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人的話,直接將趙二爺噎了一個半死。
愣了一愣,他才硬著頭皮回答,“對方能破我家祖傳寶弓,應該是上好戰器吧?”
羅大人嘴角翹起,不屑地一笑,“你若是隻有這點水平,我是真要懷疑你,有什麼資格教授彆人修煉了……你敢再重複一遍嗎?”
趙二爺遲疑片刻,在對方的威壓之下,隻能低低地吐出兩個字來,“不敢。”
“我相信你也不至於那麼愚蠢,”羅大人冷冷地發話,“身為武師,就要有匹配得上武師的見識,戰弓從來不以結實著稱,你有祖傳戰弓,能不清楚這個?”
說白了,剛才戰弓被毀壞,並不能證明對方攻擊力的強大。
戰弓不比刀劍,不是近距離格鬥用的,而是遠程殺傷的精密武器,稍微受損就可能毀壞。
剛才趙家堡的弓手,已經將戰弓拉到接近圓滿了,在這種蓄勢狀態下,弓臂受到襲擊,真的不需要多麼大的破壞力,就能將戰弓損毀。
事實上,五六衝的子彈飛出五六百米,動能也不剩下多少了。
趙二爺聽得默然,對方說得沒錯,其實他心裡明白這個邏輯,隻是假裝不懂。
至於說為什麼假裝不懂,那不是明擺著的嗎?他要用“上好戰器”為誘餌,請這幾位來自東目的貴客出手。
怎奈羅大人也不是好忽悠的,他雖然不精通弓術,但怎麼說也是先天高手,沒有吃過豬肉,還能沒有見過豬跑?
就在這時,又有人大哭,“九叔……九叔啊,你怎麼就這麼去了!”
原來,那弓手的眼睛被弓臂的斷碴戳入,直接傷及了腦子,打了幾個滾之後,又掙動了幾下,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趙二爺聽到族人的哭聲,一咬牙,直接單腿點地,給羅大人跪下了,“對方異常凶殘,還請大人幫我們複仇!”
羅大人冷冷地發話,“你竟然敢算計於我,好大的膽子……我看起來,真的很蠢嗎?”
他說的算計,當然是剛才所謂的“上好戰器”,身為先天高手,他絕對不可能容忍彆人如此冒犯,換一個環境的話,他出手擊殺此人,都沒誰會抱不平。
趙二爺當然也明白自己犯的錯誤有多麼嚴重,隻能硬著頭皮回答,“這是我思索不周,願意額外供奉五十斤玄鐵給大人。”
羅大人的眼睛微微一眯,陰森森地發話,“我的麵子,才值五十斤玄鐵?”
“我趙家隻有這麼多庫存了,”趙二爺叫苦連天,“就這五十斤,還是帝都貴人賜下的。”
趙家的另一名武師,是在帝都發展的,在給某個貴人做護衛,此人跟家族的聯係已經少了很多,不過趙家堡也是他永遠無法割舍的。
做帝都貴人的護衛,有硬性要求,一定要身家清白——這個清白,可並不僅僅是身邊之人沒有重大黑曆史,更重要的是,護衛一定要有個家族,而且保持相當程度的聯係。
這麼說吧,如果某人是孤兒出身,基本上不可能成為貴人的護衛——你一旦犯了錯誤,沒有家族可連累,這樣的人……不是很可靠啊。
趙家那武師,跟家族的關係,也就是這種互為唇齒依靠,若說有多麼親近,那還真沒有。
不過趙二爺相信,對方肯定不知道這些辛秘,心說你再是先天高手,我家那位也是在帝都,還跟了貴人,羅大人你拿的玄鐵,還是來自帝都貴人的賞賜。
所以說……大家差不多點,把事情揭過就完了。
當然,他的玄鐵,並不是來自帝都貴人的賞賜,而是趙家堡發現了一處玄鐵密礦,目前正在悄悄開采,他是絕對不敢張揚出去的。
也正是因為有那個密礦,所以他才痛快地交出了那塊玄鐵牌,否則的話,他怎麼會便宜了郎震?
羅大人聞言,臉再次一沉,“你是拿帝都的貴人來壓我嗎?真是好大的膽子!”
“真沒有那個意思,”趙二爺叫了起來,“我隻是實話實說,您若是信不過,那就算了,今天的事情到此為止……可以嗎?我去跟那些外鄉人道歉!”
他的話是這麼說,但是他心裡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去道歉,而且他就不相信,對麵的外鄉人已經展示出了不少好東西,羅大人會不感興趣。
如果沒有我趙家堡的配合,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能找到合適的借口出手。
果不其然,羅大人沉吟了起來,一臉的陰晴不定。
事實上,他遠比趙二爺想的還要心動,昨天晚上的燈光,固然令他感到震撼,但是今天對方展示出的遠程攻擊能力,更讓他垂涎三尺。
身為先天高手,他不但目力超群,對氣機的感受,也遠超旁人,他非常確定,對方那細細的鐵管子裡射出的鋼鐵顆粒,不但速度奇快,而且……沒有蘊含任何的內氣!
無須內氣就能遠程傷人的器械——這玩意兒簡直是逆天的存在。
嚴格來說,這器械對羅大人沒什麼用,他身為先天高手,實在用不到此物。
然而,他非常明白,這東西對普通人來說,意味著什麼。
不管任何的勢力,普通人都是占大多數,若是掌握了這器械的製造方法,足以讓普通人擁有了殺死武者甚至武師的可能。
若是能大量裝備的話,這種器械集中射擊,甚至可能對先天高手造成威脅。
不管怎麼說,任何勢力得到這種器械,戰鬥力都會在瞬間得到提升,而這個位麵,最不缺的就是普通人了。
那麼,這種器械的真正價值,根本不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
羅大人早就暗暗下定了決心,要將此物搶到手,看能不能分析出原理,加以仿造。
可是這麼急吼吼的上去,很容易讓趙家堡的人生疑——你們這也太積極了吧?
所以羅大人一邊表示憤怒,一邊坐等對方加價,以免引起對方的懷疑。
事實上,彆說趙二爺給他加了五十斤玄鐵,就算一枚銅板都不加,他也會找借口出手。
現在,趙家人竟然用帝都貴人來要挾他,他雖然表麵顯得很生氣,但是心裡早就樂翻天了——你們還真是把一個好借口送過來了,還附贈五十斤玄鐵。
說句良心話,羅大人還真沒把帝都的貴人放在眼裡。
任你潑天的富貴,又能拿我這先天高手如何?大不了我以後少去帝都就是了。
可是現在,趙二爺居然公開表示,勞資不想玩了,打算跟對方和解,羅大人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抻著對方,要儘快下場了。
於是他麵容一整,沉聲發話,“向外鄉人道歉?你又沒有犯錯,正經是一旦道歉了,如何麵對止戈的父老鄉親……莫非你趙家打算搬出止戈縣了?”
我就知道你不肯乾休!趙二爺心裡得意,臉上卻是滿滿的愁容。
緊接著,他還深深地歎口氣,苦笑著發話,“我沒錯嗎?我最大的錯誤,就在於打不過對方……唉,弱小就是原罪啊。”
“沒錯,弱小是原罪,你知道就好,”羅大人冷冷地發話,然後一擺手,“好了,你沒膽量就算了,我既然來了,若是不聞不問,還真丟不起那人……還是我來吧。”
他這麼主動請纓,實在是有點出乎旁人的意料,在大多數人看來,這種情況下最優的選擇,是應該驅使趙家堡的村民,衝對方發起一兩輪的攻擊,摸一摸對方的海底。
哪裡有直接自己赤膊上陣的?嫌傷亡少嗎?
然而,羅大人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他隻是擔心對方頂不住趙家堡的攻擊,萬一那器械落到趙家人手裡,被人看出了蹊蹺,他就不好討要了。
——沒錯,他是來幫忙的,也約好了費用和分贓方式,趙家人出力奪到的東西,他不能隨便出手搶奪。
正是因為如此,他表示自己要出手了。
而趙二爺卻也沒感到意外,他隻是以為,對方是對那“仙人遺澤”感興趣,見己方要退出,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貪欲了。
他不由自主地暗暗給自己點個讚:先天高手又如何,還不是要乖乖地中我的算計?
然後,他又忍不住感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古人誠不我欺。
羅大人見他沒反對,就冷哼一聲,“你們四個,給我一起上……小心那廝的器械。”
他身後的四名武師齊齊應了一聲,陡然加速,四條身影箭一般向前衝去。
四人也知道,對方手裡有遠程攻擊武器,但是……那又如何?
那種玩意兒,是需要瞄準的,隻要自己身形夠快,絕對躲得開。
若是對方有十幾具類似的器械,跟弓箭一樣,會形成麵積殺傷,他們也會小心一些。
可隻有區區的一具……你嚇唬誰呀?
事實上,就算遇到神射手,他們也不擔心,射箭不得一支一支的來嗎?等你殺傷一個人的時候,其他三人,就已經衝到你麵前了!
兩裡地都不到的距離,對武師來說,不過是幾個起落。
而且,他們身後,不是還有先天高手在策應嗎?真的沒啥可擔心的。
“我去!四個武師?”郎震見到四人的身形,眼睛就是一眯,然後大聲發話,“那個白臉交給我了!”
“黑臉交給我兄弟倆了!”關鍵時刻,鄧老大的決斷非常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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