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身不由己(1 / 1)

李兆坤頭七一過,王玉蘭每天都去割草曬,從早到晚,好像沒有停歇的時候。

偶爾午後的太陽接近四十度,李和想想就揪心,他不得不冒著挨罵的風險去拉她回來。

河坡的兩邊是雜亂的野草,齊腰深,今日無風,卻一片片的晃動。

李和不用想都知道王玉蘭在裡麵,喊道,“阿娘,這麼熱,還不回家啊,我都餓死了,早上沒吃飯。”

好半晌,才從草叢裡冒出來一個戴著草帽的腦袋,正是王玉蘭。

她手裡剛割下來的一捧雜草平放在地上,握著鐮刀的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了看李和。

李和道,“注意點鐮刀,彆割到自己。”

他看的心驚膽戰。

王玉蘭不滿的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李和道,“那咱們先回家,下午再來割,草多的是,又不會長腿跑了。”

全村除了他們家,沒有彆人家願意割草了,白送給人家,人家也不稀罕要,雜草是最不耐燒的。

地上有一把鐵鍬,他撿起來扛在肩上。

王玉蘭跟在他身後,走到半道又道,“鍬給我。”

李和望了望路邊的楊樹,然後道,“我來砍,你回家吧,先休息一會行不行?”

老娘是要拿鐵鍬鏟楊樹的樹杈子,曬乾當柴燒。

王玉蘭瞅瞅刺眼的太陽,吩咐道,“這一溜鏟完。”

李和是不同意也得同意,要不指不定更加的沒完沒了,點點頭道,“放心吧,你要多少我給你砍多少。”

在老娘的注目下,他昂著頭,舉著鐵鍬,找準一根樹杈子就鏟,哢哢三兩下,一根手腕粗細的樹丫子耷拉了,靠樹皮牽連著。

他放下鐵鍬,兩隻手一拉,樹枝一下子被拽了下來。

“笨死了。”王玉蘭嘀咕兩句後,轉身走了。

李和不敢停歇,生怕老娘不滿意又回頭,又接連鏟下來兩根。

直到見不到王玉蘭的身影,他才氣喘籲籲的站在樹陰底下,有功夫把額頭上的汗給收拾了。

他感覺這麼搞不是辦法,大熱天的,真是累死人了。

乾脆掏出手機給潘廣才打了電話。

潘廣才道,“我就在家呢,你過來就是了,要不要來喝點,我正吃呢。”

李和道,“快點吃,我在河坡砍樹枝,你幫我問問看,誰家有電鋸,再搬個梯子來,靠鐵鍬鏟,累死都鏟不了多少。”

手心灼熱,說不準再整一會磨個水泡出來。

何況鐵鍬越用越鈍。

潘廣才揶揄道,“你真是閒得慌,沒事給自己找事做。”

李和沒好氣的道,“我能是自願的嗎?我家老太太現在是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快點吧,我等著呢。”

正準備掛電話,又著慌道,“彆急著掛,等下,還有,把拖拉機開過來,我拉回家,在門口曬。”

潘廣才道,“等著吧,我去陳胖子那裡,他家有電鋸,不過還得找柴油。”

李和道,“你去大壯家,他們家倉房我前天看了,好幾桶柴油,你搬過來就行。”

潘廣才道,“知道了,等著吧。”

李和掛掉電話,把襯衫脫掉,襯衫在水裡濕了水,用襯衫擦了臉,然後在水裡甩一甩,重新套在身上。

點著一根雪茄,靠在樹乾上,剛準備眯縫下眼睛,後背一疼,伸手往背後一捏,是一隻黑色的螞蟻。

螞蟻是順著樹乾爬上來的,再低頭一看,地上都是一層黑黑的螞蟻,密密麻麻,從地縫裡進進出出。

他認慫,手裡的螞蟻一彈,躲到了另一根樹底下。

潘廣才和李輝、陳永強等人一人開了一輛手扶拖拉機過來,車廂裡還坐著桑家兄弟和大壯、褚陽。

車子還沒停下來,李和就喊,“你們瘋了,來這麼多人。”

潘廣才把車子停在路邊的一條機耕道上,笑著道,“人少的話,不知道還要弄到什麼時候呢。天這麼熱,咱們早搞完早收工。”

李和幫著褚陽把梯子搬下來,笑著問,“你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不忙?”

褚陽笑著道,“何老西這幾天都在省城,我今天剛好回來,順路帶他回來,剛從他家出來,就看到了李輝開手扶車,問他乾嘛,說砍樹,我就跟著來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事。”

李和笑著道,“那就彆走了,晚上一起搓一頓。”

李輝道,“那一排的楊樹是我栽的,你隨便整棵砍,薅樹丫子麻煩。”

李和道,“我用不了那麼多,那麼粗的,隻有燉肉才用得著,細枝平常燒燒就可以了,都長那麼粗了,隨意砍了也可惜。”

陳永強身強體壯,單手舉著電鋸,爬上了梯子,三兩下功夫,樹乾從上到下,被鋸的光禿禿的,嘩啦啦的下來五六根樹枝。

在底下扶梯子的李輝差點被樹枝砸到。

他沒好氣的道,“你慢著點,撓破我頭,你真要賠我醫藥費的。”

陳胖子道,“你怕我賠不起?”

隨著電鋸的轟隆聲,又是一側的樹枝落下。

一棵樹的細枝鋸完,先讓李輝把電鋸接著,然後慢慢的從梯子上退下來。

李和在一邊悠哉的抽雪茄,一邊指揮潘廣才把樹枝扔到車廂裡。

潘廣才道,“難怪你是做老板的,這架勢。”

徹底的甩手掌櫃。

李和不好意思的道,“晚上我做東,請你們吃好的。”

潘廣才不屑的道,“你自己能不能搞到吃的,還不好說呢。”

李和道,“難道飯店是擺設,我請你們下館子。”

李輝道,“你可行行好吧,我為了你一頓飯跑鎮上,鬨呢。”

桑永波道,“彆去鎮上了,等會去老潘魚塘撈隻老鱉,晚上燉湯。”

潘廣才道,“拿我家東西,做你的人情,你算計的真好。”

桑永波道,“說這種話傷感情了,咱哥倆誰跟誰?”

陳永強再次鋸完一棵樹的樹枝,休息了一會,依然感覺胳膊發酸,問道,“這玩意重,你們誰來?”

桑永波道,“我來吧。”

剛從陳永強手裡接過來,就感覺手一沉,他不能像陳永強那樣一手提著電鋸,一手爬梯子,隻能先爬上梯子,再兩手托起電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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