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擺擺手道,“讓齊華主持吧,平常我不在,他們不是照樣好好的,跟齊華說,主要就是三點,去重資產,去泡沫,去負債,不良資產該扔的就扔,要毫不手軟。”
公司發展這麼多年,他最大的成就不是公司規模擴大了多少倍,資產翻了多少番,而是他建立了一個完善的公司製度。
即使將來他不在了,公司也可以良好的運行下去,不至於輕易走向毀滅。
製度化有可能僵化,但是不走製度化,最後的結果一定是死,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
如何去僵化,那就是將來的接班人要做的工作了。
宋穀道,“今天參會的有國資委的牛局長。”
李和道,“等會議結束我請牛局長喝個茶,我曬會太陽,屋裡陰冷陰冷的,開會坐一個多小時,我可受不了。”
宋穀道,“李先生,我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他走後,李和繼續在那坐著,暖洋洋的太陽,一個人影立在他的身前,擋了他的光,他才睜開眼睛,擺擺手道,“一邊去,沒事來瞎轉悠什麼。”
李怡笑著道,“你不是要開會嗎,怎麼在這裡偷懶了?”
李和道,“曬曬太陽,不容易得骨質疏鬆,有什麼不好?”
李怡沒嫌棄台階臟,徑直坐在他老子身前,笑著道,“喂,中午不請我吃個大餐?”
李和感歎道,“地主家也沒餘糧啊,現在物價漲的這麼快,一頓飯下來沒百十塊,我估計是下不來。”
頭一轉,拍拍口袋,嘿嘿笑道,“你老子出門從來沒不裝錢。”
“口袋有卡也行啊。”李怡自然不信他老子這番飯,拉起他老子,催促道,“走吧,走吧,我餓死了。”
李和看看手表,然後道,“現在十一點還不到,吃什麼吃,你要是餓了,就自己去吃一點,我是吃不下,彆拉上我。”
旁邊的清潔工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一手拄著掃帚,一手放在灰鬥把上,吸溜下鼻子,兩根手指捏在鼻子上,一吸氣,正準備下狠力,卻猛然感受到了一股淩厲之氣。
他迎上李和瞪過來的眼睛,放下捏在鼻子上的手,訕笑道,“李老板,吃了沒?”
李和沒好氣的道,“老杜頭,家裡沒錢買餐巾紙了?”
老杜頭嬉笑道,“那不能,好著呢。”
李和道,“你以後要是再敢直接用手擤鼻涕,就不用再來上班了,真的,我說到做到,跟你說多少次了,你也沒聽。”
老杜頭渾不在意的道,“李老板,你放心吧,最近感冒,過幾天想擤也擤不出來。”
傷自尊?
開什麼玩笑!
他在公司樓底下打掃衛生有十年間,這棟大廈的李老板有多有錢,他不清楚!
但是肯定很有錢!
肯定非常有地位!
每年到公司參觀、慰問、指導的中央、省市、地方領導乾部,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這些都是他親眼見到的!
而每次出現在電視鏡頭中,這位李老板都是“被迫的”。
他很不理解。
不管理解還是不理解,他跟李老板是好朋友,李老板喜歡跟他嘮嗑。
要知道,跟李老板做朋友是不簡單的,許多開著豪車的大老板、前呼後擁的總裁,想見李老板一麵都不容易!
見著麵了,還不一定有機會說得上話。
他親眼見著,不少老板由著四五個人在身邊伺候著,冒雨、冒嚴寒、烈日下,一等就是個把小時!
每當這種時候,他就得意,有錢怎麼樣?
還不如他呢!
他想和李老板說話,就能和李老板說得上話!
想著什麼時候說話,就什麼時候說話!
他挨句罵,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呢!
那是李老板親近的表現!
所以,有意無意的,他總會特意的犯點錯誤
當然,大錯誤他是堅決不肯犯的,比如,那些暗地裡躲著的人想從他口裡收買李老板的消息,他是堅決不肯給的。
如果對方價碼給的足夠,他還是會請示一下李老板身邊的黑矮個子宋穀,宋穀叮囑他兩句後,也不介意他這個糟老頭子私下裡多點創收的機會。
李和道,“你個糟老頭子壞的很,天天這樣子惡心人,身體不好就退休。”
“好的很,好的很。”老杜頭趕忙拍拍硬邦邦的身體,生怕李和當真了,萬一真關心起塔身體,他不退休也得退休。
弄巧成拙那就哭瞎眼睛都沒用!
高挑的李怡站在他的對麵,他眼骨碌一轉,賠笑道,“李老板,你家閨女真漂亮。”
李和問,“像我?”
“那可不是!”老杜頭回答的毫不猶豫。
這句話說完就後悔了,被李和盯得渾身發毛,腦袋耷的越來越低。
隻聽見的女聲道:“叔叔,沒這麼磕磣人的,你看看我這大眼睛,再看看我爸眼睛!像嗎?能像嗎??”
等他抬起頭,那爺倆已經走遠了。
李和被閨女拖著,有點心不甘情不願,沒好氣道,“這麼著急做什麼,那老頭子我得好好教訓一下,這麼大年齡還不會說話可氣的很。”
李怡忍不住道,“他們不容易,咱們要對他們多點同理心,同情心,寬容一點,沒有必要和他們斤斤計較。
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許多人囿於眼界和既有成見,一輩子都活在自我裡,無法對世界做客觀評價,你還跟我說要理解他們。”
李和氣鼓鼓的道:“一年靠老子掙個百十萬,家裡都喝茅台,老子太理解他了!日子過得太好了。我得看看是他飄了,還是我手拿不動刀了。”
李怡愣愣神,以為聽錯了!
開玩笑呢!
一個清潔工你一年能發一百多萬工資?
她老子吹牛的毛病又犯了。
“行了,我餓死了。”她挽著李和的胳膊,見到路邊有家飯店徑直給拉進去。
她把菜單遞給父親,笑著問,“爸,你吃啥?”
李和抿口茶後道,“打電話問你媽。”
因為他現在的食譜範圍很窄,已經有半年沒在外麵吃過飯了。
李怡聳聳肩,隻能無奈的給老娘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