灑著一些香水,散發出淡雅又誘人的香味,一聞就知道,不是普通貨色。
這就是你所說的“時尚而精彩的青春”了吧?馮君的嗅覺細胞,被香味熏得有點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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