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何舟進門隻對著女孩子看了一眼,不可否認,女孩子很漂亮,站起來個子不比他矮多少,高挑有身段,放到網上絕對是宅男福利珍藏爆款,舔屏不止。
但是他可以完全確定這不是他的菜,他臉盲,凡是長著同款錐子臉的女孩子,他看著都是差不多。
說不定今天見了,明天便忘記了,沒有一點引起他注意的特質。
“你好。”女孩子也脆生生的招呼了一聲。
史旭升客氣的道,“小舟,彆客氣,坐,坐,人家說女大十八變,男孩子也一樣,一沒注意都這麼大了,不得了,不得了。”
他個子很高,偏瘦。
從沙發座上站起來,明顯比何舟還要高。
“我不客氣的。”何舟在老娘這邊坐下,笑著道,“史叔叔,你也坐。”
沙發座的中間是一個在農村普遍使用的灶台,一個服務員在底下燒木材,上麵放著的兩口大鍋,水蒸氣從蓋得嚴嚴實實的鍋蓋裡竄出來。
史旭升道,“一個鍋裡是胖魚頭,一個鍋裡是土雞,你想再吃點什麼,自己點。”
史旭升老婆打扮的很精致,具體看不出年齡,和旁邊的女兒對比起來,反而倒是像姊妹。
她笑著道,“這是菜單,你看看自己愛吃什麼。”
何舟接過道,“謝謝阿姨。”
招娣道,“可彆慣著他,這孩子不能慣。”
何舟想衝他老娘翻白眼,最終還是不得不忍住。
從小到大,他老娘根本沒慣過他。
他在菜單上點了一份凍豆腐、一份生菜,然後交給服務員道了聲謝。
史旭升道,“孩子還是可以的,聽說沒在你公司上班?現在自己在外麵闖了?”
何舟笑著道,“瞎折騰唄。”
招娣道,“知道就好。有機會多向你史叔叔學習,那會不知道多難,不是旱就是澇,吃飯問題都大,你史叔叔不得了,空著肚子上考場,照樣高考狀元,你們這些孩子,現在稍微有點成績,不曉得自己姓什麼了。”
史旭升擺擺手道,“不值一提,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我們這一代人這麼努力,下一代要是還受苦,說明我們白受累。”
服務員送酒過來。
何舟啟開啤酒,先送到了史旭升的跟前,然後又啟開一瓶,剛送到史旭升老婆麵前,便聽史旭升老婆道,“你爺倆喝啤的,我跟你媽我們喝點紅酒。”
史博瑩卻站起身笑著接過了何舟手裡的啤酒道,“我喝啤的。”
“史叔叔,我自己來。”何舟剛要阻攔,自己的杯子已經被史旭升斟滿了。
史旭升笑著道,“我是前幾天喝白的喝斷片了,怕再喝誤事,咱先喝點啤的,等有機會我請你去家裡,咱們再好好喝。”
何舟道,“一定的。”
服務員揭開鍋蓋,香氣在包廂裡彌漫。
招娣道,“吃,都不要客氣。”
何舟隨意吃了兩塊雞肉,然後端起杯子道,“史叔,我敬你一杯。”
史旭升道,“坐下,不要站起來,現在開始,誰站起來罰酒。”
招娣端起杯子同史旭升老婆道,“我倆也喝。”
史博瑩對何舟道,“我們倆也碰一個?”
何舟道,“如你所願。”
說完一飲而儘。
史旭升道,“彆著急,慢慢來。”
酒過三巡,酒桌上仍然一片融洽,並沒有涉及到何舟和史博瑩的問題。
服務員換過骨盤,史旭升站起身拉著何舟道,“走,咱倆出去抽根煙。彆讓屋裡的女士抽二手煙。”
在廁所間門口,倆人站住,史旭升遞給他一根煙,“彆掏了,抽我這個。”
何舟把煙叼在嘴裡,先給史旭升點上。
給自己點上後,深吸了一口,沒抽出來是什麼煙,看了看煙品牌,這款煙他隻在桑永波那抽過。
桑春標跟他說過,一根煙三十幾塊。
史旭升道,“朋友送的,喜歡抽嗎?我車上有兩條,走的時候拿給你。”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有的抽。”何舟本來沒什麼煙癮,偶爾鬱悶著了或者喝多了才會抽兩口。
對他來說,煙好或者差,其實區彆不大。
但是想他作為一名富二代,真是夠可憐的,到現在為止,連一包超過五十塊的煙都沒買過。
史旭升拍拍他的肩膀道,“跟我不用客氣。”
“謝謝叔。”何舟索性不再推辭,一兩條煙在人家那裡根本算不得什麼。
史旭升道,“你是準備在浦江發展了?”
何舟道,“暫時是這樣。”
史旭升道,“有遇到什麼困難跟我說,你叔叔出社會這麼多年,錢不敢多說,人啊,關係還是有一點。
你性子你媽和我說了,倒不是膽小,其實是讀書人都有的臭毛病,抹不開麵子。像我剛下海那會,也過不了思想這一關,投機倒把,斯文掃地。”
“我臉皮比較薄。”史旭升的話說到了何舟的心坎裡。
史旭升道,“那要鍛煉鍛煉,該跟人計較的時候,咱們要去計較。
但是有一點,要看層次,好瓷不能碰爛瓦。”
何舟笑著道,“那也不能把自己憋屈壞了。”
史旭升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讀大學嗎?我讀書早,算聰慧,我是不堪忍受農村的陋習、粗俗,才發誓要逃離的。
我的親生母親是我父親花五塊錢買回來的,我上初中的時候,她被我父親打失聰了,我爺我奶一人架著她一隻胳膊,父親用棍子掄,整個村的人看笑話,沒有一個人肯出來說一句話。”
說完,又搖搖頭,“喝多了,說點胡話。”
“史叔叔,你不容易。”何舟決然沒有想到史旭升會和他說這種私密話!
倆人的關係還沒到那一步啊!
史旭升道,“我父親今年八十有幾,爺奶已經過世,我該怎麼計較呢?同村還有許多幫凶活著,我討厭他們,我還得笑臉相迎。他們活在他們的自以為是真理的世界裡,我現在是可憐他們,一點都不恨他們。”
何舟從自己口袋掏出來一根煙,給自己點上,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